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竹已經到王艾身邊六年了,而且是朝夕相處,須臾不離的六年。王艾從未將他們視爲下屬,用什麼權謀手段,講什麼御下之道,他只是用自己的努力、坦誠、理想來鼓勵和帶動他的夥伴。
是的,王艾始終都將嚴竹和趙丹視爲他的工作夥伴。正如他和許青蓮說的那樣:“你不是爲我服務,而是爲我的工作服務。”
所以,表面上嚴竹他們只是沉默寡言的專業保衛,但是在精氣神上卻遠非一般保鏢可比。如果是一般的保鏢遇到王艾這種情況會怎麼辦呢?大概率是束手無策,甚至冷眼旁觀,“與我無關麼”!可嚴竹不同,他了解王艾,也欽佩王艾,於是研究了很長時間後,給出了新的建議。
王艾深入思考了一番點頭答應,康絲在一旁見王艾想通了,開玩笑:“這算是精神病人的自我治療嗎?”
既然決定“瘦身減負”,王艾就選定了腳下這片小鎮,打算和不知道算不算淳樸的意大利鄉下人接觸接觸。
路上突發奇想,王艾對嚴竹道:“青蓮她們要我減少信息干擾,你要我減少物質干擾,曼奇尼那邊從實踐中提出回到原點,我覺得三方面加一起,可以上升到理論層面了。對了,李覺不是學體育學的挺好嗎?回頭你整理一下發給她,看能不能搞篇論文出來?”
“沒必要吧,她又沒有職稱。”
王艾想了想:“還是要的,你知道我們家體育這塊,是全國最大、最全的,足球籃球電子競技,這麼多,需要理論層面的高度來統籌。再說體育這塊的理論研究我們也挺薄弱的,李覺底子又不錯,如果能搞起來,對家裡也是好事,對她個人也不賴。”
嚴竹想了想點頭:“那我整理一下回頭告訴她,看看她的興趣。”
王艾點頭,走了一會突然嘆口氣:“我就一點交代,可千萬別浪費了我這個樣本啊。”
“你不是應該也介入研究,最後聯合署名嗎?”
王艾奇怪的看嚴竹:“在這個研究中,我難道不是被研究的嗎?”
衆人一陣笑,走近了小鎮。
小鎮居民極其熱情的歡迎了這位總上報紙的大球星,哪怕是紅黑球迷也不會拒絕新科金球先生的來訪。同樣,如果是卡卡來到藍黑球迷中間,大概率也會得到禮貌的歡迎。因爲到他們目前這個層次,已經超過了一般的“敵我”範疇。
在超市、車行、五金店、土耳其餐廳,在學校、警察局、市政廳、手機信號站,王艾所到之處無不是熱情打招呼的面孔,當然這可能也和意大利人天性樂觀有些關係。王艾在科巴姆住了兩年半,有些鄰居見面還是冷着臉點頭。
走了一大圈直接到了中午,王艾買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東西,路過一處鄰居的房子時,王艾看到有一箇中年人站在窗口,於是笑着揮了揮手。中年人奇怪的指了指自己,見王艾點頭,於是熱情的揮手迴應。
本來王艾的入住,就是小鎮一個月來最大的新聞。
可王艾剛回家,就接到了施拉普納的電話,電話中施拉普納警告王艾,包括阿迪在內的多家國際贊助商對近來王艾的情況表示關心。
抱着電話聽完了施拉普納的分析後,王艾語氣生硬的反問:“他們想要我服從他們的意志嗎?我記得我們的合同中沒有規定我出場次數。”
電話對面的施拉普納本來只是尋常的通報,聽到王艾的語氣也是明顯一愣。老頭子應該是琢磨了一下的,然後才小心的道:“王,沒那麼嚴重,你獲得金球獎對它們來說是意外之喜,他們當然希望你能爲他們賺更多錢。所以你那邊最近傳出來的消息讓他們有些疑慮。”
王艾抱着電話沒吭聲,電話那頭施拉普納繼續解釋:“我猜想,他們並非是想逼迫或者放棄你,而是詢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以你爲他們做的貢獻來說,他們很可能希望能幫點忙來鞏固我們彼此的良好關係。畢竟,當初簽約的時候,價格比現在還是低了不少。”
王艾搓了搓額頭,對着電話道:“抱歉克勞斯,我最近確實遇到了點麻煩,但他們幫不了忙,麻煩你幫我向它們表示感謝。”
施拉普納答應了一聲,沒掛電話,接着問道:“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先別忙着拒絕他們,他們的能量很大,哪怕是在國際足聯。”
“沒什麼,感覺有些疲憊。”
“好吧,那你注意休息,有事情我再聯絡你。”
掛了電話的王艾衝康絲苦笑着搖搖頭,目前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但也只是好像有用,真正緩解或者徹底過去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這樣的難題還是別告訴老頭了,除了讓他煩惱之外不會有什麼明顯幫助。
上次遇到心理問題是秋天時候沒有成功轉會國米而導致的挫折感,一堆計劃變成廢紙的憤怒感,那次多虧了老沈千里迢迢跑來規勸,用他的親身經歷再加上一堆分析幫助王艾渡過。但那次王艾只是鑽了牛角尖,是多年順利後突然受挫的不忿,來個老前輩連勸帶拍的,也就好了,可這次不同。
王艾成就、技術雙登頂後的動力衰退以及多次循環加碼的一團亂麻,不是老沈能解決得了的。也許王艾真的有一天要回國求助劉國樑劉指導了,畢竟人家是一個冠軍接着一個冠軍拿的,手底下的學生也是連連奪冠的,這方面的經驗肯定很豐富。
“喝杯熱可可吧?”康絲小心的湊近了王艾,捧着一杯熱可可。
王艾微微皺了下眉,見小姑娘略微膽怯的樣子,笑了笑,他不喜歡甜食,但還是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呵了一口氣:“很暖和。”
“是呀。”康絲高興起來,擺弄着自己的杯子;“大老虎臨走的時候讓我多和你聊天,說我頭腦簡單,可以讓頭腦特別複雜的你開心一些。我真的頭腦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