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定昨晚睡之前枕邊絕對沒有東西, 而也不可能是格珠放過來的,這麼破舊的東西……
明明不該這麼沒有證據的胡亂猜測,但不知爲什麼, 她卻是愈想愈緊張起來。
她手下用力, 握住手下的被子, 手指上紅暈散去, 青白蔓延開來。
她這邊自己正亂糟糟的想着, □□着手中的紙卷,那紙卷朝上翻開時,阿敏瞄了上去, 她瞪大雙眼,卻是驚住。
若旁人看了那上面畫的一些, 該是奇怪, 這是些什麼?
卻見那上面三根長木條, 兩片木板,接着是零零碎碎的一些木塊。
分明與她昨晚夢中看得的織機的零件符合!這時她連緊張也顧不得, 只呆呆的坐着,想着昨晚那些零件的拼合。
她由於昨晚做的那些個夢早早的醒了,醒來時天才不過蒙蒙亮,投過紙窗卻是亮了一些。
她是這麼呆坐了一會,其他人才起來。
“小姐, 今兒個還去染坊嗎?老夫人說着讓你去看看秦夫人呢。”格珠掀着窗幔說道, 卻見薛阿敏呆呆的坐着, 聽了她的話猛地一個激靈。
“不去了, 格珠, 快叫些人來,照着這書上的圖做些零件, 早上便都不要打擾我了!”薛阿敏一刻也不敢耽誤,她是記性好,但那是看過的東西,這在夢裡見這的玄乎的,要忘了怎麼辦?
薛阿敏的行徑着實不妥,只是做了個夢,依着這些沒底的事誤了做工,不定讓薛甘氏覺着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失了信任。
但她心裡卻不知怎麼對這些十分信任,重生都有了,其他的再算不上驚奇。自己重生怎麼的都算得上好事,不定是哪個仙人看自己死得冤枉,要多幫幫自己呢?!
卻不說這些,格珠聽了她的吩咐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啊,那小姐萬一老夫人說呢?而且……”格珠瞅了一眼她翻開的書頁:“小姐這書上什麼也沒有啊。”格珠很是不解,小姐該不是累壞了吧!
什麼也沒有?薛阿敏愣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愈發肯定她的猜想,這本書肯定有問題!
眼下也不是該探討它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哦,那那是我記錯了,我想着忘把他們畫出來了。那你拿紙筆過來吧。”她竭力剋制住聲音中的抖音。
“是嗎?那我要去和老夫人說一聲呢。還有,小姐,要堅持!”格珠沒有想太多,將這筆墨拿進來擱置到桌上又出去了。
阿敏看着她關上了門,揮筆將那零件滑下來,而那牛皮紙亦被她放到了荷包裡掛在腰間藏好。
……
終於弄出來了……
薛阿敏看着身前縮小了一號的織機呆住。
她指揮着工匠做的時候一直在回憶步驟沒有想太多,那工匠也不懂的,只埋頭做。使得她直到做完才能仔細觀察這織機。
如果不是大體支架相同,她險些認不出來這是織機?!
原本她們用的織機叫腰機,下面是經線木棍,右上方的打緯木刀,左邊的
引線緯,織布時爲了固定,就要將卷布軸的一端繫於腰間,雙足蹬住另一端的經軸並張緊織物,用分經棍將經紗按奇偶數分成兩層,用提綜杆提起經紗形成梭口,以骨針引緯,打緯刀打緯。
這樣一來織布的時候要一心幾用。這也是她那天對於工人們不集中注意力做工的出奇不滿的原因,那樣的工序要求做工的人必須專注纔可以做好,她們那樣怎麼能做好?做不好可不是在砸薛家的招牌。
現在的這個織機,她有點懷疑能不能用……
沒有了系軸,中間多了很大一塊,書上標的叫機架。沒有了經軸,腳要放在下面的板子上,叫踏板。踏板分別帶動這綜線,把經紗分成上下兩層,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強織口。
這手腳並用的,不是更麻煩?
弄了大半天才發現都是空想,這實在是一件很令人失落的事。又想到阿嬤不定要怎麼說,着實也是頭疼。
“格珠,讓人把這個架子搬到房裡吧,刷上漆再說……”阿敏若有所思的說道。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阿敏總覺得這織機有用。
小姐最近總是不對勁,這麼一個醜不拉幾的架子,放到房裡睡覺會失眠的好伐。
還沒等她反對,“不行,現在搬吧,格珠快些。”
“……!”
