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之娘要嫁人
林書翰和蘇顏胡鬧了一陣,正準備離開,忽然見小墨從月牙灣搬來的小椅子缺了腿,便找來工具修補。蘇顏悠閒地躺在長椅上望着林書翰忙忙碌碌的,心暖成一片。
林書翰不是木頭,自然沒法子忽視這麼熱切的目光注視,隨口笑道:“我認真的樣子是不是很帥?”
蘇顏笑了笑,吐槽道:“自戀!”
林書翰也不理會她的吐槽,繼續修着小椅子,忽然聽見蘇顏輕輕地問了句:“林書翰,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喜歡我什麼呀?”
爲什麼不介意她的身份?
爲什麼不介意她有個兒子?
爲什麼全然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
古代的男人不都是希望自己的老婆是個黃花大閨女,而且從一而終麼?
林書翰沒有立即回答,說實話,真問他爲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喜歡她什麼?喜歡她笑的樣子?喜歡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喜歡她的聰明?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反正橫豎喜歡,橫豎看她順眼。
“大概是我上輩子欠你的吧。”林書翰笑看着蘇顏說道。
蘇顏被林書翰這個答案逗樂了,歪着頭想了想:“我覺得也是,你上輩子肯定欠我好多好多錢,不然我爲嘛這麼愛錢。”
“你個財迷!要那麼多錢有何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錢嘛,夠花就行。”
“就算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也要賺好多好多錢,俗話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蘇顏頗有感嘆地說道,“我此生最大的目標就是躺在銀子堆裡睡覺!”
林書翰:“……”
小椅子修好後,林書翰自己試了試,確定結實了才作罷。放下袖子洗洗手,叮囑了蘇顏幾句後才離開。蘇顏雙手枕在頭下,懶洋洋地望着天空,這日子從來沒這麼閒過。
晚上,小墨小月和傻妞回來了,傻妞不知從哪裡得了個小木人,一個人玩得起勁兒。蘇顏把小墨和小月叫到身邊,用很嚴肅很認真的表情看着兩個娃娃。
小墨和小月習慣了蘇顏嘻嘻哈哈的樣子,見蘇顏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心裡瘮得慌,小墨伸出小指頭戳戳蘇顏的胳膊:“孃親,魂兮歸來,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小墨用淒涼的聲音呼喚着,活生生就像個招魂的巫婆,蘇顏的一本正經瞬間破功,一巴掌扇到小墨腦袋上,噗嗤一聲笑出來:“臭小子,歸你個頭啊!”
小墨整理一下自己的髮型:“果然,深沉路線不適合你。”
小月在一邊偷樂:“姑姑一直是走暴力路線的。”
蘇顏真是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端出個正經的樣子要和他們說事,結果硬是端不出來。
小墨用一副瞭然的神情說道:“孃親,不就是想和我說認爹的事麼,直說就是了,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沒那麼玻璃心。”
“五歲和三歲有區別麼?”蘇顏接腔。
“有區別!”蘇顏才這麼一問,小墨小月兩個小娃娃異口同聲叫起來。
蘇顏囧了一下:“要不要這麼夫唱婦隨啊。”
“本來就有區別。三歲的時候我還擡不動鋤頭夠不到炕,我們現在五歲多馬上就六歲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還打得了山雞!”小月和蘇顏擡槓,嘟着小嘴巴說道。
“還有哦,三歲的時候你伺候我們吃喝拉撒,現在是我們伺候你吃喝拉撒!”小墨哼哼。
蘇顏聽得那個淚啊:“我爲什麼要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言歸正傳,言歸正傳。”
“小墨,明天晚上我想請你——爹他們吃個飯,你知道他們住哪兒的吧,去幫孃親送個信,就在家裡吃吧。”蘇顏看着小墨的臉色,慢悠悠地說道。
小墨和小月對視一眼,這什麼情況?那個,其實,這幾天他那個爹一直都在牆外頭轉悠呢,看樣子,那個爹對自家孃親還是癡心一片的。
“行了,你們就別乾瞪眼了。”蘇顏自是曉得兩個娃娃心裡頭的疑惑,“小墨,有個事情娘必須得跟你說清楚,孃親讓你認爹並不代表孃親會跟你爹走,孃親是孃親,你爹是你爹,孃親有孃親的日子要過,你爹有你爹的路要走。不要追問五年前孃親和你爹發生了什麼,過去的都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無論如何,孃親都不會跟你爹回去。你不同,你是他的親生兒子,認他天經地義,所以,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
小墨聽完,垂了眼眸:“孃親,你不恨他嗎?”
