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脫離危險的唐香好似處在夢中,跟着楚凡出了玫瑰麗園依舊不知道爲什麼高蘭讓人動手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還覺得是老天幫了她們,楚凡看着她開心的模樣,也跟着鬨笑了幾聲,讓她整個人都慢慢放鬆了下來。
握着手中宛若小玉壺一般的羊脂白玉墜,楚凡有些疑惑。
她雖然不懂玉,但是母親這塊靈氣十分濃郁,顯然是特級的好貨,價格恐怕是千萬不止……
“媽,這玉是哪來的你有印象嗎?”楚凡將玉墜幫母親戴好,這才問道。
唐香摸着脖子上的墜子眸中顯現出幾分黯然,輕道:“我聽當年抱我回去的院長說,這玉從我被撿來的時候就放在身上,她說我當時的穿着的衣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所以想着沒準是什麼好東西,就不讓我告訴別人,後來我被你外公外婆帶回家收養,他們也是一樣,從來不許我將這玉拿出來,哪怕是他們的親生兒女都沒見過,也就是後來我嫁到楚家之後,看到別人詫異的眼光才知道玉有價值,那時候便刻意收了起來,但是沒想到就算我被趕出楚家,高蘭還是記恨着,竟然找上門搶走它……凡凡,媽還要感謝你幫她找回來,這個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信物,在媽眼裡,它就算真的價值百萬也不會賣給別人……”
楚凡笑了笑,母親也太不瞭解她戴的的羊脂玉了。
這幾年玉的產量下滑,尤其是特級的白玉,幾乎千金難求,母親手中這塊完美無瑕,靈氣充沛,豈止百萬?
楚凡知道,雖說外公外婆對母親特別好,甚至超過自己的親生兒女,但是外公外婆走得早,而且以前因爲有母親,家中一直不是很和睦,母親嘴上不說,心理卻很渴望家庭的溫馨。
以前她的確是沒有能力,但是如今起碼財是不缺的,也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替母親找到家人。
不求家財萬貫,但求雙親俱在。
當楚凡將母親帶回山莊,姚涵早就哭成了淚人,一雙眼睛腫的像是核桃一般,見到母親更是直接撲了上來,眼淚鼻涕掛在臉上,尤其淒涼!
楚凡以前對姚涵也只算是勉強信得過,但是現在才發現,這妞不是一般的重感情。
看人自然不能看表面,但是哭啞了的嗓子可不是人人都能裝出來的,楚凡這一世心裡還沒有那麼陰暗,將人都往壞處想。
姚涵的家境並不好,以前母親更是問過,她只有個年邁的奶奶和一個爛賭成性的叔叔,而姚涵打工賺的錢幾乎都送給她的奶奶,但是每一次都被她那叔叔搜刮而去。
雖說叔叔畢竟不是親爸,但是姚涵卻是在叔叔嬸嬸的照顧下才活了這麼大,他們那個地方講究恩情,哪怕是長輩有再多不是,做晚輩的也不該武逆,否則沒準被人直接趕出村子,從族譜上除名。
姚涵從小雖然受到叔叔一家的苛待,但好在她的奶奶十分心疼孫女,要不是如此,姚涵別說上職校了,就是連初中都未必能去。
“涵涵姐,你沒看住我媽這是失職,我說的沒錯吧?”回到屋裡,楚凡不顧着姚涵抽泣的聲音,一臉嚴肅的開口說道。
唐香卻是一愣,有些錯愕。
看女兒這樣子是想怪罪小涵了?但這事兒的確和小涵沒有任何關係呀……
姚涵迷茫了瞬間,有些愧疚的點了點頭。
“那既然如此,以後每個月暫扣你三千塊,只發兩千塊的生活費,剩下的錢留到年底,看你表現怎麼樣?”楚凡又道。
楚凡這話一出,唐香也鬆了一口氣。
涵涵這丫頭的工資比起以前在醫院那一千多是高了許多,但是每個月幾乎沒有一點餘錢,五千塊的工資最起碼會拿出四千五送回老家,吃穿都能省則省,畢竟楚凡這裡包吃住,就連那剩下的五百她也會存起來,和她相處這麼久,還沒見過她買過新衣服。
姚涵如今纔多大?二十二而已,但是穿着打扮卻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款式,老舊的不成樣,更別說各類化妝品了,從來不見她用過。
有時候唐香也會主動勸告姚涵讓她留點錢自己用,但是每一次她都支支吾吾不肯說,楚凡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她那個叔叔嬸嬸以老太太的名義要錢,姚涵怎麼可能不給?
