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畢,葦鵬開車送幾人去車站。
因爲人多,葦慶嬋、葦慶凡、李婉儀、李婉雲四個人了,一輛車的極限了,王淑華沒辦法再跟過去,就在門口道別。
縣城到省城仍然只有火車,四人買的軟座,路上聽歌、看書、閒聊,很快到了省城,下車的時候,李婉雲問:“我們要去找清清嗎?”
“你很想她?”
李婉儀瞪了妹妹一眼,“我們三個不認識路啊,還非要麻煩人家?”
“哦。”
李婉雲明顯不大樂意,應了一聲,又問葦慶嬋:“嬋姐你呢?”
“我去楊昌宇家啊。”
葦慶嬋看了她們一眼,揮了揮手,“你們自己找地方吃飯吧,我們下午再見。”
“都有地方去啊。”
李婉雲看了眼姐夫,又問姐姐:“那我們去哪?”
李婉儀道:“先去房子裡,把東西放下,然後逛逛唄。”
“好吧。”
楊昌宇開了家裡的車過來,把四人接走,先把葦慶凡丟到市區,讓他自己買禮物,然後打車去黎妙語家裡。
然後再把李婉儀、李婉雲姐妹倆送到她們在省城的房子裡,兩人都買來過,於是一起跟着上去看了看。
這邊沒有住過人,不過是精裝房,李婉儀暫時也不準備重新裝修,通風之後,就帶着妹妹準備去添置一些傢俱,以後往來經過省城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四人在樓上瞅了瞅,討論了一番戶型地段,隨後一塊下樓,葦慶嬋去楊昌宇家,李婉儀和李婉雲到附近的傢俱城。
“咦?”
四人來到樓下,正要上車,忽然聽到旁邊有熟悉聲音,“哥,嬋姐,學姐,婉雲……你們怎麼來啦?”
四人不約而同轉頭,就看到江清淮和一個女孩子挽着手往這邊走過來,表情有些驚喜的看着他們,“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啊?”
李婉儀笑道:“剛到,到這裡看看。”
江清淮同樣是下午的航班,跟着一塊回去,但並不知道她們會這麼早過來——當然,是表面上不知道,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狗男人早就行程告訴她了。
葦慶嬋問:“你怎麼在這?”
“我來找瑩瑩啊……哦,這是我好朋友,從小一塊長大的,龐瑩瑩,她家在這裡。”
江清淮給介紹了一下,得知了葦慶嬋要去表哥家裡,又熱情道:“那學姐、婉雲你們中午到我家去吧,我給你們做飯。”
李婉儀正要推辭,江清淮放開龐瑩瑩,走過來挽住她的手臂,拖着尾音甜甜笑道:“哎呀,學姐你就別跟我見外啦,我在京城整天蹭飯也沒說什麼呀……走吧走吧!”
李婉儀有一種面對着黎妙語的感覺,有些無奈,只得道:“我們先去看看傢俱,等下去找你。”
“那我陪你們一起。”
江清淮依舊挽着她,朝龐瑩瑩揮揮手,“那瑩瑩你自己回家去吧,我就不去了。”
龐瑩瑩想了一下道:“我也陪你們一塊吧,這附近我比你熟悉。”
“好。”
江清淮答應下來,又朝葦慶嬋和楊昌宇揮手,“那嬋姐你們走吧,我們去逛傢俱城。”
楊昌宇問:“不要送你們過去嗎?”
“不用,很近。”
兄妹倆迅速達成一致,當着龐瑩瑩,李婉儀也不好再推辭,只得道:“好吧,那麻煩你們了。”
————
葦慶凡給江清淮通報了行程,然後購買了禮品,打了出租車之後,在車上又給黎妙語通報了最新行程。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黎妙語發來了語音消息,嗓音裡透着笑意,“你想先聽哪個?”
葦慶凡想了想打字道:“壞消息。”
黎妙語嗓音裡笑意愈發明顯:“我爸爸媽媽本來在家的,但是剛剛出門了。”
葦慶凡:“……”
葦慶凡:“那好消息呢?”
黎妙語:“出發之前,我告訴他們你要來我們家的事情了。”
黎妙語:“但是他們不準備回來招待你,而且告訴我不準讓你進門。”
葦慶凡:“這叫好消息?”
黎妙語:“他們是先要出門,然後才知道你要來的消息啊,不是反過來,這不就是好消息嗎?”
葦慶凡:“……好有道理啊!”
黎妙語:“本來就有道理。”
黎妙語:“那你還要來嗎?”
葦慶凡:“當然啊,你爸爸媽媽不在,不是更好?”
葦慶凡:“你一個人在家也沒辦法吃飯,我去給你做飯。”
黎妙語:“不用,我家現在有阿姨。”
葦慶凡:“我手藝更好。”
黎妙語沒有回覆,葦慶凡也不着急,過了好一會兒,黎妙語終於發來消息:“哥哥,現在又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葦慶凡:“……好消息。”
黎妙語:“我爸爸媽媽因爲你要來,中途折返回來了,很給你面子吧?”
葦慶凡:“哇!我好感動啊,好榮幸!”
黎妙語:“真假!”
葦慶凡:“那壞消息呢?”
黎妙語:“他們回來的原因,是覺得他們不再更危險,而且好像對你不太客氣。”
葦慶凡:“那沒事,我又不怕。”
葦慶凡:“這是我活該的。”
黎妙語:“哈哈哈哈我也這麼覺得。”
黎妙語:“不跟你說了,我去拖地了。”
葦慶凡:“不是有阿姨麼,怎麼還是你拖地啊?”
黎妙語:“我要捍衛自己拖地的權利啊,畢竟在家過年,運動量就靠拖地了。”
葦慶凡:“……”
葦慶凡:“加油!”
