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在大宋皇帝的親自過問下,大宋朝的官府迅速運轉,很快便組建了一支由趙逵指揮的聯合調查團隊,登上大船,向慶元府外的定舟山島駛去。
趙逵雖然是秘書郎,可是自小練武,非同小可,他身邊的虞允文更是允文允武,樣樣精通,此外還有殿前司指揮使夏虎帶領幾十精銳,另有大理寺司職陳元朗率領手下十幾人,加上禁軍幾十人,可謂是陣容強大。
封舟一踏上大船,便躲進了自己房間內盤膝而坐,緩緩運轉法力,吸收天地靈氣。這一點他是爭分奪秒,從不耽誤。
“虞彬父(虞允文)!你怎麼又把他帶來了!”趙逵指着聖德法師,一臉怒意。
這和尚就是一個掃把星,當日朝會上差點毀了我的前程!我現在恨他還來不及呢!
“趙大人,聖德法師法力高強,足以能夠對付那隻海蟒。所謂有備無患,總是沒錯。”虞允文小聲說道。
“哼!那就看好他,讓他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讓他亂說話!”趙逵哼了一聲,沒有多說。
虞允文乃是國之大才,簡在帝心,將來必定是是封侯拜相的英才,趙逵也不會因爲自己這點的個人恩怨,就輕易得罪一個遠大前程的人傑,所以只是說了一句,便將此事放置在一旁。
左右多了一個人而已,算不得什麼。
事實上,趙逵久在京中,自然知道聖德法師的名聲,知道他不僅佛法精深,信衆甚多,而且據說法力高強,連靈隱寺的道濟和尚都對他頗有忌憚之心。
所以說,這個聖德和尚還是有點本事的,若不是此人情商太低,不會說話,也輪不到封舟施展本領。
虞允文連忙拉着聖德法師躲進了船艙。
甲板上,只有大大小小的朝廷官吏,他們看向聖德的背影,各個神色不滿。
“趙大人,區區一條海上巨蟒,有這麼多軍隊,精銳武器,還怕不手到擒來?這可倒好,一個和尚,一個道士,難道還要普度海蟒不成?”殿前司指揮使夏虎笑道。
“夏指揮使,我倒覺得聖德法師一看就是高僧,真要是他去降妖除魔,也說得過去,可是我們未來的‘大宋國師’封道長,不過二十歲的小道士而已,只怕經書都沒有讀明白的呢,還能捉鬼降妖不成?”大理寺司職陳元朗也在一旁笑道。
“是啊,只怕到時候苦活累活讓我們做了,最後關頭他們露個面,施個法,就把擒殺海怪的大功攬到自己手裡了”
“他們想得美……”
衆人各個面露不屑。
言語當中,盡透露着對一僧一道的不信任。
不是大家瞧不起這僧道二人,實在是他們的前輩太過丟人現眼。
當初靖康之難的時候,徽欽二宗信任林靈素、郭藥師兩位活神仙,結果怎麼樣?徽欽二宗直接被擄走,滿朝文武宗室都成了俘虜,北方國土淪入金人手中。
大相國寺的和尚也是如此。
整天吹得整天響,真到了指望他們的時候只會唸經誦佛。
趙逵卻道:“諸位兄弟,或許大家沒有參加大朝會,封道長施展了‘五鬼搬運’大法,先是搬運了數丈外的金磚,接着又操控了殿外大漢將軍的佩劍,移到半空廝殺,文武百官爭相目睹,這可做不得假。”
“趙大人,只怕這是障眼法,一種變戲法的而已。”
“市井上常有這種人玩戲法。”
“要我說,和尚道士和尼姑,都非好人。”
“我也不信他是道法高人,真正的高人,哪一個不是氣魄通天,哪一個像他那樣,只會躲起來不見人的!”
大家紛紛表示不信。
見他們這般說,趙逵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疑惑。
“這個封舟,該不會真的是一個郭藥師一般的騙子吧!”
