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從葫蘆裡跳出來，四處嗅了嗅，很快一頭扎進石壁裡。
瑩亮如水波般溫潤的光澤從它身上散發出來，將石壁上附着的本來看不見的結界照耀出來。
水玲瓏伸出四爪貼在結界上，很快，像是沒入湖水的雨滴，耀眼的白光從它身上散發出來，漸漸擴大，石壁上的結界裂開一個三尺方圓的大洞來。
那更像是以水玲瓏的身體爲界，搭建出的一個小型傳送法陣。
沒人知道對面是什麼，也許是懸崖陷阱，也許是荊棘峭壁。
瑩瑩白光照耀昏暗的墓室，有冷風從法陣內逸出，透骨寒徹。
“界門已開，速速出去，這陵墓裡的守護力量太強，我支撐不了多久。”
乾瘦老怪神情凝重，一邊做法一邊催促衆人趕快行動。
林果笑眯眯道：“不知三位老道長是如何打算的？”
哪個先出去，可是個大問題。
先出去的人指不定會包藏禍心埋伏後面的人。
後出來的人可能又會別有打算，比如趁機私吞。
三隻老怪磨合了一路，默契雖少，畢竟還是有的。
彼此交換了一番目光，白髮老怪說：“弟子和門人先出去，知白君隨後，我們最後。”
林果笑道：“好啊。”
弟子們依次跳進水玲瓏開啓的法陣裡，法陣散發出水波一樣的漣漪。
林果直直盯着那片耀目的白光，十幾名弟子之後，她忽然出聲，“且慢！”
將沈寄推到傳送陣前，“你出去。”有人在探過路了，應該還算安全。
沈寄橫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林果踮起腳尖趴到他肩膀上偷摸跟他咬耳朵，“你出去接應，帶着孩子先跑，我隨後就到。”
林果現在的五感非常敏銳，三隻老怪對沈寄的忌憚和敵意，她摸得一清二楚。
不要臉的老東西，若按照他們的安排，只怕沈寄一過去，就會遭到所有弟子的圍攻。
現在出去剛好，那十幾個弟子修爲都不算太高，沈寄能對付得了。
沈寄對兩隻小傢伙點點頭，掠進法陣內。
林果將兩隻小的也都丟進去，這才吁了口氣。
三隻老怪冷眼看着，並未阻攔她。
暫時殺不了沈寄也無所謂，不過是以後再添點麻煩。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緊青玉隱龍。
隨着墓室內弟子越來越少，水玲瓏的傳送法陣也越來越震盪。
乾瘦老怪滿頭大汗，咬着牙說：“華師兄，殷師弟，你們快出去，我……我快支撐不住了！”
鷹黑袍中年男子心中冷哼。
果然開始使出陰毒伎倆了，以爲別人都蠢麼？我們走了，留你和青玉隱龍在墓室裡，還不是留了耗子在米缸裡？
大家都不是好貨色，豈會爲他人做嫁衣裳？
白髮老者不爲所動，平穩道：“程師弟不用勉強，今日若是不行，就在墓裡多休息幾日，等養好了精神再出去。你我兄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中年男子笑着應和，“華師兄說得對，程師兄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實在不行，就先休息一下。”
乾瘦老怪雙手顫動，臉色通紅，汗如雨下，傳送結界也顫抖得不像樣子，光芒時亮時暗。
就在最後一個門人也跳進去之後，老怪一聲嘆息，放下雙手。
結界徹底暗淡，對面恢復成了冰冷堅硬的石壁，水玲瓏疲憊地落入他懷中。
乾瘦老怪躺在地上呼呼喘氣，靈氣躁動浮蕩，汗水浸溼地面，看上去倒不像是作假。
殷旭和華行交換了個眼色，這老東西難道真的是力竭了？進來的時候可比現在輕鬆多了。
小少女抱着玉瓶坐在金眼行屍和幾個舞女的包圍之中，託着腮，淡淡瞅着他們，像是在看着完全不相關的人。
“我說，你們沒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麼？”她忽然開口。
“什麼奇怪味道？”兩人一怔。
“我也不清楚，我又不用呼吸。我看到的。”她指指自己的眼睛。
“看到？”殷旭心中陡然浮現不妙的預感。
少女往墓室的角落裡點了點。爛開的酒罈肚子裡有一截已經快要燃盡的線香。燃得只剩下一點點猩紅色光點，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殷旭等兩人大驚，立刻調動內力，丹田內一片虛無，哪裡能凝聚出一絲靈氣來？
躺在地上的老頭哈哈大笑起來，極爲暢意。
“此香叫做眠歡香，本是爲了那些不肯屈服與老夫的女修準備的，這還是第一次用到男子身上。華師兄，殷師弟，不用緊張。兩個時辰之後，就能恢復正常了。”
“程大陸，你竟然如此陰毒下賤？！”殷旭勃然大怒。
“哎，此言差矣，都是爲了求道，怎能算是陰毒下賤呢？最多也就是不擇手段吧。”
乾瘦老頭拍拍衣服，從地上站起來，倨傲張狂，哪還有方纔疲憊憔悴的模樣？
“華師兄高才，殷師弟聰穎，只有我愚笨啊，思來想去，唯有如此，我才能更進一步，我這也是爲了求道，兩位定然能理解我吧。”
白髮老怪將手探入胸口，立刻就聽得程老頭的奸笑：“華師兄的靈獸我見識過，很厲害，勸您可別亂動。”
說着，甩出兩根捆仙繩將兩人捆得死死的。
殷旭怒瞪他片刻，頹然道：“我們不跟你搶就是了。大家道友一場，此事我們也出了力，好歹帶我們出去吧。”
華行長長嘆了口氣。殷旭啊，你若是不提，他也許還有一分憐憫。你這一提，只怕毫無生機了。
“方纔我叫兩位師兄師弟出去時，兩位爲何不動？現在可是不行了。”程老頭搖着頭，一臉惋惜。
“我搶了青玉隱龍，你們豈能善罷甘休？說不定就要鬱結於心，塵念雜生，實在不利修行。爲了彼此安生，你們還是待在墓裡清修爲好。”
料理完兩個礙事的人，他陰鷙如蛇的目光落在林果身上，小少女對他微微一笑，倏然把手中的玉瓶倒轉過來。
程大陸大吃一驚，卻見——
那玉瓶內竟一滴血也沒流出來，那是個空瓶子！
少女淡淡道：“不帶我出去，你一滴也得不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