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暴汗亡陽
這話一出，全場又是一靜。
趙煥章是說他還沒有這個年輕大夫厲害嗎？不可能吧，趙煥章可是附近醫術最好的大夫啊！
大家都詫異地看着這個年輕人。
趙煥章心裡苦啊，倒不是他謙虛，他是真的沒有高源猛啊。這人是拿生石膏當飯吃的，而他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軟弱地主罷了。
“真的假的？”楊德貴半點不信，一臉狐疑地看着高源：“你一服藥就能給魏叔治好？”
高源回了他一句：“怎麼，你又想喝了？”
楊德貴頓時一滯，而後鬧了個大紅臉，氣呼呼地轉過身去了。
連趙煥章都這麼說了，魏嬸也就對高源道：“那辛苦了你啊。”
高源說：“不用客氣，讓我看看。”
高源上前診斷，魏叔很煩躁，病後就一直煩躁不能安睡，揚手躑足，周身痛，胸口難過，頭項強痛，不敢轉側。
口渴喜熱飲，面色赤，痰色白而質黏稠，咳不暢，口淡，舌苔尖白根薄黃，脈象浮數有力，大便三日未行。
沈叢雲點點頭：“他發熱很厲害，39度多，我想用銀翹散辛涼透表，先降一降他的高熱。”
“銀翹散？”高源皺眉。
兩人被說的一愣。
沈叢雲還有點不服氣，但也不敢跟高源強頂，就弱弱地說：“那治病總沒那麼快的，都病成這樣了，一劑藥能好？不得吃上十天八天。”
魏叔點點頭。
高源說：“有是病則用是藥，怕什麼？”
趙煥章說：“你用起生石膏來那麼兇，還不是崇尚寒涼瀉熱？”
過了一會兒，纔有幾個輕病病人等不了了，才排到高源這裡。
高源有些無語，怪不得沒治好的，他道：“你沒發現他惡寒很嚴重嗎？還有周身疼痛，頭項強痛，痰色白等風寒表證嗎？”
高源啞然失笑，而後說：“其實我用熱藥更厲害，有機會一起探討一下。”
趙煥章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只能道：“高大夫，你不是崇尚寒涼之法的嗎？這怎麼用起麻桂來也這麼兇猛？”
趙煥章過去看了一眼，吃驚道：“你麻黃也開六錢？別的醫者連夏天都不敢開麻黃，你倒好，病人高熱快四十度了，你還開這麼多？”
說罷，他又往魏叔那邊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看，他當即嚇了一大跳，驚叫道：“哎呀，魏叔你咋冒煙了？”
雖然診所裡面擠了不少病人，但卻極少有去高源那邊治病的。一來，確實這個大夫看着太年輕。二來，之前說的太神乎其神了，什麼起死回生，搞的他們心裡都沒底。
沈叢雲放下手上的事，趕緊過來說：“我前面開了銀翹散。”
高源也不多想，反正這些病人都是要治的，他也就一個個診斷開方治過去。
沈叢雲一怔，而後道：“可是他的高熱實在是太嚴重了，我不敢貿然使用麻桂之類的藥，萬一劫津了，甚至大汗亡陽怎麼辦？”
沈叢雲把手一盤，不言語了。他可沒一劑知，二劑已的本事。
一段時間後，高源面前也排小長隊了。
高源自然不會像李勝利那樣抓耳撓腮，他自有一股氣度神閒的架勢。這模樣，倒也讓大家多添了幾分信服，有些排在後面的病人也過來高源這邊了。
高源不由皺眉：“病人是發熱沒錯，但爲什麼會發熱？這是身體裡面的正氣跟病邪做鬥爭，爲什麼會這麼高熱，那便是正邪相爭到了極其關鍵和白熱化的階段。”
又是這麼一句，趙煥章無語了。
沈叢雲有些尷尬，他道：“高大夫，你這說的有些太片面了吧……”
趙煥章勸道：“千萬別貪大求功，一定要慎重，再慎重。這麻桂類的熱藥跟石膏不一樣，現在病人如此高熱，萬一暴汗亡陽了，那……那就要人命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上前的。