現在她是僱主,主動扣了錢姚涵自然也沒辦法,也算是爲她打算,免得身家都被別人坑了去。
姚涵面色一苦,她不是傻子,哪能不清楚楚凡的意思,心中自然感謝,起碼對家裡也有些交代,只不過也不知道叔叔他們會不會遷怒於奶奶……
——
大年初十,啓星高中正式開學。
雖說啓星高中多得是繼承人,但是高考快要來臨也同樣少不了攀比,迫於家中壓力更是要努力學習,而楚凡壓根就將開學的事忘在了腦後,在空間裡主動研究之前唐華清送的那些醫書。
啓星校長慕容風對楚凡這個年級第一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每次大型考試主動讓人聯繫一次替啓星爭光,平時也給了她足夠的自由。
自從楚凡去年過了一個暑假回到學校之後,在啓星越發成了一個迷一樣的人物。
多次考試以滿分佔據第一,銀市的幾個學校聯賽更是從來沒見過有人超越過她!再加上楚凡如今的模樣越發出落,不知是誰拍了些照片在學校裡流傳!
白皙的面孔,凌厲的雙眸,甚至傳言楚凡伸手不凡,更讓不少女人稱她爲理想中的白馬王子!
而那些男生卻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因爲這樣的女人第一眼便足以讓人彌足深陷!
以前楚凡在啓星高中是臭名昭著,但是隨着每一次排名發佈,每一次以傲然的模樣出現在考場,直接秒殺衆人,誰還記得她曾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不起眼的是十娘?!
但更糾結的則是那些精英班裡頭的天之驕子了,他們這些人地位非同一般,將來每一個都有可能是銀市讓人矚目的身份,但是面對楚凡,幾乎各個都有種挫敗的感覺!
主動交好?一臉淡笑直接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滿找茬?向子泰那個跟屁蟲立馬會將人轟得遠遠的,就算僥倖和楚凡對上,也從來沒有人有那個能力從她的身上看到一絲慌張錯愕!
才短短半年時間,楚凡一躍成爲啓星高中的風雲人物,更有人在學校論壇評選,儼然又成了啓星高中的招牌。
當然,對於這一切的改變,楚凡直接傻到忽略,專心看書。
中醫博大精深,楚凡雖然有丹藥可以用,但是現如今一個丹師聽上去自然沒有醫者更加可信。
不得不說,唐華清身爲一代杏林國手,的確有真才實學,尤其是他的太乙針法,其中玄妙更是楚凡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歎兩聲!
自從唐華清離開銀市之後,楚凡甚至還會偶爾接到他的電話,每一次都會問上一句醫書看沒看,而楚凡更是絲毫不給薄面,毫不留情的說了個沒,讓這老頭每次都氣的在電話那頭跺腳,不過現在他也學聰明瞭,多會主動提及一些可以讓楚凡感興趣的醫學話題,也等於用電話言傳身教。
以前楚凡不學醫是因爲沒時間,但是空間時間充裕之後就不一樣了,多門手藝好傍身,她自然不會偷懶。
不過既然是學醫,自然是要有病人練手纔能有進步的空間。
如此一來,楚凡又多了個興趣。
劉院長身爲銀市第一醫院的一把手更是有足夠的權利,楚凡因此難得給了劉院長一張燦爛的笑臉,希望他有空可以爲她介紹幾個病人,診金則是根據情況而定。
劉院長雖然知道楚凡是個學醫的新手,但是好在她練出的丹藥無人能比,就連一代國手唐華清治不了的病在她眼裡卻不費吹灰之力,如此好事哪能拒絕?自然想將那些治不好的病人都推給了楚凡。
當然,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楚凡不會傻到打破這種秩序,她本就沒想用丹藥治病,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所以一開始只針對一些小病症。
但這樣難題也就來了,若是小病,病人一看如此年輕的醫生診脈怎麼可能放心?更是生怕楚凡會誤診,導致因爲一些小病葬送性命。
