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冰雪消融。
將軍府的大門還是那樣氣勢恢宏,只是走過錯落有致的景觀,來到廂房,卻是另一副寒酸景象。
在那間不見天日的廂房中,安平瀾身着單薄的衣裳,望着初升的豔陽發呆。
外面是鑼鼓喧天,裡面卻是寒意逼人,兩相對比,還真是諷刺。
平日照顧她的貼身丫頭不見了,人家這回被擡爲了妾。
這就是命嗎?
若這是命,她絕不願意認。
趁着還有一口氣,必定要再爭最後一次!
她的四肢被鎖鏈緊緊地鎖在牆上,一動,便能聽到骨節錯動的聲音。
嘴上被人綁着布條,只能發出嗚嗚的叫聲,就像受傷的小獸。
不過是二八年華的姑娘,眼睛瞎了一隻,頭髮都白了不少,就連牙,也不剩幾顆。
她從未求得一生順遂,只求家人可得一條生路…
但最終呢?
安家族滅,男丁被殺,女娃成爲官妓,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她瘋狂的抖動着手上的鎖鏈,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白皙的手腕染上了血痕,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格外刺目。
不知掙扎了多久,她再也沒有力氣,卻依然挪動着身軀。
到了日暮西斜的時候,遠處的喧囂聲已經停止,門口也傳來了腳步聲。
是那對賤人!去死!都給我去死!
安平瀾如同一隻野獸,發出一陣又一陣長嘯。
就在這一刻,一陣尖銳而刺耳的笑聲傳入耳中:“這麼冷的天,姐姐怎麼坐在地上?”
眼前出現了一張絕美的面孔,看着人畜無害,倒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還姐姐妹妹?
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和我平起平坐!
就在她使勁掙扎的時候,卻感覺一隻腳踏上了自己的背脊。
一個男人的聲音驟響起:“都到了如今還這樣狂,果然和你那一大家子人一樣。”
說罷,她感覺自己嘴上綁着的布被人一把揪下。
趁着這功夫,她一口咬住男子的手,毫不留情。
血,是血的味道!
她笑了,笑得格外張揚:“你就是個龜孫子。我跟成百上千個男人睡過了,你早就染上那些花柳病,等着去死吧!”
聽到這句話,男人的腳忽然從她的身上移開,那人呆呆的望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還是那絕美的女子率先反應過來,但爲了裝模作樣,她只敢嗚嗚咽咽的哭。
見着她這副樣子,安平瀾只是很憐憫的說:“妹妹,和這樣連孩子都弄不出的男人在一起,你真是太可憐了。"
喘了口氣,她又道:“他怎麼折磨我,也會怎麼折磨你。”
到了這時,男子也反應過來,惡狠狠的掐住安平瀾的脖子,一口一個賤人的叫。
安平瀾只是平靜地望着他,口中往外嘔着鮮血:“你以爲我死了你就解脫了?他們放不過安家,也容不下你這個叛徒!”
聽到她的話,男子的手漸漸鬆開,眼中有些動搖。
安平瀾揚起頭,望着那逐漸黯淡下去的天光,只是大笑:你們太弱小了,比螻蟻還要卑微,我不屑於去恨你們。”
她一邊說,一邊將腳邊的火摺子踢向木柴。
方纔,她一直在通過地面與火摺子的摩擦使它起火。
一聲火焰的輕響在耳畔炸開,木柴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
這柴堆裡她埋了鞭炮,如今一感受到熱氣,便直接炸響。
火焰迅速上升,讓身邊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
她聽到了哭聲,聽到了謾罵,但她只是微笑。
跟我鬥?呵,都去陪葬吧!
若有來生,就讓這天,徹底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