“恨?爲什麼要恨?”蘇顏有些好笑,她和容王八竿子打不着,又沒吃她的穿她的用她的,更沒搶她的錢,她爲什麼要恨。
“難道你不是因爲爹對你不好,所以才離家出走的嗎?”小墨訕訕地問。
“離家出走?誰跟你說我是離家出走的?”蘇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尖聲反問。
“那個風淮和蠻郎說的。”小墨眨巴着眼睛,其實他是很不想聽的了,可那個風淮和蠻郎總是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說當年孃親是帶着他離家出走的,還說他那個爹是做了些對不起孃親的事,但絕對是真心愛孃親的。
哎,其實他也很好奇孃親當年的桃花事件的,只是聽不太全,又不好意思問。
蘇顏一聽,火氣上來了:“丫的,要不是那個容王三妻四妾,薄情寡義,人家會離家出走嗎?生孩子都不來看一眼,有這麼當爹的嗎?”
“姑姑,你不是說你記不得以前的事兒嗎?”小月果然發覺了蘇顏的不對勁兒。
“額……是記不得啊……不過,這回被洪水衝了那麼一下下,好像斷斷續續想起來一些。”蘇顏這才發現自己露了餡,哎,人家玥淺都不計較,她這麼炸毛幹嘛,多嘴啊。
兩個娃娃的臉上明顯寫着“鬼才信你”四個字。
“哎呀,總之要不要認容王你自己決定,反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就這麼着,我餓了,找東西吃去。”蘇顏果然選擇閃人,兩個娃娃那眼神瞅得她心虛。
“心裡有鬼啊。”小墨瞧着蘇顏遁逃的身影涼颼颼地說道,他家孃親肯定瞞了他很多很多事兒。
“我也覺得。姑姑總是這樣,一說她以前的事兒就搪塞人。”小月始終和小墨站在一條戰線,“小墨哥哥,那你還認不認爹了?”
小墨摸着下巴狡黠地笑了笑:“世上哪有那麼好認的兒子……”
小月:“……”
小月隱隱約約覺着容王要悲劇了。
“那……你向穆伯伯支取了三百兩銀子的事兒也不打算向姑姑坦白啊?”小月一提起這事兒就一身冷汗,三百兩啊,整整三百兩啊,她簡直不敢想象姑姑那個財迷知道這事兒後的表情,肯定是火山噴發啊。
“額……孃親要是知道這個事兒,肯定會一把掐死我的,小月,到時候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的命就靠你了。”聽小月提起這個,小墨眉毛抖了抖,他差點把這個大事兒給忘了,可憐兮兮地求小月保護。
三百兩啊,其實他也很肉痛啊,可是災區人民更痛啊,沒住的沒吃的沒喝的,那些人很可憐有木有?而且重點的問題是,那時候蘇顏一直昏迷不醒,他心裡頭害怕,跪天跪地求神拜佛,又是燒紙又是上香的,就想着行善給自家孃親積福來着。
雖說讀書人不信神佛妖魔,但人在害怕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會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何況孃親一直給他灌輸的思想是舉頭三尺有神明,有點壞心思可以,但不能殺人放火傷人害命。本着爲孃親好和助人爲樂的原則,蘇顏在酒樓的四百二十兩分紅被小墨支取了三百兩捐給扈縣的人去了。
人家一個小屁娃娃都知道無私奉獻,主動幫助扈縣的百姓,穆掌櫃自然也不好意思藏私,圖個吉利捐了六百兩,也就是說酒樓辛辛苦苦幾個月賺的一千四百兩銀子,穆掌櫃捐了之後還餘下三百八十兩,而蘇顏只剩下一百二十兩。重點的重點是蘇顏之前還找穆掌櫃預支過三百二十兩買房子和零用,也就是說辛苦幾個月蘇顏居然還欠了二百兩的外債,這是要賣身給酒樓的節奏啊。
小墨和小月齊齊對視一眼,腦子裡浮現出蘇顏聽到這個消息擡刀砍人的場景,真是血淋淋啊,兩個娃娃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小墨哥哥,姑姑常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紙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姑姑明天走出家門就會知道了,昌平鎮現在可是把姑姑奉爲大善人啊。”姑姑涼颼颼地說道。
小墨鼓起嘴巴,眉頭擰緊:“其實,孃親應該感謝我纔對啊,你看,我給她賺了個美名不是。”
“在姑姑心裡,名利這兩個字是要倒過來寫的,先是利纔是名,姑姑愛錢不愛名啊。”小月果真是蘇顏肚子裡的蛔蟲,對蘇顏瞭如指掌。
小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林叔叔好像也挺有錢的,我那個還沒認的爹更有錢,區區三百兩,小意思啦。”
小月用鄙視的眼光看着小墨,小墨哥哥啊,爲嘛我覺着你說這話好沒底氣……
不過,小墨這一壯舉還真是起了模範作用,後來昌平鎮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硬是給扈縣募捐了八千多兩銀子,可謂震驚朝野。容王是最驚訝最欣慰最感動的,帶頭捐錢的那是他親生兒子啊,身爲父親感覺非常驕傲啊。
不過,小墨從來沒有後悔這麼做,因爲他家孃親好端端地醒了!
上天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