黎妙語:“你快點來。”
葦慶凡:“好。”
他放下手機,略有些忐忑,但也並不擔心,黎樹青和趙雅泉的性子不會做出有損體面的事情,尤其是什麼都已經答應了的前提下。
下車之後,葦慶凡給黎妙語發了消息,然後兩隻手都拎着東西來到她家門前,黎妙語正站在院落裡等着,遠遠朝他揮手。
她穿着淺藍色牛仔褲、白色高領毛衣、外罩羊絨大衣,腳上卻踩着雙拖鞋,略有些違和,又被精緻脫俗的俏臉襯着,顯出一種反差的可愛感覺,在院門處甜甜笑着等他過來,幫他接過兩盒禮品拎着。
黎樹青和趙雅泉都沒出來,葦慶凡飛快湊到她晶瑩如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黎妙語沒想到他狗膽這麼大,含羞輕輕打了他一下,領着他進門。
“叔叔過年好,阿姨過年好~”
黎樹青和趙雅泉都在樓下客廳,葦慶凡一進門就熱情洋溢的問好。
“過年好。”
夫妻倆並沒有給他擺什麼下馬威,笑呵呵的應了一聲,讓阿姨把禮品拿過去,招呼他坐下來。
黎妙語也跟着坐下,坐在葦慶凡和媽媽之間,看看爸爸媽媽,再看看他,抿着嘴角偷笑。
趙雅泉燒水泡茶,見閨女偷笑,瞪了她一眼,黎妙語於是迅速斂起笑意,做出正襟危坐的姿態。
寒暄兩句家常,黎樹青問:“妙妙都跟你說了?”
“嗯。”
葦慶凡點點頭,誠懇地道:“謝謝叔叔,謝謝阿姨,我一定會好好對妙妙的,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黎樹青嘆了口氣,道:“我們願意一直讓步,就是因爲這個……算了,不提這個,婚期定了嗎?”
葦慶凡十分尷尬,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爸媽定的,國慶。”
黎樹青點點頭,道:“到時候說一聲。”
“啊?”
黎妙語吃驚的睜大眼睛,“爸爸,媽媽,你們不會準備要去吧?”
“去啊,爲什麼不去?”
黎樹青笑了笑道,“買賣不成仁義在,當不成女婿,也還可以留一份情面嘛。”
葦慶凡愈發尷尬,忙道:“不用不用,叔叔阿姨能答應,我已經很感激了。”
黎樹青笑道:“回頭再說吧,這是小事,工作方面怎麼樣?”
“目前看起來挺好的。”
葦慶凡見他轉移話題,也鬆了口氣,不然當着黎妙語的爸媽討論和李婉儀的婚事,再厚的臉皮也覺得尷尬,“將進酒春節前銷量很好,古詞2降價後銷量也有回升,滿江紅產量也開始慢慢上去了。”
趙雅泉給遞了茶,隨口問:“妙妙說你們去年營收460億了?”
“差不多,459,不過利潤比同行還是低不少。”
“你願意投入研發,願意走長遠的路子,是好事。”
黎樹青顯然做了比較多的瞭解,畢竟有黎妙語在,一些比較機密的事情也能知曉,點點頭嘆道:“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時間,錢也有了,有更大的志向,也有更廣闊的舞臺,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情。”
“您說。”
葦慶凡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不論姿態還是真實態度,都很虛心和真誠的聽取。
“你高中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很強的愛國情感,還有比較強的榮譽感,從道德方面來說,這是好事,應該誇獎,我們生活在這個國家,自然希望大家都愛國,共同爲了國家強大而努力。”
黎樹青神情鄭重,甚至是很嚴肅,“不過,我得提醒你,民族Z義說到底,是統治J級爲了更好調動民衆、資源的一種手段、工具,牧羊人當然要告訴羊,我們要團結,我們要打敗另一個羊羣,因爲這樣羊纔會更加努力的工作、更加勇敢的衝鋒,似乎哪怕自己在乞討,只要我生活的羊羣比另一個羊羣強大,我的生活就更幸福了。
“但是全世界不同國家的頂級精英階層,是互相密切聯繫的,他們有他們的理念,不會受到民族Z義的影響……他們是牧羊人,不是羊。
“就算打起來,也是羊和羊互相打生打死,而不是牧羊人去決鬥,所以核彈出現了,世界大戰就消失了,因爲大家發現牧羊人也會死,而且可能是最先被幹掉的……否則全世界的核彈一起引爆,也不外乎是幾場颶風、地震的破壞力而已,哪來這麼強大的威懾力?
“某個羊羣和另一個羊羣是世仇,比如Y族和A族,他們打了好幾次戰爭,民衆互相敵視,那A族的一個萬億富豪,是和A族一個普通民衆的關係好,還是和Y族的萬億富豪們關係更好?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大家都是爲了賺錢,爲了賺更多錢,或多或少也有愛國舉動,這很正常,但這種舉動背後是爲了利益,還是爲了情感,就不好說了。
“不論是因爲什麼,你都不能被這種情感左右。”
黎樹青嘆了口氣,正色望着他,“我們是羊的國家,紅色旗幟仍在飄揚,我們的目標是讓這個世界不再有牧羊人,但是,也有一部分羊想要變成牧羊人,或者已經變成了牧羊人——我指的是類似你這樣的商人,甚至還有其他羊羣的牧羊人,到我們這裡來做生意;
“而你,已經是這些牧羊人中的一員了,至少看起來是同一個羣體,你不能再保留着羊的思想和頭腦,我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思想和理念得轉變過來,哪怕是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牧羊人也好,否則你就是一個異類,會被其他的牧羊人共同敵視、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