一般脾氣好的還能忍受一下讓楚凡把個脈,但是脾氣差的一見到楚凡這年輕的模樣,便會大罵醫院不負責任,找了這麼個無牌醫生,要不是楚凡胸前掛着實習的牌子,估計早就被人帶去警察局審問了。
至於大病,楚凡還是想等基礎打好再說,所以便和劉院長商量了一下,每個星期提供一枚丹藥爲重病不治的人,而平時她坐診的時間,就由劉院長張羅一下,替她挑選合適的病人。
楚凡有丹藥無數,但只拿出一枚並不是因爲她太摳,而是要爲大局考慮。
不治之症的人多了去了,如果她大張旗鼓的將丹藥送出去,勢必要造成大亂,偶爾一枚還可以用研發的新藥或是奇蹟來解釋。
楚凡坐診一般都是在週六週末,每次都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小小的模樣看上去比那些正規的醫生更有水準。
“又來了又來了!你說她臉皮怎麼這麼厚呀……”楚凡剛踏進走廊,便聽有人小聲的議論了以來。
這種情況從楚凡第一天前來的時候就已經遇到過,不少人還以爲是院長老糊塗學會開玩笑了,可見了劉院長一次次帶着人進去才發現事情的真實性。
“估計是誰家的大小姐吧!對了,上次不是有個病人砸了她的診室嗎?我聽說她還把人罵哭了……”
“怎麼這樣呀!也太囂張了吧?!”
“這算什麼,上次有個有個人只是呼吸有些不舒服而已,她當下診斷爲癌症,那病人氣的臉都青了,還說以後再也不來我們醫院了!”
……
這些人議論的聲音不大不小,楚凡更是聽得一清二楚,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們說的沒錯,的確有個人砸了她的診室,可那是因爲那傢伙有間歇性神經抽痛,大腦控制不住行爲,所以不小心導致的好不好?再說了,他貌似不是將人罵哭的,而是因爲治好了他激動哭的好吧?
至於那個呼吸不舒服的,她可是再三驗證過了,絕對是肺癌沒錯,可是對方卻相信其他大夫,認爲不過是些小毛病而已,這才生氣走的……
當了大夫楚凡才知道,有些病人想法十分奇怪。
就比如那位肺癌人士,感覺到身體不舒服之後接二連三的看了四五個醫生,但是得到的結果都是沒什麼大礙,可她似乎覺得不滿意,想等着別人宣判死刑似的,一遍遍的接着看,但遇到她這個發現問題的人卻還是不滿意,又一遍遍的罵她是庸醫,這到底要鬧哪樣?
好在楚凡承受力強大,這纔沒被醫生這個可怕的職業嚇得退縮。
當然,多數情況下楚凡只是負責把脈,另外把自己的想法記下來,真正動手治病的還是劉院長,畢竟她沒有執照,不能亂來,而之前那個神經有問題的純屬巧合,楚凡忍不住用太乙針法紮了他幾針而已……
“楊大夫呢?齊先生都等了很久了,他怎麼還沒來!”
楚凡正要走進自己那間全科的小診室,便聽對面一人皺着眉頭大喊了一聲。
齊先生?楚凡砸了咂嘴,這個人她記得,似乎每個星期都會過來,每次都找那楊大夫一個人。
這楊大夫也算是老中醫了,是全科的中醫大夫,更是劉院長高價請來坐堂,每逢雙數纔會到醫院來,與醫院的其他醫生不一樣,不受醫院管制。
“楊大夫那邊今天遇到一個特殊的病人,恐怕要來的晚一點,你去和齊先生說說,要不我們先開一點止疼藥給他吃或者找其他醫生看?”旁邊跑過來的小護士有些緊張的說道。
“這怎麼行,這麼多年了齊先生都是找楊大夫看的,而且除了楊大夫的鍼灸什麼藥能有用?怕是吃完頂多堅持一天第二天又不好了!忒受罪了!”開口的男人不滿的說道。
說到鍼灸,楚凡又多看了兩眼,露出一絲興趣。
“可楊大夫目前最快也還在路上……”那小護士說到一半,突然眸光一閃,小聲的說道:“你們去對面看看吧,那位也是全科的中醫大夫,我們劉院長很看重她,沒準能治好呢……”
楚凡耳力非凡,這小護士雖然有意壓制着聲音,但還是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招誰惹誰了麼?之前這個小護士和一羣人說她的壞話倒也罷了,現在又來這一招?
