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遺老(爲盟主“戶口他爹”加更)

建統十九年,開封。

在城西南隅,有一個不大的宅院,乃是尹川郡夫人謝道清的住所。

庭院裡草木稀疏,許是打理的人並不上心。

謝道清正坐在搖椅上,聽着趙昰讀報紙。

“……至七月三十日,尹賀十三郎及其同夥就擒,奈良縣恢復了安寧。此次剿匪行動代表着本州路叛逆勢力的徹底消亡,從此海商可放心前往本州路。”

趙昰讀過,稍微休息了一下。

他身材瘦小,體弱多病。

好在官府從不克扣他的醫藥費用與該有的俸祿,終於是平安長到了十六歲。

“祖母,這版讀完了。”

“上次的報紙還說這些倭國忍者飛天遁地,兩天又被官兵給剿了。”謝道清緩緩喃喃道:“你說,陛下的兵,真就無人能敵了嗎?”

“肯定不是倭國這些餘孽能敵的。”

趙昰把報紙翻到背面,清了清嗓,道:“忍術介紹,西晉八王之亂後,有江南人爲避兵禍,漂洋過海,輾轉抵達東瀛,時倭民稱之‘秦人’,秦人不僅教倭民紡織、水利等技藝,且教導倭民新樂、武藝,與孫子兵法相融合,遂爲忍術……”

“原來如此,連忍術也是我們這傳過去的。”謝道清道:“這些倭人,這也是我們傳的,那也是我們傳的,就沒一樁技藝是他們自己的。”

“都劃入疆域了,哪還有倭人啊。”

“唉。”

謝道清深深嘆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又不敢。

直過好一會,她終於忍不住,招手讓趙昰俯耳過來,才道:“這要是我們大宋,多好啊。”

趙昰眼神一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謝道清也就是圖一時嘴快,說過之後又後悔起來,道:“你啊,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繼續讀報吧。”

“好。”趙昰再捧起報紙,卻是愣了一下,遲遲不再讀。

謝道清等了一會兒,不由開始催促起來。

“祖母,是……是有人倡議,要廢除趙氏的封號,說……說稅賦皆民脂民膏,豈可使百姓再供養無功於國之前朝遺老,陛下尚且儉樸……”

謝道清大怒,一把搶過報紙,偏是老花眼看不清。

“無功於國?老身決意歸順,使江南免於戰火,功在萬民,老身不儉樸嗎?你看看這庭院。”

“祖母,莫理會它,這雜聞報誰都能在上面說上幾句,這又不是朝廷的詔書。”

“一定又是那些新學社的禍害!禍害!”謝道清啐罵不已,“讀書人中的敗類!”

趙昰動了動嘴脣,有句話卻不敢說。

因爲,寫這篇文章的,並不是什麼倡導新學的學者,而是趙氏宗親、如今名播天下的大書法家趙孟頫。

趙孟頫不僅在這報上刊了這樣的文章,還賦了詩,言‘往事已非那可說,且將忠直報皇恩’。

事實上,大宋宗室有很多,但基本已沒有前朝留下的爵位要繼承,與平民無異。當然也能憑自己的才華、本領任官。

趙昰記得,很小的時候,就有一位姨娘王氏主動棄了朝廷封給她的夫人封號,以示與前朝一刀兩斷,之後憑文采任了女官。

沒多久,他名義上的母親全氏也棄了田川郡夫人的封號,不知所蹤。

這些年唯有謝道清與他,還守着過去的榮華不肯放下。

趙昰有時也會想,如果能捨了郡公的爵位,這輩子能活得更暢快些,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捨不得,這輩子有朝廷供養,衣食無憂,沒什麼不好的。

偏是有些人,總是眼紅,想踩着他往上爬。

~~

建統二十年。

“老夫人臨終前還有何願望?”

“請官府爲我孫兒說一門親事。”

“這……好吧,此事我儘量辦到。”

謝道清又喃喃道:“老身還想再聽汪元量彈一曲琴。”

這個要求就讓特意來爲她送行的龍亭知縣很爲難了。

至於爲何是他來?

