時間如飛,轉眼就過去了幾個月。
我已經一歲半了。這幾個月因爲有充足的食物填飽肚子,還有安穩的環境休息,我乾瘦的小身子已經變得如十五六歲的青少年般青澀,修長,看着愈發有精神。
前幾天,在湖邊喝水時,我竟然看見脖子底下長出星星點點的黑毛,這黑毛太過斑雜,東一點西一點。我以爲是得了什麼怪病,但讓疤臉獅看,他也只是幫我梳理下頸下的毛髮,並未有什麼過激反應。
後來再盯着疤臉獅脖下越長越濃密的鬃毛看了一會兒,我一瞬了悟。剛放下心,我又不平衡了。
灼已經三歲半了。隨着年歲的增長,他酒紅的鬃毛與他淺棕的身軀愈發相得益彰,加上他幾經鍛鍊顯得如刀削的身軀,已可料想到他成年後的絕頂風采。而獻咖啡色的鬃毛與深棕色的身軀渾然一體,顯得既沉穩,又有力,而他濃密的鬃毛更是成年後吸引雌性的最佳武器。
看着那兩頭獅子漂亮的鬃毛,再想想自己這醜的要命的小鬃毛,我心裡鬱悶的要命。但還是安慰自己,鬃毛醜沒關係,只要以後鍛鍊的實力夠強大就好了。
今天兩雄獅捕到的是一隻公鹿,健壯公鹿的肉質非常美味。我心滿意足的吃過爲我剩下的肉,舒服地趴在疤臉獅身旁。疤臉獅扭頭爲我仔細清理嘴巴上的血跡,那薄長的舌頭一下又一下,舔得我昏昏欲睡。
“嗚~”聽到小獅子的輕嘆,感受到他的愉悅,灼眼裡帶了笑意。灼將小獅子嘴角最後一點血跡舔乾淨,才和獻互相清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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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兩獅與鬣狗羣的衝突越來越激烈。鬣狗羣在這片地帶,捕獵的食物說起來也只比兩雄獅多而不少。鬣狗擁有絕佳的速度、耐力和數量,不像獅子在奔跑時雖時速最快高達六十公里,但他們的獵物卻擁有更快的速度,而且獅子的耐力有限,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會空手而歸。
但鬣狗就不一樣了,當他們緊盯着一隻獵物時,狩獵距離最長能達一百公里遠,接着再把獵物用強大的咬合力連皮帶骨吃掉。他們由此而得名“草原上最兇悍的清道夫”。
在雨季裡鬣狗羣又迎來了許多隻小鬣狗,數目龐大的高至八十多隻。而且以前的小鬣狗也已逐漸長大,需要食用成年鬣狗爲其銜回的肉塊。所以兩雄獅和小獅子的食物被搶就再所難免了。
本來他們的安排是其中的一頭出去巡邏領地時,剩下的那一頭就負責照看小獅子順便捕些小獵物。亂逛亂轉的鬣狗似摸透了這一規律,每當腹地只剩下兩頭大小獅子時,趁大獅子要照顧小獅子,他們就哄搶一通。五次裡總有兩三次會成功。
灼與獻從那以後就更加小心,狩獵時也總在一起了。小獅子本來就討厭鬣狗羣晚上狩獵玩鬧時發出的獰笑,那陰森、尖厲的叫聲遠比獅吼要恐怖,而現在就對他們的印象就更加差了。
小獅子不知是因爲長大了,還是受兩獅的影響,現在也喜歡上了吃飽就睡,一天睜眼就幾個小時的日子。
所以你總能見到在日頭下,三頭獅子沉睡在一起,其中一頭大的還壓在一頭小的身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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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圍着一顆大樹轉來轉去,反反覆覆嗅着什麼。這刺鼻的氣味是……獻緊皺眉頭思索了一陣,然後轉頭向灼和小獅子休憩的地方跑去。
“有別的雄獅入侵了,恐怕還不止一頭!”獻沉着聲音緩緩說道。
“去看看!”灼眯着眼睛向身旁的小獅子示意跟上。
我邁開步子緊緊跑在他們身後,思索着到底是什麼事竟能讓兩獅這麼嚴整以待。到了樹下,一股濃重的氣味撲鼻而來。不同於疤臉獅和同伴的氣味,是其他流浪獅子的。我細細分辨着,察覺到入侵的雄獅有可能是兩頭時,瞬間慌了陣腳。
若只有一頭的話,隨便打發了就好。但若是兩頭,甚至更多的話,恐怕疤臉獅和他同伴就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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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和烈在灼與獻的領地邊緣合力捕獲了一頭落單的老斑馬,現在正爭搶着老斑馬身上比較美味的地方。他們互相呲牙咆哮,那沾染了鮮血的毛髮,在怒睜的眼睛下顯得更加有威懾力。
“吼~”經過互相威脅,最終蒙勝利了。這是每次用餐前必會進行的,只不過之前都是三獅上演全武行,而現在就只剩下蒙與烈了。
另一頭叫沐。如他的名字一般,沐的外表也讓人如沐春風。可惜他並沒有熬過那場旱季,而是被永遠葬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了。
那時,飢腸轆轆的三獅決心爭奪一塊地盤,以結束這漫長流浪的日子,剛滿四歲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以他們的實力對抗那個草原上最強的霸主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他們只知道,那個地盤水草異常豐美,即使在旱季,鄰近雨林地和沼澤湖泊,獵物的數量也只減少了一半而已。
所以必須要將那個地盤搶過來。
當他們真正接近到那個如天神般的雄獅時,他們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厲害。雄獅對上他們三個時那輕蔑的眼神,讓他們心生寒意。連一分多餘的動作都沒有,雄獅幾個撲騰撕咬就將三獅驅逐出境。即使他們拼了命的合力抵抗,沐還是受了嚴重傷害。
在那炎熱的日子裡,蒼蠅的叮咬讓沐的傷口根本無法正常癒合,甚至補充能量的食物在那乾旱地季節都不好找。蒙和烈只能眼睜睜瞧着陪伴他們幾年的夥伴日益消瘦萎靡,繼而死去。
熬過了那殘酷的日子,蒙與烈欣喜地迎接雨季的到來,渾身瘦如干柴,也掩蓋不了他們眼底的冷酷與狠戾。生死間徘徊,加上摯友的死亡讓他們認清,要做這獅界的最強者。
蒙與烈快速將斑馬分食完畢,緊接着就趴下休息。他們要積蓄力量,爲明天的戰鬥積蓄力量。在那場血腥之後,他們明白任何時候都不能輕視對手,特別是未碰面的對手。因爲不瞭解,所以需要更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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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和灼正奮力將外來獅子留下的痕跡消滅乾淨,他們將尿液使勁覆蓋在上面,再用腳幫忙處理得更乾淨一些。
我好笑不已,可顧忌兩獅的尊嚴,我還是堅持忍住。再說,這些事指不定等我成家後也要用到,所以我還是很認真地盯着他們怎麼做。
灼與獻被小獅子詭異的眼神盯得一陣頭皮發麻,草草將剩下的處理乾淨,趕快帶着小獅子離開了。他們明白很快就要迎接流浪獅子的挑戰了,這是他們人生的第一次,也必不會是最後一次,他們有自信。他們也必須有自信不可,要知道,失敗的結果是誰都無法承擔的。
夜幕落下,相隔數英里的敵對雄獅,伴着鬣狗猙獰地笑聲漸漸沉睡了過去。臥在灼懷裡的小獅子不安的翻了個身,強將腦袋裡混雜的念頭壓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蹭了蹭灼腿上的毛髮,也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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