不過楚凡倒是並未阻止,反而很淡然的走進自己的診室,如果他們真的來了,也多一個學習的機會,不吃虧。
而那男人一聽“治好”兩個字,當即便激動起來,“真的!?”
小護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道:“我騙你幹什麼,反正我們劉院長特別信賴她,她那裡可是從來沒缺過病人,現在她還還閒着,要是再過一會兒你們就是想去也沒機會了。”
小護士心裡一陣暗笑,像這種大小姐就不該到醫院來!
以前她是中醫科護士中最挑眼的那一個,不知惹來其他多少男醫生的愛慕,但是自從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小姐來了,幾乎將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不僅長得比她好看,而且還是個有錢人,這樣的女人誰不想娶回家,要不是年紀小了點,那些男醫生們怕是早就如餓虎撲狼般追過去了,讓她怎麼能甘心?
果然,這小護士如此一說,這男人哪裡還等得了?二話不說回到診室連忙推着那齊先生闖了過去。
楚凡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被這男人傻愣愣的態度嚇了一跳,眉頭輕皺。
“小姑娘,醫生在嗎?”進門的男人開口便道。
楚凡嘴角一抽,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站着的男人看上去一臉正派,只是顯得有幾分滄桑,鬍渣滿面,讓楚凡想到了動物園裡的猩猩。
至於坐在輪椅上的那位估計就是齊先生了,此人一臉痛苦的咬着牙,額間細汗都冒了出來,手捂着腰部,似乎連睜眼的力量都沒有了。
“關門,將病人扶到裡頭翻身平躺。”楚凡直接說道。
那中年男子一愣,有些傻眼,這個小丫頭要做什麼?難不成她要來看病?
不過仔細一想,也許是醫生還沒來,讓這小丫頭先準備好工作……
當即,中間男子連忙按照楚凡的話做了起來。
待這人折騰好,楚凡才走過去,對着那人的腰部輕輕按了一下,似乎有一股涼意襲來,這齊先生似乎連痛苦都少了許多。
“幾年前脊椎受過重創吧?氣血驟然瘀滯,氣機不利,阻遏脈絡,脈絡不通,氣滯血瘀,骨頭局部血液供給受阻,從而發生部分骨頭壞死。日久不愈,累及肝腎,肝腎虧虛,精血不足,骨失所養……”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楚凡已經摸着他的脈搏說了一通。
當然,不僅僅是靠摸脈而已。
修仙的好處在於各項感官異於常人,剛剛看似對他的腰部只是輕輕一按,但實際上,已經能感受到受創部分的情況,爲了避免這齊先生疼的太厲害,順道輸了一絲靈氣溫養了一下。
他這腰骨原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應該發現的比較晚,錯過了最佳痊癒的時機。
有些時候骨頭受到創傷如果修養的好,在短期之內是可以自己慢慢修復的,但如果錯過了那個時段想要複合就麻煩了,尤其是腰部,不能隨便動刀子,萬一不小心脊椎神經受損,有可能便會落得個癱瘓下場,連二便都得讓人伺候。
“你……你是醫生?”
齊先生疼的咬牙,露出詫異的目光,而那個扶着這齊先生進來的男人確實一臉錯愕,驚訝的開了口!
剛剛小小護士說了,劉院長都十分看重這診室裡的醫生,可她沒說這醫生竟然這麼小的年紀!
楚凡收回手,也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鎮定的說道:“對,我是醫生。”
“你……”那男人再次傻眼,片刻之後突然吸了一口氣,一張鬍渣臉窘了起來,“這不胡鬧麼!哎!齊先生這都怪我沒先打聽清楚,我這就帶你回去等楊老大夫……”
那楊老大夫在銀市的名聲極好,手法他們更是嘗試過的,剛剛瞧着齊先生痛的厲害,一時考慮清楚便帶着人趕了過來,可現在一看,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
這倒無所謂,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楊老醫生的脾氣,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帶着齊先生找了其他病人,那往後哪裡還肯替齊先生治病呢!
