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平瀾推了推平宣:“這不要臉的若是知道我有事,肯定得換人,我去看看,到時候搞出點動靜來,讓這件事擱置。”
平宣點了點頭:“你就說我要找大老爺,到時候在門口等着。”
說罷,平瀾便跟着其他的人一起出去,快到正院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老爺有令,閒雜人等不準進來。”
平瀾往地上撲通一跪,捏着嗓子說:“三公子讓奴婢求見,說有要緊的事,涉及到五小姐的死。”
門口的人一言不發,連看都不看她。
就在這時,從屋內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安公爺,貴府丫頭好像有事,讓人家在外面跪着也太不容易。”
這聲音,不是林沉的嗎?
渾渾噩噩的站起身,她低着頭,小心翼翼的進到屋內,跪在地上,連氣都不敢出。
過了片刻,她聽到林沉問道:“姑娘說貴府公子要來說安小姐的事,這是怎麼回事?”
安公爺知道瞞不住了,只好開口解釋:“林侍郎,事出突然,還沒來得及和你解釋。昨日平瀾房中突起大火,人就這麼…”
聽聞此言,方纔一直安靜的男子立刻站起來,聲音提高了很多:“什麼?”
大老爺抹了把眼淚,聲音有些喑啞:“我女兒不在了…不在了”
林沉跌坐回椅子上,沉默良久,沒說出一句話。
大老爺望向平瀾,惡聲惡氣的說:“三爺有什麼事讓你這樣一個小丫鬟說?”
安平瀾連頭也沒有擡,只敢跪伏在地上:“三爺傷心的很,希望您查…”
大老爺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都知道…這孩子受了這些年的苦,到了還不能進家裡的墳,真是造孽呀!”
平瀾聽他每一句話都說的真切,倒不像是虛假的樣子,心裡也不由跟着難受。
這父親雖是個渾的,可也算是自家人,這些年日日見着,情傷總是記在心上。
過了半晌,林沉恰到好處的接過了話:“公爺,安小姐還未出閣就遭此大禍,實在是讓人心緒難平。安小姐孤身一人,黃泉路上自然孤單,您看這婚約…”
不是吧?人都化成灰了,您還想再撈一把?
果真是血海深仇呀,爲了拉安家下水,這人也算是老臉都不要了。
不過,若是真拿所謂的死人來與安家交好,至少家中的其他姐妹不會遭殃。
呵,小東西有點意思。既然他做這個順水人情,那就不妨接上,左右這個人還有些用處。
末了,大老爺長嘆一聲,輕聲道:“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林沉隨意的敷衍幾句,說這些都包在他身上,見此,大老爺約摸是爲了女兒有個地方安葬,也沒再說什麼。
兩人又道過別,林沉便起身離開。
平瀾知道自己沒理由再留下去,也溜走了。
眼前的男子還是和之前一樣:看着溫和有禮,實際上…
在轉過身的一瞬間,平瀾可以確定看到他露出了有些遺憾的表情。
呵,這一回沒有可以玩的了吧?你的人生,還真是無聊呢。
不過,自己的人生,也是無聊透頂。
前世的仇沒什麼可報的,那兩個女人自己懶得管,反正就是小賤人被迫臣服於一個惡人的身下,這對她們來說已經是最可憐的事了。
至於那個畜牲,前世肯定是被自己燒死了,這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而且還被自己侮辱了一頓,臨死前聽到的都是最不願意聽到的話,也算是大快人心。
畜牲最喜歡看人掙扎的樣子,所以還不忘替自己解開了手上的束縛。
趁着火燃起來的時候,她緊緊抓住畜牲,讓他躲不開。
畜牲應該嚇傻了,連動都沒有動。
鞭炮的威力自然很大,而且就對着畜牲,血和煙霧纏繞在一起,就像櫻花一樣,有轉瞬即逝的美。
畜牲被炸死了,炸成了好多塊,四分五裂。
他一直想要振興林家,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就被整死了,以林家那些人的水平,也沒有辦法東山再起。
自己和畜牲間的私仇兩訖,但其他的,可是沒有來得及報。
所有害過自己親人的人,都不應該落得好下場。
只是,安家和自己,真的無辜嗎?
這個罪惡的家族曾經害過多少人的性命,曾經貪過多少銀兩,曾經如何爲非作歹逼的別人家破人亡,平瀾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爲着家族的榮華富貴,爲着自己的私心和貪慾,她終究是選擇放任自流。
在這一點上,畜牲說的沒問題,自己從來不是無辜的,而是用一種隱秘的惡,傷害着別人。
其實想想看,安府的沒落是必然的。
如今朝局趨於動盪,正是破舊立新的時候,像三皇子或安家這樣的舊勢力必定要走向衰亡,而像九皇子或畜牲這樣的新秀自然會崛起。
她嘆了口氣,低着頭向前走。前世的記憶縈繞在心裡,盡是說不出的滋味。
恨嗎?其實是不恨的。
自己從來就沒有把這些小螻蟻放在過眼裡,不過是一些弱者,急着向上爬,急着證明自己,從未入過眼。
嘆了口氣,她快步回到正廳。
走到角落,她便跪在平宣的身旁,輕聲道:“你放心,這件事沒什麼大麻煩,那個人大概是想弄場冥婚。”
說罷,她不由冷冷的一笑:“即便是人不在了,還是要趁機撈一把,真是可笑。”
聞言,平宣有些驚訝的問:“人都不在了怎麼能成親?”
平瀾有些無奈的說:“相當於和死人辦場莫須有的婚禮,這樣不就可以套住咱家了嗎?”
平宣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也太傻了吧?咱家怎麼可能因爲這麼點事就把消息給他?”
平瀾搖了搖頭:“這主要是爲了表忠心,還有坐實咱們的罪名。”
平宣拍了拍平瀾的手,眼圈有些發紅:“這真是太苦了你了…”
平瀾只是淡淡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好歹還說明我有點用。”
到了正午的時候,大家才各自散去,接下來還有好幾天的祭禮,免不了麻煩。
從擁擠的人羣中出來,姐妹兩個走在園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最終,還是平瀾率先開口道:“你有沒有熟悉的殺手?要忠誠,絕對不能泄密。”
平宣點了點頭:“他是我哥哥的手下,也保護我,我帶你去找他。”
繞過了曲折的迴廊,兩個人便來到了一處寧靜的小院。
在院子的中央有一棵樹,樹下站着一個男子正在練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