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會

裴舒宜打量裴舒窈,看她神色真切,倒不像是作假 ,懸着的心也放下幾分。

“深謝阿窈妹妹,我和四妹已經接了恩旨。妹妹處處爲我們考慮,姐姐心裡實在不安,這些日子我被困在房中,倒想了許多,從前是姐姐魯莽無知,着了奸人的道,倒累了妹妹們。”

“姐姐何必客氣,做妹妹的理應如此,婉姨娘如何了?傷可好些了?”

裴舒宜:“郎中來看過,開了方子,只是些皮外傷,好好將養便能大好,勞妹妹費心了,送了許多名貴藥材。若不是妹妹幫忙,只怕姨娘凶多吉少。”

若不是裴舒窈,只怕她和姨娘還被矇在鼓裡,被冤死了無法辯解。如今想起劉氏她都咬牙切齒。

裴舒窈拉着二姐姐的手,“姐姐如今如何準備,外面流言四起,若不提早想好對策,將來怕是無法在京城立足。”

裴舒宜慚愧,“不怕妹妹笑,姐姐愚長妹妹幾歲,困在房中想了幾日,竟想不出有何對策,還望妹妹不吝賜教。”

“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今後無論姐姐嫁往哪處人家,只怕在婆家都會難以立足,如今已成死局。況且女子名聲最爲重要,怕是日後姐姐在婆家擡不起頭。”

裴舒宜:“都怪我一時糊塗,姐姐自做錯的事情,無論今後如何,都只怨我自己,不過累極家中聲譽,裴家名門望,世代簪纓,我竟成讓裴家陷入泥潭,實在慚愧。”

“姐姐何苦作踐自己,姐姐心善錯信他人,這本不是姐姐的錯,都怪奸人軌跡多端,無所不用其極,這與姐姐有何干系?”裴舒窈思慮片刻後勸道,“既然已成死局,姐姐何不跳出這局勢,爲自己搏一搏。”

“還請妹妹指教。”

“我舅母有一閨中密友,河州段家的主母,賢名在外,二姐姐或許聽過她。”

裴舒宜大吃一驚,“段家的主母,治家賢明,聲名遠播,聽說江南各州若是有誰家的女子得她讚賞,不論門楣高低,媒婆都會踏破門檻。”

裴舒窈點頭會應,“正是此人,姐姐如若願意,我去河州段家住上一段時間,待京中風波平息再回來,只不過河州山高水遠,遠不及京中富麗堂皇,只怕會讓姐姐受苦。”

裴舒宜趕忙答應,她如今就像落水之人看見浮木般,不顧一切的想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我願去。”

“姐姐願意便好,姐姐大可放心,段家主母與我舅母是手帕交,感情深厚,昨日舅母已修書一封,託段家主母照顧姐姐,想來姐姐在河州也能過的安穩。”

裴舒宜遂即擔憂,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姨娘,姨娘被劉氏先前命人打了五十大板,命都沒了,半條,如今若是還將姨娘留在京中劉氏必定會加以報復,叫她如何能放心走。

遂擔憂問道,“只是我姨娘如何?我若一走,只怕大夫人不會放過我姨娘,她未算計死我,定會將怨恨用在我姨娘身上,我姨娘生我一會,叫我怎丟下她不管,可否讓我姨娘同我去河州,也好叫我放下些心。”

裴舒窈本就由此打算“自然好,我會命人準備好姐姐路上的衣食住行,姐姐放心。”

裴舒宜跪下向裴舒窈磕頭,“多謝妹妹,姐姐無以爲報。”

裴舒窈被嚇了一跳,忙去扶她起來,“姐姐莫如此,莫如此,真是折煞我也。”

裴舒宜拉着裴舒窈的手“阿窈,姐姐還有一事相求。”

裴舒窈:“姐姐可是爲劉氏?”

“正是,劉氏先前讓採桑來和我房裡的小女使說,大哥生死未卜妹妹無暇顧及自身,更不可能管我和阿容的親事,我一個小小庶女,若不能爲自己某一個好前程,只能被草草打發,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竟會信了這種胡話。”

裴舒宜抽泣起來,她如今明白了裴舒窈的好,自然是萬個感激,“妹妹如此爲我着想,我竟這般混蛋,做出如此事情,真真是羞愧。”

“姐姐這般挺鋌而走險,不過是想爲自己謀得個好前程,讓婉姨娘在家中好過。”

裴舒窈不由得感慨,若是雙親還在,家中定是另有一番光景。

裴舒窈感慨道,“父親母親早亡,早年,家中由大哥一人撐起,如今,大哥音信全無,家中唯餘我們姐妹三人,我們理應同氣連枝,不論是爲裴家還是爲自個兒謀個好前程,咋們身爲女子本就艱難,若不依靠母家,如何有資本去另謀一番天地。”

世道多艱,何況女子本就地位低,如今女子地位雖比前朝強數倍,但女子仍有許多規矩要守。

裴舒窈親自送裴舒宜出門,而後又回房裡,裴舒容還在這裡等她,她這兩個姐妹,雖都是個好的,但二姐姐果敢確魯莽,而四妹妹看着唯唯諾諾卻是個有主意的。

裴舒容先前聽完二人的談話,既爲二姐有個好前程高興,也擔憂自個兒,此事裴家女兒聲譽受損,裴舒窈是皇后心尖上的人,自是不用擔心,而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她全然不像二姐起碼還有親孃在身旁,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親孃幾年前因病去了,她當真是一點指靠都沒有了。

如今看裴舒窈這般爲二姐謀劃,相比是個心善的,不像別家嫡女那般仇視庶女,想必也會善待於她。

“聽阿窈姐姐一席話,才明白我二人過去的愚蠢,阿窈姐姐如此爲裴家謀劃,是我們小肚雞腸, 從前做過許多得罪姐姐的事還望姐姐見諒,今後,姐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妹妹絕不推辭。”

裴舒窈頷首,承下這份情。“那先謝過妹妹了,眼下正有一事想求妹妹幫忙。”

裴舒容:“姐姐請講。”

裴舒窈靠到四妹妹耳邊低聲開口。

裴舒容思量不多會便重重點頭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裴舒窈把站在屋外的女使婆子都喚進來。

“郡主和容縣主說什麼了,奴婢們只見她抹着淚出去了。”

“任她哭去。”裴舒窈喝了口茶,像是氣的不輕般,“除素衣外都退下罷,我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