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慢走不送

種田之娘要嫁人

對林書翰的話,容王無可置否,如果不是林書翰暗中翻查十年前的舊案,他們是絕對不會替林尚書翻案的,權位之爭,多得是無辜枉死的冤魂,他們早已司空見慣,又怎麼可能爲了一個林尚書,去揭開過去的醜陋。

容王目光如炬,瞧着眼前透着凜然氣質的林書翰:“本王承認對不住你們林家,可咱們就事論事。本王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淺淺,本王也很感謝你這些年對他們母子的照顧,但她終究是本王的王妃,所以本王絕對不可能將淺淺拱手讓你。”

他找了淺淺近六年,六年的歲月,都在尋找和思念中度過,好不容易再見到她,見到他們的兒子,他又豈會輕易放棄。如今的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們母子。

父親得以沉冤昭雪之後,林書翰根本就不想再和京城的人事有任何瓜葛,縱然皇帝賜他正三品官,他也婉言謝絕,一心只想回昌平鎮。誰都沒想到,他愛慕的蘇顏會是曾經的容王妃,命運就這麼把他再次同容王聯繫在了一起。

林書翰並不喜歡容王一口一個淺淺的叫,對他而言,她只是蘇顏,月牙灣的蘇顏,牛大的妹妹,傻妞的姐姐,小墨的孃親,小月的姑姑。

“蘇顏想選擇誰那是她自己的決定,我本來就無意干涉。”林書翰不想給蘇顏太多的壓力,“我特意請王爺借一步說話,就是想跟王爺說,蘇顏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雲清淺,她對過去的人生一無所知,若非她所願,而你非要把她帶走的話,只怕會適得其反,恐怕小墨也會恨你。該面對的事情蘇顏遲早會面對,她不會逃避,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下。你逼得越緊,蘇顏躲得越緊,你若是真心待她好,就別天天圍在這裡,給蘇顏一點思考的時間,我相信等她想清楚之後,她會主動找你的。你想認小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小墨的性子想必你也看出來了,蘇顏一天不點頭,他就一天不認你這個爹。我畢竟和他們相處這麼多年了,他們是什麼性子我比誰的清楚,逼急了,她帶着小墨遠走高飛,到時候有你受的。”

林書翰這話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容王別成天帶着一幫人烏泱泱地圍在這個小院,該幹嘛幹嘛去。一來他很不喜歡容王一天到晚呆在他的小院裡,二來他覺得蘇顏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三來嘛,他都主動要走了,又怎麼會把容王這個情敵放在這裡,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這才公平嘛。

容王如何不曉得林書翰的心思,打心底他是不想離開淺淺半步的,可是,林書翰說得也不無道理。沈鶴和柳惜弱跟他說過,淺淺記不得從前的事兒,性情大變,全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如今淺淺連他都不見,若是逼急了,淺淺也許真會做出什麼他意想不到的事兒。思量一番,容王做了決定,是該給淺淺一點時間。

“林叔叔,我東西打包好了,就麻煩你捎帶啦。”小墨提着兩大包東西從裡屋走出來。

林書翰朝容王稍稍欠身便悠然轉身,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三兩步走上前將小墨手裡的兩大包東西接過來:“放心,一定給你帶到,那我先走了。”

“嗯,林叔叔慢走。”小墨親自將林書翰送到了門口。

長眼睛的人都瞧得出來小墨和林書翰之前的關係有多親密,這場景落在容王眼裡,更是晦澀無比。沈鶴和柳惜弱相視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想要小墨認容王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容王擡頭闔眼,沉默了半晌,朝蘇顏的屋子看了一眼,對沈鶴一干人說道:“我們也走吧。”

“王爺,您不想見王妃了嗎?”風淮一直跟在容王身邊,容王對王妃的惦記他都看在眼裡,王爺若是沒能和王妃見上一面,那王爺該有多傷心。

“她現在不想見本王,本王留在這裡也只是徒增她煩擾罷了,我們先去驛館住幾天,她什麼時候願意見本王,本王什麼時候來。”

“王爺!”蠻郎嚴重表示不同意。

“不用再說了,本王已經決定了。”容王擺擺手,轉身走向雙手環胸的小墨,“小墨,好好照顧你孃親,若是有什麼事兒就到驛館來找我。”

“慢走,不送。”小墨硬邦邦地吐出四個字,毫不客氣。

“哥哥,你就這麼不喜歡卿兒和父王嗎?”小郡主在一邊抹眼淚,從小到大,她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呢。