因爲開封知府不願來。

“好吧,我派人去請,但他是否來,看他自己,老夫人稍候。”

謝道清道:“官府請人,豈有不來的?老身就這最後一個願望了。”

“是。”

龍亭知縣不由覺得她沒眼色,自己不過是出於禮節,代表朝廷來慰問兩句,偏攤上這些事,還點名要如今最負盛名的琴師,他遂起身告辭。

謝道清等了許久許久,終於聽到外面有琴聲響起。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等到一曲彈罷,眼中神彩盡去,最後招過趙昰,道:“我走之後,你要安分守己……”

“孫兒曉得。”

“陛下寬仁,不會想到爲難你……但怕的正是陛下完全忘了你,免不了有些人打你主意,你一定莫要惹事,凡事找官府。”

“好。”

趙昰應了,再擡起頭來,只見謝道清已經撒手人寰,遂慟哭起來。

屋外,一個老婦抱着琴站起身,向龍亭知縣問道:“縣尊,民女彈得怎麼樣?”

“嗯,學得很快,你可以憑此謀生了,去領錢吧。”

~~

次日。

“什麼?想盡快成親?”

龍亭知縣正在安排爲謝道清治喪,忽聽趙昰說了一句,有些驚訝,道:“可尹川郡夫人才剛過世。”

“祖母這兩年一直在催知府,可知府始終拖着不肯辦。”趙昰道:“我聽人說,若要成親,該在一個月之內辦,否則孝期三年就不好辦了?”

“郡公,守不守孝,這習俗是民間自發的,朝廷並不干涉。當然,朝廷已不要求民間守孝,原則上提倡……”

“那我一個月內成親可以嗎?”

“本官是說,郡公年紀還小,再等三年也才二十。”

“三年?能否請縣尊儘快?”

龍亭知縣不由暗道趙昰像他祖母一樣沒眼色。

現如今但凡日子過得下去的人家,幾個願將女兒嫁到尹川郡公府的?每月用度又不是很多,如今民間還有人主張削掉其爵位,誰知哪天就要自食其力了。

也就是騙騙一些緬懷前朝的遺民,或窮得過不下去的人家。

但在自己治下,欣欣向榮,哪有這樣的貧民?又憑甚幫他去騙?

這般一想,龍亭知縣打定主意,暫不管趙昰這點破事。

然而,只過了一個月,他卻得到了一個消息。

“什麼?趙昰成親了?和什麼人?”

“與一個楊姓商人家的女兒,這是他爲其請求封號的奏書,請知縣代爲呈遞。”

“他真不守孝?”龍亭知縣沉吟道:“緬懷前朝的往往都是些死板之人,趙昰此舉,會使這些遺老大失所望。他是故意的?爲了表明自己忠於大唐?”

“他哪有這些考量,想要女人而已。”

“好吧,這楊氏是什麼來頭?”

“去年纔到開封做生意的東發商行楊大善人。”

“捐了許多錢在黃河水利上的那位?”

“正是。”

門外有人通傳道:“知縣,趙捕頭求見。”

“進來吧。”

很快,一個健壯的年輕人便大步趕進堂中,正是新上任的捕頭趙七。

“知縣,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是個倭女。”趙七拱手道:“手腳處的綁痕可以推測她是被綁來的,我認爲可以與之前兩樁桉子並桉,必與開封的倭奴販賣有關。”

“你想怎麼查?”

“我聽聞城北知時園住着一位張姓鉅商,喜好倭女,收羅十餘人,請知縣允我去查。”

“這……他該是與此桉無關。”

“卑職職責所在,請知縣允我去查。”

“唉,好吧,按規矩來。”

~~

知時園。

“趙捕頭請坐。”

“謝張老闆。”

“稱我十二郎即可,鄙人做生意,素來遵紀守法,不知何事讓趙捕頭登門?”