趙逵心中這麼想,但口中卻道:“話不能這麼說,若非有本事,他也不敢貿然隨我們前去吧。”
“趙大人,你允文允武,世間少有,將來定然能夠封侯拜相,但是卻未必能發現這一僧一道的的來路,再說了,行軍打仗,斬妖除魔,還得要我們武人上陣殺敵,何需他們方外之人出手!”殿前司指揮使夏虎說道。
“你們這般目中無人,只怕會在這僧道二人手中吃點小苦頭。”趙逵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搖頭嘆道。
對於外面的爭吵,以封舟內功通玄的本領,怎能不知?但他根本不屑理會,只是一味的修煉。
第二日,船隊來到定海碼頭。
碼頭外面,早就停留着一排排的馬車和轎子,一羣英武之人正在碼頭等待。
大船靠岸,就見這些人迎了上來。
封舟此時已經站在船頭,見狀微微皺眉道:“他們是什麼人?”
“沿海制置司的主使、副使、武功大夫等人。”
虞允文答道。
這幾日他不是在聖德身邊,就是在封舟身邊。
封舟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些人是地頭蛇,直接受趙構統轄,因此不會聽從有司安排,只會聽從趙構派遣的欽差大臣的命令。
果然在,這些人對大理寺的官員愛答不理,和殿前司也是平等交流,只有面對趙逵的時候,才態度恭敬。
趙逵卻是面色淡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偶爾回答一句,這些武官非但不感覺被怠慢,反而更熱情了。
有宋一代,朝廷實行的是以文御武的政策,武人的脊樑早就被打斷了,對於統轄他們的文人自然要低聲下氣。
在他們看來,文官就應該高高在上。
這趙逵果然心思靈透,這分寸拿捏的十分恰到好處。
看來能在朝中當官的,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他在和沿海制置司的武官交流之後,便走到封舟身邊道:“封道長,沿海制置司的人已經有所發現,他們懷疑那隻海怪,就在在數十里外的一個人跡罕至的島上,那島名叫六橫島,我們該枕戈待旦,儘早剿滅這隻海怪。”
看着趙逵言語中透着一種高高在上,封舟心中閃過一絲冷笑,口中卻淡淡的道:“趙大人是欽差大臣,自然你說了算。”
見到封舟一副軟釘子模樣,趙逵心底閃過一絲怒意,但面上絲毫不顯。這幾日在同僚的話語中,趙逵不知不覺對封舟又產生了偏見。
“呵呵,且讓你得意一段時間,找到海怪之後,若是你不能降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想到這裡,眼神掃過不遠處的聖德,心中想道:“虞彬父竭力推薦聖德前來,想必這和尚真的有過人本事,到時候說不定倚重誰呢,反正我等有軍中利器。”
他有過去和其他人商議之後,很快沿海制置使林夕叫道:“天色已晚,明日出發也不遲,今晚大家無論如何也要痛飲三杯水酒啊!”
“欽差大人代帝巡行,我等豈能不做準備?”
“今晚大家痛飲幾杯,明日整裝待發!”
“對啊,難得諸位京中同僚來此,我等定要聊表心意,飲幾杯水酒。”
有這些地頭蛇的招待,大家便簇擁着去了一座酒樓。
請客的自然是沿海制置使的正使林夕。
最後連定海縣令也驚動了,聽說天使駕臨,自然放下公務,趕來敬酒。希望能抱上趙大人的大腿,以便升官發財。
趙逵坐在主桌,旁邊是林夕,另一邊是定海縣令。他談笑風生,妙語連珠,加上雍容的文人氣度,讓所有官員無不欽佩,不愧是欽差大臣,果然是風度翩翩。
封舟和聖德,雖然坐在主桌,但卻在末席,但兩人心思各異,哪裡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酒過三巡,定海縣令端起酒杯,對封舟道:“下官雖在此地,也聽聞封道長的大名,下官敬道長一杯素酒。”
這一路上,封舟滴酒不沾,此刻也道:“貧道不喝酒”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什麼意思啊?當地的父母官向你敬酒,你還端着架子?臨安城的道士了不起啊?
這時,海軍統領,沿海制置使林夕微微皺眉,笑着端起酒杯道:“封道長,我敬你一杯,可以吧。”
林希說話時,帶着一絲傲慢,在他想來,自己是皇帝心腹,海軍大員,也算地方大員了,便是在朝中也是分量頗重,敬你一個道士一杯酒,已經算天大的面子了,就算你是國師,還敢不喝?
更何況你還不是國師,只是一個鄉野道士。
“貧道說了,不喝!”
話音落下,全場寂靜。
林夕的笑容僵在臉上,眼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