“暫時喜歡不起來。”小墨的話再次在容王和小郡主的心口上插了一刀,狠啊。

容王苦澀地笑了笑,拉着小郡主朝門外走去,小墨瞧着容王那落寞的背影,忽然有點心軟。哎,當年你到底爲什麼不要我和孃親啊。

這一幫人走了,小院裡瞬間清靜起來,小墨深深地吸了口氣,望着容王他們離開的方向無奈地聳了聳小肩膀,然後轉身進屋看蘇顏去了。

沒了容王一行人的叨擾,蘇顏本該安心地休養,然而天不遂人願。每次一閤眼,各種亂七八糟的夢就會隨之襲來,夢靨無邊,攪得蘇顏精力交瘁。

夢裡,她看見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子歡快地笑着,一聲聲叫着“阿軒”。

你好,我叫雲蓁,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容軒。

——那我叫你阿軒好了。

你好,我叫汐玥,你叫什麼名字?

——你好,我叫容軒。

——哦,那我以後可以叫你阿軒嗎?

——好啊。

你好,我叫雲清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容軒。

——容軒,這名字好耳熟呀。

——你可以叫我阿軒。

——好呀。

三生三世的情緣,三生三世的悲歡。

相似的相逢場面,相似的對白。

三世爲人,三世糾纏,三世離殤。

“孃親,孃親,醒醒,快醒醒!”

蘇顏沉沒在夢境裡無法自拔,額頭上盡是汗,嘴裡喃喃有詞,把熟睡中的小墨和小月都驚醒了。

“姑姑,姑姑!”小月也在一邊搖着蘇顏的肩膀,想把蘇顏喊醒。

蘇顏被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叫喚,不醒都難,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驚魂未定。

“孃親,你嚇死我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蘇顏雙眼迷濛,擡手撫摸着小墨的臉:“是做夢了,很可怕很傷心的夢。”

小墨,也許那並不是夢,而是你親爹親孃的過去。

“既然很可怕很傷心,那姑姑就不要想了,只是夢而已。”姑姑拉着蘇顏的手說道。

“嗯。”蘇顏點點頭,掀開被子下牀,“你們先睡,我去下茅房。”

“孃親小心點。”

“知道了。”

披着衣服出了屋子,院子裡月色正美,四下一片寂靜,蘇顏凝神想着剛剛夢裡的畫面,陡然間覺着身後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靠近自己。

蘇顏深深吸了一口氣,悠悠地轉身,一抹白影在夜裡飄忽着,還真是有點女鬼的範兒。

“我記得你,我昏迷的時候見過你,是不是?”大半夜的忽然冒出個人影,擱誰身上都無法淡定,蘇顏倒吸一口冷氣。

“是的,我們見過,沒嚇着你吧。”白影的聲音縹緲無比。

說沒嚇着,那肯定是假話,蘇顏輕輕地搖搖頭,眼睛不停地往白影身後瞟,今天怎麼沒有九條尾巴?

“那天我元神太虛弱,所以纔會顯出原形。”白影似乎看穿了蘇顏的心思,輕輕地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蘇顏表示理解了,“我夢裡看見的雲蓁、汐玥還有云清淺都是你吧?爲什麼你可以一世又一世地重生,一世又一世地來到容王身邊?我不明白。還有,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真正的名字叫玥淺。”白影輕輕緩緩地說道,“我們狐族的子孫有一門必修的課程,那就是歷世,目的是要我們看破世情,參透世事。我們狐族擁有永恆的生命,不老不死,不傷不滅,可以隨意地重生,投胎轉世,雲蓁、汐玥和雲清淺都是我歷世的凡軀,小墨和小月是我第三世和容軒生下的孩子。”

玥淺這麼一說,蘇顏有些明白了,那些仙俠妖魔小說可不是白看的,說白了,就是這羣不老不死的妖物閒得太無聊,太沒追求,於是被趕到凡間歷經世事,感悟生命,原來以爲是小說裡虛構的,想不到真有其事。

“我大概懂了。”蘇顏沉沉地點點頭,容王要是知道自己愛過的三個女人是同一個,會不會被嚇暈過去?

蘇顏在心裡各種YY,想着想着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不會是想來要回自己的身體吧?”

“如果是,你會把身體還給我嗎?”玥淺的語氣裡帶着幾分戲謔。

“也倒不是不可以。”蘇顏歪着頭打量着玥淺,“就是有個條件,你把我原來的身體還給我。”

“你原來的肉身早就腐化了,我怎麼還?”

蘇顏撇撇嘴:“也是,當初車禍的時候,我被撞得不成樣子,估計那身體要回來也噁心得很。說正經的吧,你來找我,是不是想說容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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