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嚷嚷累,一邊給活就幹,你賤不賤?”許青蓮捏着王艾的耳朵。
開車的李林強忍笑意,就聽王艾聲嘶力竭:“誒,你別撓我呀,明天還得錄廣告呢,我告訴你啊,我也是沒辦法。”
“你怎麼沒辦法?”許青蓮撕吧累了,鬆手了呼哧呼哧喘。
“唉,老高那人……”王艾整理整理衣服:“李林哥,上奧體中心轉一圈。”
車子轉向,王艾看向許青蓮以及後排的雷奧妮:“老高是建國以來第一個專業出身的主席,足球又是最早職業化、金山銀海一般的項目,偏偏這個項目因爲職業化時間不長,機制不完備漏洞太多太多。”
“如果是一個外行人,可能上來抓主要矛盾就好了,其他的想不到,也不着急,他不行,他是內行人,看到太多、想要做的太多。所以,觸動的利益特別大、特別多。偏偏他還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這半年別看我沒回國也沒怎麼和國內聯繫,但就每天的學院例會我都能感覺到足協裡邊的狂風暴雨。”
“唉,一個人吧,如果平平無奇,那自然也不會遇到什麼,怕就怕有大志向。志向多高、阻力多大。”王艾說到這搖搖頭:“還是鍛鍊的時間短了,如果他在超越體育老總的位置上多呆幾年就好了。”
“未必。”雷奧妮插話:“有些人性子就是那樣,鍛鍊多少也沒用,不管他有多少經驗,只要到那個位置上,他一定還會那麼做事,遇到選擇他還會那麼選,頂多處理的更高效一些。”
“所以,你要幫他?”許青蓮冷靜下來了:“你忙得過來嗎?”
“這個副主席其實就是把我現在的實際地位明確了。老高把部分審批權給我,表面上是加強決策科學性,實際上是讓我幫他承擔部分壓力。有些決定他做出來了不見得能抗住,推到我身上就容易了,不服氣可以來馬德里找我嘛,可以製造輿論說我水平不夠嘛,哈哈。人人都知道這是老高和我玩的手段,但只能看我們玩。”
“掛名的副主席?”
“對,排名相當靠後,實際地位遠不如我這個院長。畢竟院長是足協主席、足管中心主任的三巨頭之一,副主席什麼也不是,尤其是排名靠後的也就能開個會舉個手。”
“那他的用意是?”許青蓮問了一句,自問自答:“加強足協班子領導力,如果再遇到抉擇不下的難題,可以請你參會發言以推進某些推不動的改革。”
見王艾點頭,許青蓮剛要說什麼,她的電話響,一瞅是程衛的。
王艾嘿嘿樂,許青蓮狠狠白了他一眼接起電話。
“沒辦法,他驢一樣的脾氣我勸不住,只好請我師弟出馬了……”
王艾本來湊過去聽,許青蓮卻把他推開,所以聽的斷斷續續的。但也聽懂了師姐的意思,簡單說就是來道歉的,怕王艾有想法,尤其是怕許青蓮有想法。她老公惹出來麻煩自己搞不定就拽師弟上去頂雷,師弟雖說帶鋼盔不在乎一兩個瓢蟲攻擊,但總歸說出去不好聽。
男人可以不在乎這點事兒,但女人往往比較注重。
“什麼意思,說我們心眼小唄?”許青蓮放下電話就聽見王艾的評論。
王艾定定的看了她三秒鐘:“你要不說這話,還真看不出來。”
ωwш◆тт kΛn◆℃ O 許青蓮氣的無語,果斷開啓小夫妻日常撕吧第二場。
就在兩口子的撕吧中,對王艾意義特別重大的奧體中心從車窗外緩緩劃過。開車的李林聽着車廂裡的雜音,嘴角噙着笑,從車窗、倒車鏡、後視鏡上不斷回味着當初的時光。
那時王艾還小,那時許青蓮還小,那時他才二十出頭,那時的奧體中心沒有現在的明朗,那時的中國足球還是一片荒漠。
這一切都從哪個秋日的寒夜發生了轉變,正如同自己二十年如一日被留在身邊一樣,王博士是個長情的。當聽說老高處境艱難的時候,現在的一幕就必然會上演,無論自己看不看得見。
“快,準備準備,晚上領導要接見你。”
剛到家,黃欣挺着肚子急匆匆走來:“爸剛來電話,他在單位開會讓我通知你。”
“啊?怎麼就忽然……”
“獎盃帶了吧?”黃欣不由分說:“走,進院先休息一會兒,然後想想領導能問什麼,你做了什麼讓領導接見你,然後再想想怎麼回答。”
小美人兒上前扶住黃欣:“你可慢點,懷孕了還走這麼快。”
“一時着急忘了。”黃欣放慢腳步。
“爸怎麼說的?”許青蓮扶住她另外一隻手。
“沒說別的,大概是因爲大滿貫吧?影響很大,領導禮節性的接見?當然這是我的猜測。”
“哦,也對。”許青蓮點頭:“世界上頭一次有人把金球獎、世界足球先生、世界田徑先生包攬,而且還是同一年包攬。哎呀,我們是在身邊興奮勁過了,領導這邊還記得呢。”
正說着,王艾電話響,接起來老爹吩咐:“你和小許一起去,晚上車來接,世界足球先生獎盃去香港展覽效果很好,領導可能要問一問這方面的情況,你和黃欣好好聊聊。”
掛了電話,一行人走進DC區老房子的客廳,孩子們還在幼兒園,不過今晚上是不能一起吃飯了。黃欣聽了王艾的意思,便原原本本的把她在香港展覽獎盃所觀察到的事情和王艾說起來。
除了雷奧妮有點累去休息了之外,一家人一直聊到了華燈初上,王艾夫妻算是對香港形勢有了比較全面的瞭解,對獎盃所引起的影響有了比較深入的認識。在王斌、艾小青兩口子回家的時候,一輛車子也來到了家門前,來不及和父母細聊,王艾和許青蓮夫妻帶着五個獎盃、兩個足球、一套球衣上了平平無奇的小汽車。
夜色朦朧中,已經和司機、副駕駛打過招呼的夫妻二人安靜的欣賞着窗外的園林,時不時按一下腳下裝着獎盃的皮箱。從鄉村到金鑾殿,夫妻二人已不像最初那樣激動,就像走了一段平平無奇的路。
就像這漫漫的來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