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恩潔表面上可憐兮兮,實際上可不是善茬,眼見着石淳志前所未有地郎心似鐵,便轉換策略,去找公公婆婆這樣的長輩主持公道了。
石淳志則沒有多想,只以爲溫恩潔像往常那樣又回孃家了,等耳根子清靜後,便一頭扎進了書房,信馬由繮地翻着平日裡最喜歡的一部史書,試圖從中找點能幫自己前途破局的靈感。
溫恩潔那邊,見到石嶽強老兩口後,自然是表現得各種委曲求全,反覆強調搞不懂自己丈夫爲什麼如此絕情。
石嶽強一聽就生氣了,當即對溫恩潔表態道:“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會教訓這個混賬。”
溫恩潔連忙“深明大義”地反過來勸道:“爸,媽,不要大動肝火,能讓淳志回心轉意就行了。”
見兒媳婦如此通情達理,石嶽強越發怒火中燒,等溫恩潔退下後,便一刻不停地把兒子叫了過來。
心中有了朦朧想法,卻沒膽量進一步計劃的石淳志,還沒意識到,有一陣疾風驟雨等着自己。
見石淳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石嶽強越看越生氣,於是沉聲吩咐道,“你走過來一點。”
心裡藏着事的石淳志,沒察覺到絲毫異狀,當即湊過去問道:“爸……”
石嶽強掄起巴掌就扇了過去,“你還有臉叫我爸!”
沒有任何準備的石淳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腮幫子,茫然地問道:“爸,你爲什麼打我?”
石嶽強指着兒子訓斥道:“你還裝糊塗,我以爲,這些年你已經歷練得足當大任了,沒想到做事卻如此混帳,回到家就鬧離婚,有沒有想過我們石家的顏面?”
一聽是這個原因,石淳志也來氣了,口不擇言地反駁道:“您要是怕我敗壞門風,那就趕我出家門好了。”
石嶽強被懟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抓起茶杯就砸了過去,“混賬東西,知道敗壞門風,還死不悔改,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看看人家高弦!”
石淳志可不是小孩子,在外面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老父親如此斥責,一股邪火噌地躥了上來,話趕話地吼了一嗓子,“不用您老人家費事,我這就去報社刊登聲明,解除父子關係,免得有損石爵士的一世英名!”
望着石淳志摔門而去的背影,石嶽強氣得直哆嗦,一陣氣血上頭,兩眼發花,靠在沙發上好半天不能動彈,嚇得其他人等驚慌失措。
……
還不知道自己的一通告狀,攪得石家雞飛狗跳的溫恩潔,已經回到了孃家。
溫家的僕人們見到這位嫁出去的大小姐,又面色不善地進了門,無不敬而遠之,生恐觸了黴頭。
聽到消息的何歡,快步迎了出來,“姐,你回來了……”
溫恩潔沒好氣地打斷道:“這是我家,回不回來,還要請示你麼?”
何歡也不爭辯,低聲提醒道:“爸看了好長時間報紙,又打不少電話,似乎有心事,你說話小點聲。”
溫恩潔一聽,這才老實下來,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客廳。
老態龍鍾的溫潤昌,淡淡地看着已經恢復行走能力的大女兒,隨口問道:“又夫妻吵架了?你就不能忍讓一下!”
溫恩潔哼了一聲,“我沒法忍讓,他這次提出離婚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堅決。”
“離婚就離婚!”臉色陰沉下來的溫潤昌,怒其不爭地訓斥道:“一點骨氣都沒有,你就那麼捨不得石淳志,委曲求全地被他如此欺負?”
溫恩潔無比平靜地回答道:“不離婚,只有石淳志一個人欺負我;可要是離婚了,那就成了所有香江人都欺負我,不知道引來多少八卦媒體議論,多少販夫走卒取笑。”
溫潤昌愣了愣,最後嘆氣道:“沒想到,你倒是看得透徹。”
“當然。”溫恩潔冷笑一聲,“再說了,石淳志是我挑選的丈夫,只要我不願意,他別想撇開我,去逍遙快活!”
這時候,何歡端來參茶,“姐,你也嘗一嘗。”
溫恩潔眼裡閃過不屑之色,陰陽怪氣地擠兌道:“這些下人的工作,你倒是做得稱手。”
何歡微微一笑,“姐的學識,我肯定望塵莫及了,只能做些小事。”
溫潤昌皺起眉頭,直視着溫恩潔說道:“恩潔,你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孃家後,不要再像當姑娘的時候那樣驕縱跋扈。”
“爸,您教訓的是。”溫恩潔一副乖巧的摸樣,連連點頭道:“我現在可以撇開輪椅走路了,以後會多抽時間陪伴您、照顧您。”
溫潤昌不置可否地又喝了兩口參茶,然後重新拿起了報紙。
溫恩潔想起來一件事,連忙請教道:“我回來之前,淳志罵我,整天只知道窩在自己的世界裡,還不知道外面要變天了。溫家的權貴,即將不復存在,以至於婚姻也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爸,您知道這裡面的變天,是什麼含義嗎?”
溫潤昌拿着報紙的手,顫抖了兩下,反問道:“石淳志真是這麼說的?”
溫恩潔點頭確認道:“我惦記着向您請教,當然不會記錯。”
溫潤昌悠悠地說道:“你那個薄情寡義的丈夫,已經知道,英國對香江的統治,極有可能終止於一九九七年了。”
“原來如此。”喃喃自語的溫恩潔,眼珠一轉道:“爸,既然形勢起了這樣的變化,那溫氏集團肯定要多做準備,想必工作繁雜,正好我也康復了,不如到集團幫忙。”
“沒那個必要,溫氏集團已經保守經營多年了,事務一點都不繁雜。”溫潤昌淡淡地拒絕道:“恩潔,在爸面前,你別玩這些小把戲,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還是儘早打消念頭爲好。”
“你要知足,家族基金對你很優待了,這些年你爲了治病花錢如流水,可謂是有求必應。”
“再說了,等幾年,志強就大學畢業,可以回來正式執掌家業了。”
被老父親看穿心思的溫恩潔,不由得惱羞成怒,“爸,這都什麼年代了,您還如此重男輕女?志強什麼來歷,您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能真的執掌家業。”
“他是我的孫子,有何不可?”溫潤昌不耐煩地一擺手,招呼傭人,攙扶自己去衛生間。
等溫潤昌返回後,何歡輕聲道:“爸,剛纔石爵士把電話打到了書房,可能要談姐和姐夫的事情。”
溫潤昌點了點頭,進了書房,但出來的也很快,面帶怒容地指着溫恩潔訓斥道:“也不知道你和石淳志怎麼鬧的,他現在要和石爵士斷絕父子關係了。我溫某人稱得上一生了得,沒想到老來敗在兒女身上。”
溫恩潔一撇嘴,“那還不是因爲我們溫家大不如前了,這才被石家輕視,隨便找個藉口搪塞?放到從前,石家肯定是登門拜訪,現在好了,就走過場式地打個電話。”
“你……”溫潤昌忽然口齒含糊起來,甚至有口水流了下來。
見此情景,何歡大吃一驚,“姐,你不頂嘴行麼,爸以前中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