糊塗!糊塗啊!
楚凡看着他這悔恨的樣子卻是一笑,道:“行啊,帶走吧,他這病看上去也就是受點苦頭,但實際上由於脈絡不通等等原因導致肝腎都出了點問題,以楊大夫的醫術肯定是知道的,但是至今還沒治好就證明目前以他的醫術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而且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頂多五年就該準備後事了。”
幾句話,頓時讓那男人怔在當場。
這齊先生今年其實才四十出頭,只是因爲常年疼痛折磨看上去竟像是五十多歲,五年之後……
明明還是正當壯年,爲什麼……
“小丫頭!你別唬人,我胥飛虎不是被唬大的!齊先生好人長命,能活到一百歲!”大鬍子緊張的大吼了一句。
楚凡不怒反笑,這大鬍子未免也太天真了,好人長命?還要活到一百歲?
是覺得這齊先生受一二十年的苦還不夠,所以要再折磨他幾十年嗎?這得多大的仇啊!
胥飛虎看着這小丫頭的笑容,越發覺得心驚,他是當過兵的人,是真槍實彈上過戰場的,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但是現在這個小丫頭面前,心底竟然忍不住泛起一絲心驚,似乎是遇到了強大的敵人一樣!
這種危機感,甚至他多年前在生死邊緣都沒有感受過!
“得了,我也懶得和你打太極,你這齊先生的病我能治,但是我沒有醫生執照、沒有人爲我擔保,更不是出自什麼厲害的師門……所以要看你敢不敢和我賭了……”楚凡看着他那要炸毛的樣子,又道:“你先別急,如果賭贏了,你家齊先生保證活蹦亂跳,休養一陣子以後再也不用受這種苦楚,但是如果賭輸了,最差也就是因爲受了一次刺激,沒準嚇壞了膽子而已……”
要是別人,楚凡未必會冒着被人追究的危險來打賭。
但是眼下這個齊先生的病症正適合她用來驗證自己所學的成果!
腰部的情況與之前那個簡單的神經抽痛可不一樣,不是一兩針就能解決的問題。
雖說她接觸中醫時間的確很短,但那只是相對於現實時間來說。
唐華清老頭子留下的一摞摞醫書,早就被她現在這逆天的記憶力背的滾瓜爛熟,另外她還在傭兵集團搜尋了一些古籍,幾乎都是過目不忘,唯一缺乏的就是實戰經驗!
而且實際上,她心性純熟,完全與其他沒有經驗的新手不一樣,目前爲止還沒有出現過手抖的情況,甚至她開出來的藥方連劉院長都找不到一絲錯處。
一般學中醫的大家,都是從小學習抓藥認藥,哪像她直接擁有一個作弊器,各種難題都是秒過,再有丹神記憶作爲基礎,對藥理的理解比古籍上還要精確。
當然,其實這位齊先生的病症同樣可以用一顆生骨丹解決,但丹藥方面還是稍微低調點比較好,而用來掩飾的方法則是醫術方面的高調雄起。
楚凡也認真考慮過唐華清的建議,做一個杏林國手的確好處,第一則是人脈。
天下之人,誰都不保證自己永遠不生病,就是京城那幾號首長大人也得對這些將國醫發揚光大的人客客氣氣的,再者,煉丹聽上去有些虛無飄渺,很不可信,但是如果自己以醫術做擋箭牌則效果不同。
眼前這胥飛虎臉色青紅難辨,顯然不相信她一個小丫頭能治好齊先生的病!
要知道這齊先生的腰痛症也有二十年了,當初他執行任務的時候誤傷了他,一開始的時候齊先生只是覺得胸部不舒服,但是到醫院檢查並沒發現有任何異常,甚至幾天之後身體更是沒有任何不適,可又過了一段時間,腰部竟然出現了大問題,所有的醫生都搖頭嘆息,錯過了最佳療養時間,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家休養。
齊先生痛了二十年,他跟在身邊照顧了二十年,鞍前馬後,但是心中的愧疚依舊只增不減。
原本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卻因爲一次誤傷毀了一輩子,他如何能安心?
