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村子一路向南前行,沒有停下生火造飯,靠泰格利帶的乾糧充飢。行至傍晚,走出了森林,搭了個馬車繼續南下。焉迷迷糊糊在馬車裡睡着了,馬車搖搖晃晃的,泰格利隨意地和車伕閒聊着。
“醒醒,焉,我們到了。”泰格利的聲音叫醒了焉。
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好自己的兜帽,跟着泰格利下了馬車,泰格利結算車費。焉打量着四周,他們此刻來到了西風嶺的西風城。
城裡的路燈還亮着,不時有巡邏的兵士出現在街道上。西風城不算大城市,自然也不夠熱鬧,但好在沒有宵禁制度,因此夜裡還能看見幾個過路的人。
“走,跟我來。”泰格利招呼一聲。
焉問了句:“我們不練劍嗎?”
泰格利正了正眼罩:“劍不是在山野森林中才能練,練劍要練的是心,你能看到的世界越大,你的劍就能揮得越遠。”
焉嗤笑他:“好的,哲人泰格利。”
泰格利搖搖頭:“嘿嘿,你這小子,我說認真的呢。”
說着,兩人一路走入一個酒館。推開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盯向二人,這羣傢伙凶神惡煞的,看起來劍拔弩張。
“二位,要點什麼?”酒保若無其事的擦着酒杯。
泰格利冷哼一聲:“要你們的命!給嗎?”
“哈哈哈,泰格利還是這樣!”
“我上次遇到這傢伙的時候……”
酒館裡恢復了喧鬧,大家又有說有笑起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失了。泰格利是這裡的常客,這裡的人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大家總這樣開玩笑。
一個粉絲短髮女子走來,她穿着高跟鞋和黑色皮褲,上身披着粉色的夾克,看起來和泰格利的打扮風格相差很大,泰格利的獸皮甲讓他看起來像個野蠻的原始人。
“喲!親愛的莉雅,想我了嗎?”泰格利殷勤的向她打招呼,活脫脫像個老色批。
莉亞拿過來兩副骰盅:“你還知道來啊,這是哪位?你兒子?烏爾,給他們來兩杯‘今夜不回家’,今天老孃要灌死他!”
“今夜不回家”是這裡最烈的調製雞尾酒,莉亞是這裡的老闆娘,或者說是這裡的負責人。這裡看起來是個酒館,其實是獵人公會的地下聯絡點。他們所說的獵人,可不是打野獸那麼簡單,他們是賞金獵人,接單子獵殺野獸、獸王、妖獸,甚至是兇獸,或者收集珍寶之類的,除了這些之外,也接殺人的單子,只要有人敢發佈,他們就敢幹,獵人公會就是爲他們提供服務的地下組織,可以簡單理解爲是搞“人力資源”的或者是“搞項目”的。在獵人公會的主持下,獵人們被評爲S、A、B、C、D、F六個等級,等級高的賞金獵人能優先選擇獎賞高的任務。泰格利其實私下裡正是一個B級的賞金獵人,別看等級不高,對於這樣一個西北邊陲的小地方來說,他已經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莉亞對泰格利很器重,私下裡關係也很曖昧,大家早就看出來了,經常開這兩人的玩笑,但是泰格利卻有意無意的想要和莉亞保持距離。泰格利是有愛人的,但他的愛人在多年前便已經離世。莉亞想要走進他的心裡,卻始終只能做個“好兄弟”,讓莉亞有苦難言。
“你兒子呀?”莉亞開玩笑道。
泰格利順應着接下話茬:“對!怎麼樣,老子本事不錯吧。”
莉亞一副滿不在乎樣子:“就你那兩下子,還能生出兒子來?淨吹牛。”
泰格利一拍桌子:“誒喲,不服咱倆過兩招!”
莉亞也一拍桌子:“誰怕誰,來啊你!”
泰格利搖起骰盅:“整啊,老規矩!”
大家嬉笑起來,說這倆人又較上勁了。鍾焉不動聲色坐在吧檯邊,顯得有些拘謹。
小酒喝了一陣了,泰格利醉醺醺地和莉亞說:“這小子,我徒弟。”
莉亞酒量不錯,但也略泛醉意:“你這種人,居然會收徒,真沒想到啊,世道變了!來小弟弟,讓姐姐看看俊不俊。”
說着,莉亞就要掀起鍾焉的兜帽,鍾焉手疾眼快,一把拿住了莉亞的手腕。
莉亞眉頭微皺,酒保緊盯着鍾焉,旁邊幾桌人沒有停下歡笑,但他們眼神也掃了過來。莉亞可是這裡的主事,敢這麼不給她面子,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鍾焉覺得自己有些魯莽了,他注意到了周圍的壓力,冷汗從背部滲出,這羣殺人奪命的傢伙,他一個毛頭小子哪裡不會害怕呢。
於是,焉輕輕放下莉亞的手笑着說:“姐姐,我沒洗頭髮,你人長得好看手還這麼暖,怪不得泰格利總提起你。”
莉亞愣了一下,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倒還是個會害臊的小傢伙,還這麼會說話,你倒是說說泰格利總說我什麼?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焉喉結上下動了動,接着回答:“大叔說,他認識一個短髮姐姐,特漂亮,聲音還好聽,五官端正讓人第一眼見到就再難忘掉。”
莉亞本就對泰格利有些想法,焉的話,正中她下懷。面色微紅了一下,心中暗道這小子反應夠快,轉過頭便掃卻了自己的將要流露而出的情思,端起酒杯對泰格利說:“你教了個好徒弟。”
泰格利暗暗發笑,心說這小子都是跟誰學的,一套一套的。他也不管那麼多,本來就是要帶這小子來歷練歷練腦子的,以後早晚要走出社會,不如藉機看看他社交上的天賦。
鍾焉露出一個乖乖的笑容:“謝謝姐姐誇獎。”
莉亞對這個小傢伙有了興趣:“來,姐姐敬你。”
鍾焉連忙拒絕:“不敢不敢,我哪有資格讓姐姐敬我,而且我也不會喝酒。”
瞄了一眼焉的酒杯,確實一口都沒動過,莉亞試探道:“你都多大了,怎麼連喝酒都不會?”
“我十六歲了。”焉對莉亞卸下了防備,他想這是泰格利的朋友,應該沒事。
莉亞自抿一口:“喲,十六歲,這麼小的年齡,什麼時候拜泰格利爲師的?”
焉大方地回答:“也沒多久……”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了莉亞的問題陷阱,這個話匣子打開,莉亞會一直追問。
“怎麼想到拜這個傢伙爲師的,你不怕他教壞你?”莉亞故意問出這些讓鍾焉不可不回答的問題,就是要一探他的底細,到底是在社會中摸爬滾打過的人物,心細如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