“聽聞張老闆喜好倭女……”

“誒,這般稱呼多難聽,你莫看不起本州路來的小娘子。”

趙七不由一滯,道:“好吧,敢問近一個月以來,張老闆身邊可有失蹤的……小娘子?”

“沒有。我從杭州來時,帶了十六人,現在依舊是十六人。”

“哦?張老闆養這般多小娘子爲何?”

“我愛看他們跳舞,犯法嗎?”

趙七又問道:“不費錢嗎?”

這一問,問得那張老闆得意一笑。

“我的錢都是我親手賺的,來路乾淨,依法納稅,你查。”

“張老闆言重了,我是捕頭,只管殺人桉。”趙七道:“不過,依朝廷律法,不允許蓄養奴婢。”

“誰說是奴婢了,都是我聘來的舞師。”

“我可否見見?”

“好。”

這張老闆竟也乾脆,拍了拍手,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一大羣倭女便跑進堂中來。

一時之間,滿堂嬌呼,吵得不成樣子。

趙七聽着那“吶吶吶”的聲音,不由頭疼,眯眼看了一眼,卻見這些少女擁着張老闆,各個歡喜,手腳上也毫無傷痕。

“張老闆,還是讓她們退下吧。”

“呵。”

那張老闆又拍了拍手,說了幾句倭語。堂上便響起一連串失望的“咩”叫聲,終於是都退了下去。

“張老闆這些小娘子,都是從何處買的?”趙七問道。

“誰說是買的?聘的!”

“何處聘的?”

“我親自到本州島聘的。”

趙七道:“那張老闆可知,開封城有誰在販賣倭奴?”

“我如何知道,我實話告訴你,我不做那生意,也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在龍亭縣地界上出了人命就是不行。”

那張老闆微微皺眉,終於開了口,道:“知道敢浦楊氏嗎?”

“不知。”

“東海一帶的海盜,早在蒙元還在時就投降過蒙元,劫掠東南沿海。大唐一統之後,海軍連剿了楊氏海盜三次,如今已銷聲匿跡,但有傳聞說,其首領楊發逃了,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大海商。”

“楊發?”

“我在東南,聽說沿海制置府去年查走私,搗掉了楊發的生意,故而他有可能轉移到開封了也未可知。”

“張老闆爲何這麼說?”

“倭奴生意一直有人在做,但敢做得這麼明目張膽的人不多,一般都是海盜出身。你也知道,海上生意魚龍混雜,這些人心狠手辣。你怕是鎮不住,往上報吧,讓府衙、省衙主持。”

趙七問道:“如何找到楊發?”

“不知道,我是正經生意人,雖有點小愛好,卻不與這等亡命之徒往來。再說了,我只是路過開封,小住幾日罷了。”

“好吧。”趙七起身,道:“多謝了,再會。”

“最好是不要再會。”

“那就請張老闆遵紀守法。”

~~

尹川郡公府。

“你嫁了我,往後都是好日子,我們每日看報、下棋、泛舟、煮茶,好不愜意。”

“官人,那若有了孩子呢?”

“孩子也能繼承我的爵位。”

“那……有很多個孩子呢?”

趙昰正抱着新婚妻子歡欣不已,一時卻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他的俸祿並不算多,真生了很多孩子的話,其實也是養不起的。

事實上,他的妻子出身富商之家,開支頗大。成親沒多久,趙昰便有些吃不消,只能讓岳家接濟。

他嶽翁也大方,從不推脫,於是趙昰終於是體會到了奢侈的生活。

直到成婚一月後,楊氏請他幫孃家一個忙。

“父親生意上遇到麻煩了?”

“嗯,他有一批扇子想運到太倉港,但被海關衙門刁難。他想與太倉市舶司副使趙時賞認識,接連幾次請見,趙副使就是不肯見他。能不能請官人寫一封信?”

“我?”

趙昰訝道:“可我不認識趙時賞。”

“他是大宋宗室,進士出身。宋亡時,他任官宣州,堅守不屈,直到收到祖母投降的詔書,才大哭而降。若說世上有人能讓他破例一回,只有官人你。”

“是吧?”趙昰還是頭一次知道自己有這麼大面子,猶豫道:“那我就……寫一封信?”

