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凝聚在劍鋒,隨着長劍的揮動,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
最後痕跡在顧離的眉心停下。
格里斯閉上了眼睛,只聽得爆炸聲中夾雜着慘叫。他便知,他贏了。
抱歉。格里斯低低地說了一聲,不知是對誰。
劍身“砰”地一聲破碎,碎成一片片細小的碎片,在空中打了個旋。格里斯緩緩鬆開手,劍柄掉落在地上,在觸地的一瞬化爲齏粉。
他緩緩擡頭。
剛纔那招,能使人的靈魂逐漸消亡,他練習了千年,終於派上了用場。
但心頭還是留存有遺憾。
終是沒能將那人復活啊。格里斯走上前去,緩緩撿起顧離身邊散落的赤玉碎片。
本來一切都該按照計劃進行的......如果謁決沒有將赤玉掉包的話。
他小心地撿拾起碎片,搖頭嘆息。
這時他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塊墨漬,正緩緩暈開。他勾脣一笑,露出瞭然的笑容。
“你能看見我?”墨皋從墨漬中踏出,詫異地看向格里斯。片刻後又仰起頭,恍然大悟道 :“哦,你是隳樓啊,差點忘記你了。”
這謎殿神獸的文言口癖終於改掉了。格里斯一邊暗自感慨一邊苦笑着聳聳肩,他現在還沒有弄清楚能看見這謎殿神獸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 只有至善之人才能看見墨皋,但至善未必是好事。
在這個世界,善良可能會給你帶來血的教訓。
“幾千年了,還未明白何謂至善?” 墨皋轉過身,看向一臉茫然的格里斯和萬分詫異的謁決,不禁呵呵一笑,謁決骨子裡淨是貪,怎麼可能看到自己?
格里斯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何謂至善。他明明殺了那麼多人,不算是善良了吧? 可爲什麼還能看到墨皋?
墨皋踏出謎殿,它青色的皮膚被炎日披上一層金色。它抖了抖龐大的身軀,長嘯一聲,它身後那冰封謁決和軍人們的冰塊開始向他們的頭部蔓延。
謁決驚恐地看着原本在肩膀以下的冰塊竄了上來,裹攜着巨大的寒氣直逼而來。
而他手中一直抓着的滾雲鐸,突然破冰而出,飛向格里斯。
格里斯伸手接住,愣愣地看着上面的紋路,手腕輕振。悠揚含蓄的敲擊聲再度響起,格里斯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忘記你來到謎殿後發生的一切,忘記你的目的,謁決。”
謁決本能地想要抗拒,但滾雲鐸的魔力.....從來沒有人能抵抗。
“我悟不了,告訴我吧,何謂至善。”格里斯轉過頭,看向立在陽光中的墨皋。
“遵從本心......”墨皋走回謎殿,躍上一塊石碑,打了個哈欠。
“那便是至善了。”
格里斯愣了一愣。
他的本心,就是想讓這世界和平安樂。
可是他只是孤單的一個人而已,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格里斯拼命地輔佐塞特王暮雨,想要讓他治理好這個世界。
他後來取到的永生之物本來是想讓暮雨用的,但暮雨被謁決殺害,永生之物也被謁決使用。
但他從未放棄過復活暮雨。他想看到暮雨復活,他來輔佐他,使這亂世安定。
當他發現暮雨的一半靈魂不知什麼原因落到顧離身上時,他便千方百計地想將那塊封有暮雨一半魂魄的赤玉戴在顧離身上,使靈魂融合。謁決卻將赤玉掉包,然後取得滾雲鐸,想要讓他掉包的赤玉里的殺神得到釋放,成爲他侵略的工具。
但格里斯沒有想到自己其實不是一心想要復活暮雨。
他是一心想看到世界安定和平啊。
但這個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謁決帶領的只是一小撥軍隊而已.....自己根本無力阻止侵略七櫆的大部隊。
他低頭暗歎自己的渺小,但當他看到自己手中的滾雲鐸時,不由得一笑。
緩緩走出謎殿,他高舉起滾雲鐸,手腕輕震。
回到你們的來處,忘記有關侵略的一切。
他閉上眼,心中的巨石緩緩落下,終於安心了。
其實他很早就想說出那句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