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王艾的要求,何塞一笑點點頭:“可以,那就最後一輪吧。”
王艾見何塞同意了,又閒扯幾句起身就走,但何塞在背後突然道:“下賽季有什麼打算?”
王艾迴頭:“我想在國米留一年。”
何塞看着王艾,王艾笑了笑:“我很累。”
何塞點點頭:“你對皇馬有興趣嗎?”
王艾搖頭道:“銀河戰艦的球場成績一般,商場成績優越,而我不差錢。”
何塞想了想:“如果我去呢?”
王艾皺了皺眉:“你也需要時間,而我也不想去皇馬的第一個賽季表現低迷。所以我要留在國米調整一段時間,大概是一個賽季以上。”
“好吧。”何塞點點頭:“不要說。”
“我知道。”王艾告辭走出何塞的辦公室。
最近這段時間關於何塞將和皇馬牽手的消息越傳越盛,雙方進行了幾次軟弱無力的闢謠,哪怕莫拉蒂公開強調他與何塞合作良好,會在下賽季繼續合作也一樣。
其實從局中人的王艾看來,去年夏天的緋聞就不純是空穴來風,何塞以及門德斯固然有藉此敲詐莫拉蒂的意圖,但皇馬也是真的想讓何塞過去,何塞也是真心無法拒絕皇馬的招攬,只是最後發現時機不是很成熟罷了。
現在莫拉蒂已經在考慮出售球隊了,何塞離開就可以空出來一年一千多萬歐元的薪水空間,這就會直接變成俱樂部財務報表上的“盈利”。所以他對何塞的挽留,頂多也就是:你願意留下我不會拒絕,而不是“要多少錢你說”!
兩年前莫拉蒂家族是勇往直前,向上攀升,而現在考慮的是功成身退。
這一點,莫拉蒂清楚,何塞清楚,王艾也清楚。
事物發展到了新階段,局中人,起碼是局中的明白人,就該各謀出路了。這一點,莫拉蒂知道、何塞知道、王艾也知道,他們仨是局中最關鍵的三人,也都是心思通透的三人。
至於其他人,也各有計劃,比如薩內蒂,他是打算做國際米蘭的馬爾蒂尼,扮演一個忠誠的騎士,這樣即便將來換了老闆,他依靠這份在球迷中的形象和口碑也可以繼續吃國米這碗飯。
至於王艾對何塞與皇馬聯姻的前景的悲觀預計,王艾只能跟施拉普納說,卻不能與何塞說。隨着一步步的功成名就,何塞也日漸固執,早年的那種處處小心已經不多了,一個大人物的傲慢越來越盛了。
起碼王艾確信,如果他是今年纔開始與何塞合作,他一定會被何塞放上冷板凳。儘管在隊內相處時,何塞延續了在切爾西與隊員打成一片的好習慣,但能看得出來,他已經越來越不走心了,對這種模式已經產生了懷疑了。
一個大教練完全可以憑藉威望來強迫隊員服從,而不像一個小教練必須討好隊員以博得認同,很明顯,當大教練更爽、更舒服,付出的成本更低。
何塞就在這個轉變的過程中。
走出何塞的辦公室、慢慢走出熟悉的訓練場,王艾雙手插着褲兜低着頭沒走固化的山路,而順着青草遍地的山坡一點點上行,趙丹和張光小心的跟在後邊。
從德國到西班牙,從英國到意大利,王艾本以爲找到了靈魂歸宿之地,沒想到纔來了兩年半就要再次告別了。本以爲遇到了最成功、最具傳奇性的主教練,可以追隨他整個職業生涯的,沒成想,中途就要分別了。
王艾在家門口駐足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
晚上時文君回來,一家人開飯,王艾嫌屋裡太悶,於是端着餐盤放到了前院的一張塑料小方桌上,片刻後時文君也端着餐盤過來。
“看你魂不守舍的,怎麼了?”時文君吃了幾口飯,緩解了一下飢餓問道:“還在算計我?”
“沒有。”王艾迴過神來笑了笑,吃了一會兒突然道:“給我寫幅字吧?你的毛筆字好。”
“寫什麼?我不一定有心情。”時文君低着頭對付着一顆蛤蜊。
“這片草地。”王艾用腳踩了踩:“我曾經以爲我會在這裡終老的,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對這裡是多麼滿意,這裡僻居山野,卻生活完善,這裡鳥語花香,卻還有我鍾愛的足球、我熱愛的人,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完美,我現在也這麼覺得。可是,終究要倒計時了。當初我在圖賓根、在科魯尼亞,在倫敦,雖然也都有很好的房子、很好的條件,但論我主觀上的好感,還是這裡最旺盛。”
時文君撬開了一個蛤蜊,吃了一個,好奇的擡頭看王艾。
王艾搖搖頭:“你那天說我茫然,今天何塞和我基本說了他下賽季要去皇馬的事兒,還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但心裡很不是滋味。你說我是不是越大膽子越小,不敢迎接挑戰了?就想龜縮在這裡做個逍遙王?”
時文君依然不說話,低頭對付第二個蛤蜊。
“後來我走到家門口算想通了,或者說從情感上想通了,以前只是理智上。職業生涯對我來說,始終都是一個外人,註定要做一個浪子。但好在我的人生錨點始終都在,這可以幫我擺脫茫然,保持堅定,所以我想請你寫一幅字,經常提醒我。”
“寫什麼?”時文君終於來了點興趣,品味着鮮美的濃湯。
“嘿嘿,就、就寫,嗯,‘祖國需要我’,嘿嘿。”
望着靦腆的王艾,時文君笑出聲,然後輕輕點頭。
飯後,在王艾的伺候下,時文君在三樓書房蘸滿濃墨,以非同一般女性的胸襟和筆法,大開大合的在宣紙上寫了十個字:“祖國需要我,人民需要我”!
“怎麼樣?”欣賞了片刻,時文君發現王艾還在盯着字發呆。
“哦、很好,掛上吧?我要看着它睡覺。”
時文君沒再說什麼,等墨跡幹了,給條幅做了個邊,便掛在了王艾臥室牀對面的牆上。
半夜時分,睡在一個牀上的“兄弟”睜開眼,發現身旁的男人胸口上放着足球,正靠在牀頭櫃上望着牆對面發呆。
等到清晨時分被晃醒,時文君疲憊的望着牀前站着的男人,就聽男人興奮的搖着她的手臂:“小美人兒,我教你踢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