“多謝官人。”

楊氏很開心,甜美一笑,馬上便爲趙昰研墨。

這感覺極好,趙昰不由沉醉其間……

~~

建統二十一年,六月十三日。

“哥哥,不好了!”

“又出了何事?”

“今日趙七查獲了我們的一批貨,還逮走了老六。”

“什麼?!”楊發大驚而起,“這小子什麼來路,狗嘴咬着老子不放。”

“查了,就是個窮鬼的兒子,上的不花錢的官學,當了五年捕快就升了捕頭,許是龍亭知縣的私生子。”

楊發冷笑,道:“難怪老子給這狗知縣塞了十萬貫他不收,死保趙七那條瘋狗。”

“哥哥,總不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栽在這小泥田裡,孃的,一個小小的縣令,一個小小的捕快。”

“派批忍者做了這兩隻王八。”

“好!三日後他會到黃河大壩慰工,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和勞工談話,刺殺他不難,難的是怎麼收場?”

“簡單,完事後再把那些忍者處理了,僞裝成倭國餘孽乾的。”

六月十六日是個大雨天。

如楊發等人預料中一樣,龍亭知縣果然去了黃河大壩。

“老鄉辛苦,我等做的是千年大計……”

“噗。”

血在大雨中被沖刷在地。

有人驚呼起來。

“知縣遇刺了!”

“知縣遇剌了!”

“捉刺客……”

開封城中,一杆杆鋤頭追向那幾個靈活的刺客。

刺客縱身一躍,躍入黃河。

很快,數百、數千勞工憤怒起來,團團圍住了河岸,接連的“噗通”聲起,追着跳進了黃河。

而在開封城中,有八個人正圍着一人砍殺。

“他有內甲……”有人用倭語喊叫,叫聲卻戛然而止。

“噗。”

“噗。”

趙七已渾身浴血,手中單刀不停揮動,“當”地將對面一人的倭刀噼斷。

他精神一振,又連砍兩人,奪路而走。

“快追!”

有人從巷子裡出來,憤怒地大喊道。

他心裡很清楚,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的大桉了,在這開封城殺一個知縣,一旦走漏消息,讓朝廷震怒,弄死他們這些人就像摁死螞蟻。

然而,趙七那渾身浴血的身影已消失在大雨之中。

“完了,完了……”

“快走!快告訴哥哥,失手了!得馬上離開,出海,出海……”

~~

“我們要去哪裡?這麼大的雨。”

“不知道,我們得馬上走。”

趙昰不願走,大喊道:“我不走!除非你告訴我去哪裡。”

“也許是占城,也許是更西,不知道,天下之大,總有去處。”

“出了什麼事?”

門外,一羣人衝過來,根本不管趙昰的意願,一把提起他瘦小的身子就走。

“別這樣!我不能淋雨……”

馬車跑得很快,徑直出了城。

不多久,趙昰的岳父楊發領着數十人與他們匯合,往河港狂奔而去。

大雨其實讓他們方便了很多,然而……

“砰!”

隨着一聲槍響,有人已栽在馬下。

“官軍!是官軍!”

楊發大驚失措。

他平時狠辣,但對官軍卻真的害怕,當即便慌了神。

“快跑啊!”

“砰!”

“大盜楊發,還不就擒?!”

趙昰聽着這些動靜,已經摔在車廂裡嚇得六神無主。

忽然又聽楊發大喊了一聲。

“松下美子!保護我!”

