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號上午,高洪波、劉春明、王艾三人輕車簡從抵達了北京市海淀區紅山口甲三號——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
由於昨天在鳥巢的比賽無關緊要,所以從6月7號回國後,國家隊教練組就開始分工了,黎兵、范志毅先行前往南非考察賓館、球場、訓練場與主辦方溝通。全面負責國家隊戰術技術的高洪波和臨時領隊劉春明以及隊長王艾,一起面前閻世鐸,做正式的工作彙報。
此前國家隊教練組在米蘭的時候就已經暗自確定了聯合會杯和世界盃目標,但只是和閻世鐸打過電話,尚未正式走程序。當時還就只是一個想法,而這次,是來真的了。
南勇、張吉龍、崔大林出席會議、劉局長秘書列席會議旁聽記錄。
這是大事兒!
足籃排三大球,任何一個提出要奪取世界冠軍,都是轟動全國的大事兒。莫說這些體育口的領導了,只是目前除了野心勃勃的國家隊,連閻世鐸都心虛,不敢輕易打擾上級領導。
萬一放了啞炮呢?領導生氣且不說,也丟臉不是嗎?
爲了這次彙報,或者說爲了博得體育總局、足協的全力支持,有王艾主筆、高洪波、劉春明審批的《關於中國男子足球國家隊奪取世界盃冠軍的可行性報告》,兩萬多字!
這篇報告在會議結束立刻就被閻世鐸收走列爲“絕密級”文件,除了國家隊三人、就在場四人以及劉局長知道詳情。
王艾從體育項目的一般發展規律入手,客觀分析了中國足球的優點和弱點,結合自身以及這支國家隊的歷史、成績、素質、能力,並着重分析了聯合會杯和明年世界盃主要對手的情況,大膽提出了國家隊應超脫中國男足軟弱無力的固有印象,起碼在現有條件下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向最高目標發起衝擊。
一番話講的熱血澎湃,聽到人心境搖動。
略去了許多學術論文都有的、領導們也知道的資料的“廢話”,王艾還是讀了近一個小時,並像他本人非常熟捻的畢業答辯一樣,不斷回答幾位領導的問題,最終還是把報告捋了下來。
低聲和左右商量了幾句的閻世鐸衝對面的高、劉、王三人笑了笑:“出於對你們出色工作的尊重,所以儘管我認爲你們可能要說大話,但我們還是鄭重其事。沒想到,你們還真有理有據。”
“我首先代表足協黨委表個態。”閻世鐸收起笑容,挺起腰桿:“當地主的不怕長工能幹,只要你們敢想、敢做、敢去爭取,足協一定不拉跨,一定全力以赴。說吧,你們要什麼支持?”
見三人一時猶豫,劉局長的秘書笑了笑:“我雖然還沒有請示領導的意見,但剛纔聽來,你們的報告很正式、很工整,帶有體育界少見的學術論文的味道,是小王主筆的嗎?”
高洪波呵呵一笑:“除了他,我和老劉都寫不來。”
“既然你們研究的比較透徹了,那就說明在你們看來,希望還是的有的。既然如此,我也想替領導聽聽你們的要求。”
隔着一條長桌,高洪波的雙手放在大腿上:“我首先對領導的支持表示感謝,現在條件比以前好多了,國家提供的支持,起碼在我們國家隊層面,比過去強多了,甚至不比一些國家差多少了。如果再提這方面的要求,我相信國家也能解決,但我們認爲,對這個目標的幫助沒有以前那麼大。比方說我們備戰北京奧運期間,在圖賓根的一年集訓,國家爲我們花了上千萬,這是我踢球那個時候不敢想象的。正是因爲這種密集投資,跨越式的增長,助推了我們的好成績。”
閻世鐸神色不動,但誰都知道這個決策是他做出來的。
“但是奧運會冠軍和世界盃冠軍的距離,大概等於中超冠軍和意大利冠軍,起碼在競技水平方面是這樣。”高洪波眨巴着小眼睛:“所以,剛纔領導問我們有什麼要求,我們這次也真是求助來的,但求助的重點不是經費、場地這些,而是請足協幫我們協調一些事,我們有了一些新想法。”
“哦?新想法?誰想的?”閻世鐸饒有興趣的發問,然後目光盯住了在一旁狂喝水的王艾:“你?”
王艾趕緊搖頭:“我們是集體領導、集體決策,這個想法是副隊長陳濤先提出來的,後來我幫着豐富了一下,教練組最後完善了一下。”
說完了,王艾等老高,老高等他。
劉春明笑了聲:“小王你說吧,年輕人要多勞動。”
衆人一笑,王艾只好開口道:“最初我們內部開會一起商討該怎麼實現這個目標,然後陳濤提出聯合會杯結束後去參加軍訓。他的理由是向解放軍學習怎麼以弱勝強,認識到中國足球先天不足的弱點,在這個基礎上,向解放軍學習是最好的。”
幾個領導對視一眼,目光中帶着訝異。按照他們的觀念,運動員最大的問題是怕吃苦、怕受累,即便是給錢多了,也是這樣,人性如此。
主動提出去軍訓,這支國家隊可還真不一樣了。
“這兩天回國事情不多,又趕着去聯合會杯,所以我們抓緊時間研究了一下。認爲陳濤的想法還比較粗疏,但大致的方向是對的。”王艾又喝了口水,潤了潤啞了的喉嚨,看着對面幾位領導:“我們中國男足學過女排、學過乒乓球,但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這說明中國足球是有着自身的時代和歷史特點的。我們和其他項目互相之間可以參考,沒法照搬。同樣的道理,我們和外國,也是平齊的,可以參考,沒法照搬。”
幾位領導有的皺着眉,有的微微點頭。
說到這,王艾笑了下:“就像中國的改革開放,參考了很多,但走到今天,和誰一樣?和誰也不一樣,我們這個大國、這個古國,時代和歷史的經緯定位註定必然是中國特色。不是我們尋求別具一格,而是我們本來就別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