我想用帕子捂着臉可以嗎……
格珠走在前頭,身後是才釘好的醜的要死的織機。
“格珠是怎麼了,弄得這麼大的架勢。”薛甘氏最近把染織坊的爛攤子丟給薛阿敏,忙裡偷閒到亭子裡偷懶,就見着格珠哭喪着臉,後面跟着一串人。
格珠聽得她問,立馬收斂了表情:“老夫人也沒什麼,小姐今日爲着染織坊很是苦惱,這一天挖空了心思,這不就立巧做的織機,不過還沒試過,這是要搬到房裡呢。”到底她還得爲自家小姐兜着,雖然薛阿敏自己都覺得這織機十之八九沒用,但她卻不能這麼明白的和老夫人說了,不然薛阿敏少不了一頓罵。
薛甘氏有些頭疼,這又是不走尋常路,她原是想叫着囡囡裁員,沒想到她來了這麼一招。
無奈道:“就這麼試吧,看着能操作嗎,不行的話讓她收了心思。我先看看。”
現下就試了,也好讓她死心,不然可是做些沒用的事,想着薛甘氏搬了凳子做到織機前頭,看到下面的踏板她順着就蹬了上去,原以爲沒什麼用,沒想到這麼一踩那上面的織輪竟是動了起來,卻只是左邊的動了起來,扯得左邊刷子向前。
“格珠拿些經好的線來。”薛甘氏覺察出不同,險些當時從凳子上蹦起來,急忙吩咐。
“什麼?”格珠驚訝的瞪大眼,原以爲沒什麼用,現在看來,不是那麼沒用?!
“唉,老夫人,這就去……”格珠反應過來後,應下。
果然……
這新的織機第一是不用在用腰固定,比這輕鬆了許多,二是這織機不再像以前只有一個滾輪,這樣織出來的布花樣受限制,想要再填花樣必須再加工,但新的織機卻有三個,這樣一來
薛甘氏神色凝重:“囡囡這是哪來的法子?”她說這話是看着面前的織機,話卻是問格珠的。
她這麼問格珠,卻不問薛阿敏讓薛阿敏頗爲忐忑,阿嬤這是怎麼了!
“這,奴婢不知,小姐是在早上一起來就吩咐這作弄。”格珠一臉疑惑,想了一會又補充道:“不過奴婢覺得該是小姐自己想的,小姐昨個兒早早的就回來了,飯也不怎麼吃,今早又早早的起來就是想着怎麼弄。”
“是嗎?”薛甘氏將信將疑。
“哎喲夫人吶,你這是問什麼,大小姐打小就聰明得很,怎麼就做不出那些,正好解決坊子的事這是好事,您該高興吶。”孫德書無奈道,夫人總是盼着小姐得事,這小姐真正得事兒了她又這麼個。
聽着孫德書誇着薛阿敏,薛甘氏想也沒有她想的那麼輕鬆。
這構造創新的事哪有那麼輕鬆?只是……
看着阿敏一臉忐忑,薛甘氏沒有把想法說出口。
她既然不說,薛甘氏也不會強迫。到底是自家孩子,薛甘氏也有着瞭解,不是迫於無奈,阿敏定是會說。
她不問,阿敏鬆了一口氣。阿嬤那邊事了,還沒待她還沒緩過來,卻又聽的孫德書問着:“不過,這坊子里人事還是問題的。”
薛甘氏看向薛阿敏,是了,坊中最大的問題還是人事。
“有了織機就都解決了呀。”薛阿敏笑道:“坊中人事因爲年月久不好換,可是有了新織機,越是資歷老的工人這時面對着問題,她們不會用新織機。這樣一來,老人裡願意學習新技術的就留下來,想偷懶的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裁員,培養新的工人。這麼一來哪裡來的說道?”
薛甘氏愣住,她這是都想好了的……
片刻反應過來。想好了,也好。
她在早上聽格珠說的薛阿敏不去坊子,還在心裡說道着她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現在卻是才意識到,自己疼愛了十三年的傻囡囡真得長大了,因爲一些外界的陰私。
長大了,也好,這樣也不怕被人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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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這邊,薛阿敏正一步一個腳印從軟妹走向御姐,那邊——
已經到達西北邊境,將軍表示很不開心,媳婦一個月都沒個信兒,是不是不愛自己了,不開森!
衆將士們也不開心,將軍心情不好受苦的是我們啊喂,不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