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笑了笑:“蘇黎世是國際足聯總部,也是歐洲最大的博彩中心。國際足聯看我們雖然能看到很多,但有些東西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閻世鐸看着王艾十幾秒鐘,才一笑:“你懂就好。我們的制度還有我們的文化,必定不能搞賭博,這時候怎麼確保國際足聯的利益,或者說將我們的利益融合起來,需要費一番腦筋。此前的溝通中,我就感覺總是差了一層,爲了這個我請教了能人才搞明白國際足聯要什麼,還有我們給什麼。”
王艾神色嚴肅的點點頭:“這也是我們中國特色。”
閻世鐸聞聲失笑:“也對,也對。總之,我們不行賄,不留下把柄,但提高國際足聯對我們的認識,對我們可能奪冠的認識,也算是一種利益交換。現在我們基本確定申辦2022年世界盃,對手都是亞洲的,但很強大,比如卡塔爾、韓國日本,甚至澳大利亞、美國。”
王艾眯着眼,聽着這位領導小組組長的分析:“這幾個國家有個共同特點,就是很有錢。卡塔爾先不說,後面四個國家都是發達國家,交給他們理由足夠。而且它們的博彩業都合法或者部分合法,這裡邊提供了很多機會給國際足聯。據說美國這次申辦的願望很強烈,國際足聯也挺動心,畢竟美國那邊最有錢。”
“卡塔爾的情況比較特殊,不是發達國家,但坐在石油礦上,錢來的太容易。而且卡塔爾在亞足聯影響很大,一羣阿拉伯國家、***國家都會支持它。所以這次申辦,大概是我們亞洲內戰,但也有可能被美國截胡。你要知道,這幾個國家和美國的關係都很深,很容易受到美國影響。”
王艾眯着眼:“要這麼說,美國纔是最大對手纔對。”
“嗯,這麼總結也行。”閻世鐸仰起頭活動着頸椎:“不過也不要無視了亞洲的內部團結,亞足聯畢竟是一個區域機構,內部成員做交易比和域外國家要多,起碼體育領域是這樣。而且,真在亞洲辦的話,各個國家哪怕落選了,獲取經濟利益也比在美國辦容易。”
王艾想了想,想不出頭緒,搖搖頭:“太複雜了。”
“嗯,你瞭解這個基本情況就行,你還是踢你的球,其他工作是我們的。”
王艾愁眉不展:“如果我們、卡塔爾、日韓都申辦,會不會一下分流了亞洲內部的選票,結果讓美國摘了桃子?”
“是啊,有這個可能性。”
“美國怎麼這麼討厭?”王艾突然說道:“明明說好了這次輪到亞洲國家來辦的。14年是南美的,巴西和哥倫比亞?2018年輪到歐洲,2022年是亞洲,美國2014年不辦、18年不辦,偏偏2022年動手,這是瞧我們亞洲好欺負嗎?”
“不要那麼情緒化嘛。”閻世鐸習慣性的說了一句:“不過也對,亞洲確實好欺負。國家多,實力差,選票容易流失。”
王艾有點喪氣:“那怎麼辦?”
“接下來我會到亞洲走一走。”閻世鐸直起腰桿,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爭取勸說一些國家退出,我們要申辦的話,卡塔爾不好說,但日本韓國恐怕會退出,他們畢竟剛辦完20年,我們的奧運會又辦的這麼好,尤其是他們總也打不過我們。”
王艾笑出聲:“剛辦完20年,聽起來真令人悲傷。”
“你少替別人操心吧,我們……5000年都沒辦過了。”閻世鐸站起身開了個玩笑:“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年齡大了熬不動了。正好你明天也一堆事兒,就這樣吧。”
王艾也站起身,出門送到樓下才道:“您也注意點身體,別太操勞了。”
閻世鐸笑着擺擺手:“善始善終嘛。”
閻世鐸沒住多爾德酒店,中國足協沒這麼豐厚的經費,而是選擇了一家快捷酒店。明天王艾要回米蘭,而閻世鐸還要留在蘇黎世一天,看看布拉特有沒有新的想法。
送走閻世鐸,王艾雙手插兜在走廊裡慢慢往回走。
給布拉特看中國隊自己的分析報告,沒什麼危險性,即便他不保密也無所謂,因爲這並不涉及到具體的戰術。主要是爲強化國際足聯對中國隊的信心,爲明年國際足聯的利益提供一層保障。
這也是提高明年申辦成功率的辦法,給國際足聯一個信心,一箇中國可以和它們達成利益共享的機制的信心。畢竟國際足聯聽着名聲大、但其實就是一個商業機構,而商業機構的目的始終都是盈利。中國這個國家太特殊,國際足聯的有些收入渠道在中國行不通,那就得變通一下。
相信閻世鐸的皮包裡還有更具體的商業合作方案,只是與王艾關係不大所以纔沒拿出來給他看。
這屆申辦有美國的參與,形勢空前複雜。以美國那種無賴的行事作風,更是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把柄,否則美國是可能掀桌子的。
回到自己的套房,王艾對劉亮揮了揮手:“你也休息吧,不用太緊張。”
劉亮去關好門窗、設置他們的小機關,王艾則回到了裡間。
環顧了一圈發現,邊脫衣服邊瞎琢磨,今年的奪冠之夜和去年比,變化真是大啊。
記者沒有去年多,也沒有在酒店等他,多次新聞發佈會已經讓他們滿意了;閻世鐸帶着一堆工作來了,即便王艾只承擔一點,也頭昏腦漲;許青蓮不在、雷奧妮不在,黃欣在、卻躲了起來;就連康絲也沒在,她今天的頒獎晚會參加完之後,因爲沒資格參加頒獎晚宴,所以跑去黃欣那了,理由是要跟黃欣請教一些工作經驗。
從衛生間出來,王艾裹着華貴的浴袍到了窗臺邊,低頭摸了摸尤自放光的獎盃。良久,他坐下來,雙手擱在窗臺上抱着獎盃的底座,把下巴貼在彎曲銅板的上部,感受着金屬的光滑、感受着它的溫度和硬度。
夜裡的蘇黎世湖黑沉沉一片,酒店門廊的燈光與路燈交匯,寂靜而孤獨。
不知何時,王艾竟然趴在窗臺上睡着了。
他唯一記得的是,臨睡前他給湯牡丹發了一條短信:“我得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