他胥飛虎不說別的,作爲一個男人,該擔當起的責任絕對二話不說扛起來,就算是齊先生一輩子都是這樣,他也能堅持一輩子做牛做馬,他甚至發過誓,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齊先生後頭,免得老來他無人照顧。
如今聽楚凡的話,胥飛虎心中矛盾至極,凡是有一丁點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但是如果這小丫頭說的都是假的,害的齊先生更悽慘又當如何?!
片刻之後,只聽病牀上的齊先生開口說道:“飛虎……不如試試,我倒覺得這小丫頭很討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打我進了這間診室起,腰疼的症狀就已經緩解了很多……”
“可是……”胥飛虎皺着眉頭,她這麼年輕……
“其實你這些年爲我做的夠多的了,我太太和女兒更是從來沒怨過你,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我也早就告訴過她們,但凡有一丁點希望我都會去嘗試,不爲別的,起碼不想你愧疚一輩子……不過小醫生,我倒是敢讓你治,但是起碼再這之前你得先和我說說用什麼治療方法吧?用時多久?幾個療程?”齊先生又道。
楚凡倒是佩服此人的心胸,臉色也柔和了許多。
“鍼灸,最多不會超過兩個小時,治療結束之後你雖然不會再有現在的這種痛感,但是必須要臥牀休養三月,另外最低三年內不能做太重的活。”楚凡仔細說道。
楚凡說的極爲認真,態度謙謹,完全沒有一點浮誇的意味,就連胥飛虎都信了幾分。
齊先生眼神一亮,休養三個月自然沒有問題,要知道他這些年幾乎都是修養過來的!另外重活更不用說,壓根沒有地方需要讓他沾手。
“好,什麼痛我沒嘗過?失敗了不過是繼續多了一層失望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齊先生,我是怕這小丫頭萬一手抖戳壞了地兒可怎麼辦?”胥飛虎忍不住急道。
楚凡嘴角一抽,你才戳壞了地兒呢!
“哎?我說飛虎,你這小子以前不是總誇自己勇猛的嘛?現在我都不擔心不嚇嚷嚷個什麼呀!你要是再不點頭,人家小醫生要是將我轟出去了,那我可真是不會原諒你了!”齊先生笑道。
雖說因爲胥飛虎傷了二十年,但是得了這麼一個好兄弟也算值了!
胥飛虎那大鬍子的臉上竟然憋出一陣紅意,突然猛嘆了一口氣,“小丫頭!我將齊先生的命可交給你了!你可得悠着點,治不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讓他別又添了什麼其他的毛病!”
楚凡滿頭黑線,好吧,她忍……
都是她的錯,誰讓她年紀太小了……
輕呼一口氣,楚凡瞄了一眼門外的響動,有些無奈的說道:“治病之前還得先解決一下這些麻煩,我不希望有人在我動手的時候突然出現,發生任何意外。”
楚凡說的正是外頭透着玻璃窗往裡頭緊緊盯着一些護士醫生,還有那個姍姍來遲的楊大夫。
將門一開,楚凡再次感慨了一聲陣容的強大,難不成今兒醫院很閒,各個都堵在她的門口看笑話?
“胥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胥飛虎一出現,楊大夫便怒氣衝衝的問道。
一般有些名頭的醫生都是身負傲骨,最不喜歡的就是病人不夠信任自己,尤其是楊大夫,排着隊找他看病的人比比皆是,胥飛虎與齊先生的行爲就是赤裸裸的打臉。
當然,那也只是楊大夫自己的看法。
楚凡倒覺得是這老頭太看得起自己,明明是他自己遲到,讓預約好的病人承受痛苦等了許久,竟然還不許別人重新找醫生,未免太過霸道,難不成如果他今兒一天都不來,就讓齊先生熬着那痛苦一直在他的診室等着?
“楊、楊大夫……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們看你還不來……”
“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至於找一個小丫頭來讓我難堪吧?這要是傳出去還不都以爲我楊懷春的醫術還不如一個十幾歲、沒拿到醫生執照的小丫頭?!”楊懷春氣哼哼的說道。
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以爲自己讀了幾本醫書就能治病救人了?!
想當初他三十歲纔出師,就是這樣還得有師傅時常指點,人命大事,哪能有一丁點犯錯!