高源奇怪道：“誰告訴你我崇尚寒涼了？”
診所裡其他病人也都在看着這邊，他們也想看看這個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年輕大夫到底有多厲害。
高源點點頭。
高源把方子交給何雨姑娘，讓她抓藥，然後對魏嬸說：“這後面有個火爐，你去煎了藥給魏叔先喝了吧。”
趙煥章發現這邊似乎又有了問題，他也走了過來，詢問了一下情況，也把眉頭皺起了，說：“使用麻桂確實要慎重，麻桂辛熱開泄，性溫力猛，尤其現在病人高熱如此，若是再用麻桂類的話，怕是會化熱助火，亡陽劫液，到時候就麻煩了。”
見對方還發牢騷，高源道：“那是因爲你忽視寒表，強行降熱，導致表寒鬱閉，纔會使得病情遷延日久，甚至到後面還會變成久咳不愈，或者低熱不退。像這類的病，辨證正確，一兩劑足以治癒。”
“發熱在中醫上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甚至可以說是一件好事。而你們卻不僅不速開風寒表閉，反而用銀翹散這類清涼藥退熱，豈不是毀壞自己根基，去助長病邪之力？”
魏叔搖頭：“沒有。”
忙完了這裡，高源拖了一張桌子過來，坐在了趙煥章旁邊，他也坐診治病了。
“好。”魏嬸忙答應着。
高源去取了處方單來，情況其實很明確，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大青龍湯主之。
“好。”高源明白了，又問：“之前開了什麼藥？”
高源卻說：“那你自己看看，你一劑藥下去，爲什麼一點用都沒有？”
高源看了一眼另一頭的李勝利，不由苦笑，他怎麼混的跟李勝利一個水平了，只能治最輕的病了。
“別了”趙煥章連擺手，他被搞怕了。就這個兇人，萬一哪天要非要豪氣地開一兩附子，那自己的心臟又該受不了了。
他嗓門很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高源道：“現在病邪極其猖獗，正邪相爭到了最關鍵的階段，所以才需要斬將奪關，克奏奇功，要除惡務盡，不給病邪留有任何餘地。”
高源看魏叔，發現他身子有些抖，還拿了一件衣服蓋在身上，高源詢問：“怕冷？”
高源摸了摸魏叔身上，肌膚乾燥，無汗，他問：“病了之後，有出過汗嗎？”
見自己兒子沒什麼事，高母也就鬆了氣，在旁邊坐下了。
趙煥章忍不住問：“你真打算一劑藥就給他治好？”
見趙煥章也支持他的觀點，沈叢雲的腰桿都挺直了幾分，對着高源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人露出茫然之色，他們哪裡知道。
楊德貴則一臉不爽地看了看高源，暗啐了一口，低聲罵道：“瞎顯擺什麼呀。”
楊爸看看這場面，也不知道該找誰聊巡診的事情。他愁容滿臉地抽着旱菸，不知道這裡的病人什麼時候才能看好。
趙煥章這邊排了最多人，畢竟是成名已久的老大夫，大家都相信他。
衆人見魏叔汗出如瀑，衣服都浸溼了，緊緊貼在身上。臉上的汗跟水流一樣滑落下來，頭上不停冒着蒸汽，縷縷白煙往上冒。
聞言，趙煥章急匆匆站起來，只一眼，他嚇得又癱坐了回去，他驚道：“完了，開泄太狠，暴汗亡陽了！”
沈叢雲嘴脣也哆嗦了起來，焦急道：“要命了，要命了，我就說不能用麻桂，我就說吧，這是要出大事啊！”
高源一擡頭，卻見面前一個人都沒有了。之前排在他前面的小長隊，全給嚇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