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李順圭,湊齊了少女時代最後一塊拼圖,心情正好的李湛遣退了助理,獨自一人溜溜達達向鄭秀妍的練習室走去。
此時的他根本不會想到,剛還一副唯唯諾諾樣子的李秀滿,正在變相的跟侄女抹黑自己。當然,這肯定不是他被黑的最慘的一次,他被黑得最慘的,永遠是下一次。
來到練習室所在的樓層,勁爆的舞曲遠遠傳來,響徹走廊。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直到音樂停歇的間隙,李湛才輕輕叩響練習室的玻璃門。
噠噠噠的跑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門內側戛然而止,磨砂玻璃上映出一個纖細的身影。門微微開出個巴掌大的縫隙,一張泛着水光的清麗小臉探了出來。
“歐巴!快進來!”林允兒見來的是李湛,一把拉開門,伸手就要把對方拽進練習室。
李湛連忙向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躲開對方滿是汗漬的小手,這孩子是真的皮。
“允兒,你告訴大家先整理一下,我等幾分鐘再進去。”
畢竟是女生練習室,女孩們又剛練完舞,貿然進去,萬一像剛纔在李秀滿辦公室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就尷尬了。
“歐巴...呼...事情談好了麼?”鄭秀妍聽到林允兒的叫聲,強撐着痠痛的身體,趿拉着虛浮的步子,氣喘吁吁的走出來。
凌亂的髮絲沾在女孩白皙的臉頰上,豆大的汗珠順着纖細修長的脖頸滑進早已被浸溼的T恤領口。
第一次看到鄭秀妍這副狼狽模樣,李湛感到有些心疼。三年前他也在練習結束時接過女孩回家,那時的她也在準備出道選拔,不過疲憊程度遠不能和現在相提並論。
將碎髮攏到女孩耳後,觸碰到的肌膚上也浮着一層汗水。李湛當即顧不得場合是否合適,一把將女孩拉倒身前,兩手拽直袖子,幫女孩輕柔的擦拭起來。
“怎麼累成這樣,你們現在平時訓練量都這麼大麼?”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道理他懂,但是懂得的道理再多,他依舊會心疼。
聽着女孩有氣無力的喘息聲,想到她出道前也許每一天都是如此度過的,李湛瞬間有種不想讓她出道的衝動,然而他卻不能這麼做,因爲,出道是她的夢想。
毫無疑問,李湛是自私的。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女孩每天不要這麼辛苦,吃了睡,睡了吃,和自己長相廝守就好。
可他又是無私的,但凡是女孩想要的,他就會傾盡平生慷慨,全力以赴的去幫她達成心願,哪怕自己的心會因此揪扯似得疼。
鄭秀妍感受到男孩的呵護和疼惜,內心甜蜜的同時,也泛起微微的苦澀。
雖然像今天這樣強度的練習只是偶爾爲之,但七年日積月累下來,也不在少數。
每當身心俱疲的時候,癱在地板上放空的她,都會不禁想起遠在他國的李湛。幻想着這種時候,對方如果陪在自己身邊,會是怎樣的情景。
她很懂事,從沒向男孩抱怨過,每次通話,聊得也都是身邊發生的趣事。但是同樣的,懂事不代表就不會失落,不會委屈。
想到漫長的時間裡,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鄭秀妍就覺得自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
李湛來到的驚喜在這幾天慢慢平復,隱藏在心底的負面情緒,終於在女孩渾身痠痛、體力透支的情況下爆發了。
“你怎麼纔來?!”這句似撒嬌又似抱怨的話語,不僅僅是在聲討李湛今天爲什麼來得這麼晚,讓自己練習了這麼久,更是控訴對方爲什麼讓自己等了七年。
“晚麼?我纔到你們公司一個小時...秀妍?”李湛本想解釋一下,話說到一半卻被一滴晶瑩的水珠噎了回去。
眼睛也流汗了?
“咩...”
鄭秀妍哭了!李湛傻了!
縱使活了兩世,李湛也搞不懂青春期少女晴陰不定的情緒和變幻莫測的心思。
“秀妍,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麼?”李湛連忙將鄭秀妍抱進懷裡,輕撫着女孩被汗塌溼的背。柔聲詢問的同時,用審視的目光掃向一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吃瓜少女。
“製作人nim”微皺的眉頭把女孩們嚇了一跳,趕緊擺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做。
今天從踏進公司的一刻起就是西卡在單方面“欺負”我們,我們都沒哭,你個虐人的哭什麼啊!鄭西卡,你不會是學林腹黑要告黑狀整我們吧?
林允兒更委屈,我皮一下拿你袖子擦擦汗都不行,換西卡歐尼就變成手絹了。
哪怕你們是男親女親,這麼明顯的區別對待,不怕傷我未成年少女的自尊心麼?
歐尼一掉眼淚,鍋就自動給我們背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現在有點理解小水晶說的李湛偏心是什麼意思了,撒狗糧時旁若無人,歐尼出了事更不拿別人當人。
辣椒醬口味的咖啡,總有機會的!
“你...就是你...欺負我!我都...都這麼練習七年了...你之前幹嘛去了!”