“醫生執照?這小丫頭的醫生執照已經下來了,只不過一直放在我那裡而已,小袁,去將我左邊抽屜的執照拿過來,免得別人以爲我們醫院無照行醫。”關鍵時刻,劉院長突然冒頭說了一句。
衆人臉色頓時變了起來,誰都知道劉院長十分看重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楚凡。
但是他們更沒想到,一個才十七八的小丫頭,竟然連執照都有了!難不成是師出名門嗎?!
楚凡也一樣驚訝,貌似她還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考試吧?
楚凡哪裡知道,從唐華清那老頭看重她的藥理天賦之後,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執照,就等着有一天她有能耐出師的時候拿出來。
而且唐華清本就清楚她會煉丹一事,萬一突然遇見麻煩,也能有個保障。
那楊懷春臉色難看,怪不得國醫在別人眼裡如此不堪,都是因爲這些不負責任的行爲!
“劉院長,萬一出了事你可是要負責人的!”楊懷春不滿的說道。
劉院長安撫一聲,道:“楊老呀,楚凡這小丫頭雖然年輕,但還是有真憑實學的,眼下人家病人自己也願意,爲什麼不讓楚凡試試呢?這齊先生我也知道,從您老到了我們醫院開始,他一直就是您的病人,但是多年來也只能達到暫時止痛的作用,幾乎每過一個星期他便要來一趟,甚至每一次都更加痛苦,既然您老治不了那讓楚凡動手未嘗不可……”
“劉院長現在是覺得老夫才疏學淺,不配爲醫了?”楊懷春低聲一句,臉都拉長了下來。
一見如此,楚凡忙接道:“楊老可別這麼說,您老的醫術衆所皆知,我也沒有讓您難堪的意思,只不過醫者父母心,這位齊先生如此痛苦我想也不是您願意見到的吧?如今有一線希望自然要嘗試爲好,您覺得呢?”
楚凡雖然不喜歡這楊懷春的個性,但是對他的醫術卻很滿意,而且此人也算是高風亮節,楚凡不少次見到有患者家屬送錢送東西,但是這老頭一概不收,甚至鬧得厲害了還會十分生氣,在他眼裡,國醫是驕傲,絕對不能被任何骯髒的行爲玷污。
若非如此,楚凡也不至於如此客氣。
楊懷春見楚凡處變不驚的樣子,心中的怒氣不知爲何竟然消散了不少。
僵硬的臉色盯着衆人,片刻之後,冷冷說道:“也罷!我既不是家屬也不是病人,自然做不得你們的主!不過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丫頭到底有幾分能耐,能讓劉院長這些日子以來破格相待,甚至現在連醫生執照都能無聲無息的弄到手!”
楚凡鬆了一口氣,笑道:“拭目以待。”
目光劃過之前那個小護士,楚凡露出一絲別有意味的神色,小護士心中一涼,但又不想輸給楚凡,連忙回敬瞪了她一眼。
楚凡也懶得和這人計較,迴避閒雜人等,開始準備動手。
太乙針法看似與普通針法沒什麼不同,但實際上每一針都必須以先天之氣運於手上,分寸拿捏,不得一分一毫的偏差。
楊懷春醫術雖說高明,但是他相較於唐華清來說還是差上許多,主要就在於,唐華清是先天醫者,而他只是一名普通人,治病救人也只能用最普通的辦法,當然,作爲一個國醫,楊懷春自然也知道其中區別,別說踏入先天之境了,就是讓他摸到先天之境的門檻,就足以一生受用。
外頭的人等得焦急,而楚凡卻不急不躁,手中動作不停,捏穴、捻鍼,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宛若大成!
九針分工明確,入肉分寸不偏不倚,靈氣溫養之下,竟能明顯感到一股暖意順着穴道而下,酥麻的感覺襲來,就連那熟悉而徹骨的痛意似乎都隨着這股暖意而慢慢消散……
楚凡手中只有太乙針法上冊,按理說並不足以讓楚凡對太乙針法瞭解的透徹,只不過某人背下來的醫書幾十本不止,自己推測揣摩之下,還是有些把握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顯然外頭的人比楚凡更要着急。
劉院長這些日子以來對楚凡的能耐也有些瞭解,自然是放心的,只不過可憐的就是那胥飛虎,一雙眼睛都要瞪了出來,整個人趴在門上,恨不得將頭從門縫裡塞進去瞧瞧。
楊懷春原本已經做好了隨時衝進去收拾殘局的準備,但是眼見着一個小時已經過去,裡頭卻依舊卻沒有任何動靜,心中也忍不住多加猜測起來。
該不會這小丫頭鬧出了人命,害怕的不敢聲張吧……
“呼——”
又過了許久,當齊先生身上的針一根根的拔除,楚凡這才鬆了一口氣,而這先生本人,早就昏睡了過去。
似乎……很成功!
