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不由得心生疑竇,莫不是自己眼花。那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大宛的皇宮之內。
林瑤玥按下心神,卻更快步的向着摘星臺而去。
她的心中鼓點細敲。她要看見母親安寧,方纔能緩下一口氣來。
待林瑤玥上了摘星臺,只見煙火影映在母親那張素淨的面上,熠熠生輝。她含笑看着自己的兒子,露出慈愛的笑容。林瑤玥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含笑向着母親和哥哥走去。
“哥哥”,林瑤玥的聲音帶着兒時的歡快,直撲向林振宇的懷中。
林振宇微微一愣,用他微帶薄繭的手,輕擡撫向林瑤玥的一頭烏髮。
林瑤玥本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作出這樣親暱的舉動,但是終於不在那個令人壓抑,依次排列的慶典大殿之上。伴着這盛世煙火,又看到哥哥熟悉的輪廓。林瑤玥不受控制的便走上前去,撲進了哥哥林振宇的懷中。鼻尖是哥哥身上那股熟悉的陽光味道,但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前世自己臨死前都沒能看見父親與兄長一面。也不知道中間一別的那四年間,他們好是不好。邊關的戰事雖急,但自己更想聽到的是父兄身體康健的消息。
李氏一見女兒迎面直撲進了兒子的懷中,不由得寵溺地睨了一眼她的寶貝女兒,調笑道,“怎麼,現下可以好好跟哥哥說話了,就不要娘了。”
林瑤玥埋在林振宇的懷中,本是悲傷的淚水縈面,卻霎時間被母親的話逗笑,“娘,哪兒有您這麼打趣女兒的。”
李氏看了看伸手便去抹淚珠的林瑤玥,忙拿起手中的帕子替她把臉上的淚珠拭去,“瞧你,還跟小時候一樣。等會兒非把自己抹成個大花貓不可。手呢,手也給娘擦擦。”
林瑤玥不禁輕咬嘴脣,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要再掉落出來。感受着母親悉心的擦拭,林瑤玥不受控制地想將母親與兄長都攬進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着他們。
擡手,卻發現自己現在還是一幅瘦小的身軀。
她微微愣神。就在這時,一位舉止有禮,畢恭畢敬的宮婢走到了這母子三人的面前。向着林瑤玥說道,“林小姐,皇后娘娘有請。”
林瑤玥擡眸看向不遠處,休坐在亭內的許皇后,莞爾一笑。對着前來傳話的宮女說道,“麻煩姐姐帶路了。”
而那宮婢迅速地擡眼看了林瑤玥一眼,轉而低眉垂眸道,“林小姐折煞婢子了。”緊接着又有幾分欲言又止。但一直以來恪守的宮規,使她面上又重回平靜。她重新帶着禮節性的笑容,在前方爲林瑤玥引路。
林瑤玥含笑走近小亭之時,發現許皇后還拿着自己贈與的手帕在細細賞看。
“鎮國大將軍林朝陽之女林瑤玥,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許皇后擡眸,眸中露出慈藹的笑容,對着給林瑤玥引路的宮婢說道,“珠兒,給林大小姐落座。”
“是。”
林瑤玥不由得驚了一下,原來方纔給自己引路的竟是許皇后身旁得力的正五品女官珠兒。
林瑤玥不禁思忖珠兒方纔對自己也太過恭謹了。自己雖是正一品鎮國大將軍的女兒,但尚未及笄,如今也不過是個沒有封制與誥命在身的普通臣女。
林瑤玥擡眸打量着正給自己斟茶的珠兒,卻發現她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顯然是因爲這小亭之上,只有我們三人。她好像有些隱藏的情緒,就要控制不住地發泄出來。
林瑤玥接過她遞來的茶杯,發現她眼圈微紅。這時便聽聞許皇后開口道,“這帕上的鳳凰繡的真好。”
林瑤玥知她這是話裡有話。但卻不好接什麼。許皇后是六宮主宰,大宛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是天家人,是自己的主子。雖然自己曾出手相助,但那是與許家世家的交易。卻不是在皇宮內,對着皇后娘娘將自己高看一等的憑仗。
林瑤玥聞言,只是恭敬地答道,“自該如此。能得皇后娘娘青睞,更是繡帕之人的福氣。”
聞言,許皇后略有吃驚,隨即笑道,“可惜了,可惜本宮膝下無子。否則定也要討林大小姐做本宮的兒媳。”
林瑤玥擡眸,看向許皇后真摯又親切地神情,不由得心頭一酸。想起前世,玉礦女屍案一出之後,傳言許皇后乃是貓妖轉世,爲禍人間。不久後便被皇帝禁錮深宮,直至打入冷宮之中。改立裴賢妃爲後。
想到這裡,林瑤玥面上的表情也真摯誠懇,“娘娘謬讚了。只是臣女看娘娘似有發熱的徵兆。這裡小亭風大,娘娘還是批件雪絨爲好。”
許皇后半晌看着林瑤玥真誠的神情。再出言,她的語音似是有些顫抖,“你果真是個好的。只是這是本宮多年的**病了。每過段時間就會身體微燙,頭暈乏力。倒也要不了性命,你無須掛礙,只是本宮今日實在想見見救了寶兒與本宮名聲的那位恩人。”
林瑤玥萬沒想到許皇后現下竟直接將話挑明,一時間有些錯愕非常。拿不準自己是不是應當趕忙下跪叩禮。
就聽聞許皇后又說,“本宮性子直,你切莫害怕。本宮是真心感謝你的。你身旁的珠兒也是。替本宮養那隻黑貓的侍婢,就是珠兒的親妹妹。”
話已至此,只見珠兒再也忍不住眸中的熱淚,她直向着林瑤玥跪下,“多謝林大小姐大恩。救了我家娘娘,又救了寶兒的清譽,不至使她含冤受污,死不瞑目。”
林瑤玥趕忙將眼前淚流滿面的珠兒扶起,“姐姐不用大禮相謝。這應是緣分。能爲含冤之人洗去污名,玥兒自是責無旁貸。”
聞言,珠兒更是不知怎麼感謝纔好。
這時,萱依郡主許青青與她胞姐許青晴走了過來。“青青(青晴),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許皇后輕拭去眼角的淚珠方道。
許青青一見姑母讓自己起身,趕忙連蹦帶跳地跑到了許皇后的身旁,“姑母姑母,你這是怎麼了?”
許皇后不便說明方纔發生的事情,只是含笑對着許青青說道,“亭上風有些大,姑母吹傷了眼。”
許青青趕忙上前,可愛又細緻地替許皇后吹了吹。終了,卻發現一旁站着的那個貴女,不是那可惡的林瑤玥又是誰。
許青青不禁美眸微眯,而林瑤玥此時的目光則停留在一旁沉靜如海的許青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