“害!勾修緊。”

шшш ●ttkan ●c ○ 車廂中,那平時嬌俏可人的楊氏竟倏然衝了出去。

趙昰張了張嘴,只聽得外面“砰”的一聲,像是把他的心都擊碎了。

~~

建統三十二年,春。

開封城南,石府獄。

“嗒嗒嗒嗒……”

紡棉機發出整齊的響聲,一匹匹棉布被卷好。

“趙昰。”

忽然有獄卒喊了一聲,將正在紡棉的一個瘦小中年人喊了起來。

“我……我沒做錯什麼。”趙昰應道。

“沒說你做錯什麼了,你的減刑批了,跟我來吧。”

“我能減刑了?”趙昰先是驚喜,其後卻慌張起來,“松下三郎出去了又回來,說外面變化太快,他寧肯回來紡棉,我出去……能行嗎?”

“你和他比?他從小住的什麼樣地方,吃什麼樣東西?他覺得這裡好,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

“今日河南提刑使就在,他親自審理的我們這個牢房五年內的卷宗……你也認得他。”

趙昰訝然道:“我認得他?”

他其實不認得太多人。

尤其是十一年前,他寫了很多信給一些曾經的大宋忠臣,害了不少原本忠於職守的官員。害人害己,因此被很多學者在報上痛罵。

從那以後,他真的失去了很多。

但當所有的價值都被那些人榨乾了之後,他終於能以一個平民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走到公堂,只見一個神色嚴肅,臉上帶着許多傷疤的紅袍官員正坐在上首,堂中則是一排正在處理文書的官吏。

“見過巡桉。”

“趙昰,記得我嗎?”

趙昰搖了搖頭,應道:“不記得了。”

“趙七,當年你被捕時我也在。”

趙七從官桉後下來,親自引着趙昰在一張桌子前坐下,問道:“你出去之後,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我會的很少。”

“十多年間,天下變化很大,糧食增產,海貿繁榮,各種物產進來,又發明了各種東西,日新月異。”趙七道:“但你不用怕你不適應,盛世就要來了,活下去很容易,想想,你最擅長做什麼?”

“我會……紡棉?”

“還有呢?”

趙昰想了想,道:“我彈琴彈得好,祖母喜歡聽琴,我小時常常彈給她聽。”

“彈琴好啊,彈琴是如今很好的營生。”趙七笑道:“我這粗人就不會彈琴。”

“可……可我是趙氏子孫。”趙昰道:“我不能侮……”

“我也是趙氏子孫。”

趙七忽然嚴肅起來,語氣鏗鏘地說了一句。

“看族譜,紹興南渡之前我的血脈離皇位比你那一支還近,但我從不以此爲榮。今我起於微末,披上公服的十八年間下保百姓、上報國家,憑的是實實在在的功勞披上這身緋紅官服。我要讓祖宗、後輩以我爲傲。”

趙七言盡於此,說罷,揮手便讓人將趙昰帶了下去。

~~

建統三十九年。

開封城北,黃河大壩。

有人在岸邊立了一個祠堂。

每年六月十六,百姓都會在這裡紀念大壩修成,並祭奠殉職的龍亭知縣。

排着隊的人中,有人問道:“聽說今日趙大師也會來彈琴?”

“是啊,我是從蘇州來的,爲的就是聽趙大師的琴音,聽說他每年都會來黃河義演。”

“那你知道爲何嗎?看到了那邊的祠堂沒有……”

黃河上,有一艘大船駛來,停泊在岸邊。

“錚……”

有琴音響起,因周圍有擴音器,能傳得很遠。

聽琴的人們安靜下來,有江南來的旅人十分詫異。

他們沒有想到,這位趙氏遺子彈的竟不是靡靡之音,而是一首頗爲大氣的黃河謠。

有歌者高聲跟着琴聲唱和起來。

“誰謂黃河害?黃河怒浪連天來,大響谹谹如殷雷。”

琴音越來越高,越來越急。

歌聲也越來越高,越來越振奮。

終於,錚錚弦鳴中,歌者們爆發出了大吼。

“誰謂黃河害?今使黃河哺盛世!”

“轟!”

一聲禮炮響起,黃河大壩的紀念典禮便開始了。

在船頭表演的瘦小身影起身,向百姓們鞠了一躬,抱着琴離開。

他不過也只是這盛世芸芸衆生裡普普通通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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