起身、淨手、開門,一臉淡笑,鼻尖晶瑩的汗水多了一抹嬌俏,而眼中的自信更是絲毫沒有任何收斂。
“怎麼樣!”胥飛虎第一時間衝了進來,一見齊先生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直接傻了眼,眼睛都紅了下來,雙脣哆嗦着,嘴中竟然呢喃着:“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呀……”
楚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就那麼不可信嗎!這個大鬍子,還是當過兵的呢?連死人和活人都分不出來了!
“瞎哭什麼!沒事兒也要被你哭死了。”楚凡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胥飛虎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四十歲的大男人眼眶竟然還掛着眼淚,一臉怨婦般的態度盯了楚凡一眼,這才傻呆呆的將視線移到齊先生的身上,靜待一會,清楚看到那起伏的呼吸,這才唾沫一咽,吸了吸鼻子,巴巴的說道:“沒死?那……好了沒……”
楚凡沒好氣的“嗯”了一聲,簡直是個傻呆子。
“怎麼可能!我這幾年沒少嘗試過,但是他那骨頭已經壞死,重新恢復根本不可能,而且肝腎皆有損害,短短的時間……”
楊懷春還沒說完,不可置信的大步走了過去,對着齊先生的腰部、脈搏一陣探查,嘗試了四五次這才震驚的放了下來,看着楚凡的樣子如同看着一個怪物!
這個小丫頭纔多大?十八?!
他前段時間也好奇過,在外頭看過她幾眼,可那時候這小丫頭明明是在拿假人練習,動作十分生疏,連穴道的位置都要一而再的查驗才能探的準,但是現在怎麼卻突然可以用鍼灸的方法直接醫治這種疑難雜症!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片刻,楊懷春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楚凡瞧了他一眼,還沒開口說話,卻聽劉院長冷不丁冒了一句,道:“楊老你是有所不知,楚凡這丫頭平時低調的很,實際上是唐老的小徒弟……”
唐老?哪個唐老?
瞬間,楊懷春又想了起來,除了去年京城來的那位,還有那個唐老能讓劉院長這麼客氣尊敬的!
可那可是唐華清,莫說是國內,就是整個國際都排的上號的杏林國手!別說是徒弟了,就是記名弟子,也是華夏國所有中醫擠破頭都搶不到的名額!
楊懷春徹底震驚了!上次唐老來的時候他排了幾天的隊纔得到他的幾句指點,但是已經讓他受益匪淺,覺得離先天那道門檻似乎都進了一步!
但是現在,眼前竟然站着唐老的徒弟?活生生的徒弟?
楚凡徹底無奈了好麼,唐華清那老頭可真是臨走了還不安好心,非要拐了自己當徒弟!
劉院長這話都說出來了,她總不好否認吧?
當然,其實劉院長說的也沒錯,她的入門知識的的確確都是來自唐華清送來的那些醫書,偶爾與唐華清在電話裡聊天也同樣得到不少指點,稱他爲師倒也沒什麼不妥,而劉院長也算是個老人精,她動手之前一句話都沒說,反而在她治好人之後才交代一句,顯然是不想讓她享受太多的光環,將功勞轉移到唐老身上,免得引來有心人的懷疑……
不過一想起那老傢伙一臉不安好心跟在她後頭屁顛屁顛要丹藥的模樣,她就有種想給他老人家一頓暴打的衝動!
眼下,幾乎所有人都恍若夢中!
這醫院前段時間因爲唐華清的到來而風頭極盛,在場的這些人,誰不知道唐華清?!
而如今,他們眼中的厚臉皮的大小姐竟然是那位老中醫的徒弟?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呀!
而那小護士更是眼紅,這樣的好事怎麼就輪不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