女孩的話因爲抽噎,斷斷續續的,不過李湛還是弄清了她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老孃都等你七年了,你怎麼纔來。
李湛恍然,這是女孩多年累積的負面情緒突然爆發了。在完全陌生的國度,等待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來的人,不啻於在漆黑的無垠曠野中,等待遠方亮起一束光。
還是自己想當然了,以爲前世女孩爲夢想堅持這麼久,今生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可做一場夢和等一個人終究是完全不同的,人能信誓旦旦自己初心不改,卻無法反駁“故人心易變”。
沒有解釋什麼,李湛只是一下下輕拍着鄭秀妍的背,幫她平復情緒。其實他去幹嘛了,女孩不算知之甚詳,也在這幾天的聊天中瞭解個七七八八。
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要讓女孩感受到,自己已經來到她身邊,並會一直陪着她、呵護她。
李湛同時有些慶幸,鄭秀妍是個不善於隱藏內心的人,否則這種負面情緒淤積在心頭,時間越久對她的傷害越大。
過了好一陣,抽泣聲漸漸停歇。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將自己心頭的委屈宣泄出來,鄭秀妍總算意識到,自己剛剛在衆目睽睽下居然“情緒失控”了。
但她就是委屈,就是想哭,就是憋不住,能有什麼辦法。
李湛表示,確實沒什麼辦法,前世登臺後都止不住眼淚,這能有什麼辦法。
“歐巴,我不哭了。”鄭秀妍拱了拱男孩的胸膛。
“那以後還哭麼?”李湛捧起女孩的臉,用指肚擦拭着溼潤的淚痕。
“hing,看你表現!”鄭秀妍傲嬌的皺着鼻子,側過小臉,示意還有地方沒擦乾淨。
“那如果我表現太好,你又哭了怎麼辦?”李湛摩挲着女孩凝脂般細嫩的肌膚,又開起玩笑。
“那你不會...呀!李湛!”鄭秀妍剛想說你不會表現一般點,驀然反應過來,那不是自己吃虧了麼,歐巴,真是個大好人啊!
“呃...我帶秀妍去洗臉,你們在練習室等一下。”
雖然沒皮沒臉慣了,但當着一幫女孩被喊名字呵斥,李湛還是覺得有些掛不住。當即攬過鄭秀妍的肩膀,帶着女孩向洗手間走去。
“呼...總算走了,肉麻死我了!”權俞利打了個哆嗦。
“你看看我。”崔秀英說着擼起袖子,向大家展示自己的雞皮疙瘩。
“你們說,他倆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吧。”金孝淵也搓了搓自己雙臂。
“呀!你別說這麼可怕的事情!”全體女孩齊聲呵斥。
現在看來,和實際情況對比,她們自編自演的小劇場簡直弱爆了。李湛和鄭秀妍這一會兒功夫又哭又鬧,又說又笑,肉麻程度簡直令人髮指,真這麼長此以往,還活不活了。
“你們說...Jack和西卡...會不會進同一個洗手間...”
繼金孝淵之後,所有人再次集體對黃美英行注目禮。你這個問題,很好,很強大!
“呃...我就是...說說而已...嘿嘿...”黃美英在角落裡待慣了,突然成爲焦點,心裡黃黃的...呃...是慌慌的!
“帕尼,既然你提出了這個問題,我們所有人一致委派你...去偷聽!”
是時候展現你真正的技術了,黃美英。
目送欲哭無淚的黃秘書一步三回頭的走向洗手間的方向,女孩們回到練習室,開始排練起新劇本。
“歐巴,我不哭了。”林允兒捏着嗓子,發出特有的小男孩似的撒嬌聲,拱了拱崔秀英同樣坦蕩的胸膛。
“那以後還哭麼?”崔秀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耳膜上狠狠掛了一下,不由打了個機靈。雙手捧住對方的小臉,用力的揉搓起來。
女孩們看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而四敞大開的練習室門口,一個嬌小身影看到這一幕,一股涼氣從腳下直衝天靈蓋。
我剛看見了什麼,這兩個女孩不會是...咦!!!好可怕!
不行,這樣的女團,我進去就徹底毀了,沒準以後性取向都變了。現在回家拿護照,然後直接去機場!
李順圭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後撤準備開溜。
“啊!!!西卡,饒了我吧!都是她們讓我來偷聽你和Jack在洗手間幹什麼的!”一個女孩開着和廣播大喇叭似的音量,從走廊一側掙命似的跑來。
這話的信息量太大,李順圭直到對方一頭扎進練習室纔回過神。貴圈,不是...貴團真亂!
“呀!黃美英,今天我不教訓你,我就不是Jessica Jung!”又一個怒喝聲隨之響起。
李順圭循着聲音轉過頭,只見一個面帶寒霜的女孩邁着威風堂堂的八字步,已經來到自己近前。
這個就是叔叔千叮嚀萬囑咐的Jessica?看這個殺意凜然的氣勢,自己就是還手應該也打不過她吧。不還手的話...自己會死吧!
“嗯?你是誰?”鄭秀妍發現練習室門口站着個自己不認識的女孩,疑惑的問道。
“我...我是...”我是你的新隊友...李順圭打死也不會說這句話,她想說的是:我是來打醬油的。
“秀妍,她是你的新隊友。”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先一步回答道。
“製作人niwww..你們...”
看到李湛輕甩着手上的水珠,和之前兩個女孩從同一方向走來,又看了看鄭秀妍身上水漬明顯的T恤...
叔叔,你害我!
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我爺爺親生的!
我要回家!這個女團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