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肝救母見真情(2)

這是季雁秋第一次近距離的與凌濤見面。

餐桌上,凌濤說的什麼季雁秋似乎都已經聽不清了。

她腦海裡回想着陳敏日記裡描述的對這個人面獸心之人的愛,回想起陳敏的笑容,想象着陳敏絕望地從樓上飛身而躍…

吃過飯季雁秋跟着凌濤上了他的車,她只覺得自己一直處於眩暈狀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直到凌濤的一句話才終於把她拉回現實。

“去朵雲酒店。”凌濤對司機說。

不是應該去麗景酒店麼?季雁秋心裡猛然一驚。然後迅速反應過來。

“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我還是先下車回家吧”,季雁秋說到。

“沒關係,我送你去酒店休息”。凌濤伸手握住季雁秋的手。

季雁秋不再說話,她心裡開始計劃怎樣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脫身,或者怎樣讓他去麗景酒店。此時的她,還沒有放棄她的報復計劃。

可沒等她想出來辦法,車子已經到了朵雲酒店。

“住房手續已經辦好了。房號和房間密碼已經發您手機微信了”。司機說到。

季雁秋不再說話,此刻的她真的變得特別不舒服起來,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完全是輕飄飄的。下車後,停車場並沒有其他人,很是安靜。季雁秋知道,自己不能再冒險了,於是便轉身要走。沒想到卻被凌濤一把抓住:“怎麼,反悔了”?

“沒有,我今天確實不舒服,還是改天吧”。季雁秋用力想掙脫凌濤的手。

“不舒服我陪你上去休息呀”。

“我還是回家休息吧”。

“彆扭扭捏捏了。別忘了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凌濤緊緊的抓住季雁秋的手腕。

“我說了我不舒服!”季雁秋開始狂躁起來。

“那我今晚一定讓你好好舒服舒服!”凌濤邊說邊想上前抱住季雁秋。季雁秋完全沒想到凌濤的膽子和力量如此之大,就像是被困已久的野獸突然找到了獵物。

兩人正糾纏間,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幹什麼呢你們?”

季雁秋正想着這聲音好像美麗姐的聲音,要真的是她就太好了,就聽凌濤說到:

“”兩口子吵架!少管閒事。”

說着那個聲音的主人已經向他們走近了:“雁秋。真的是你!”

“美麗姐!“趁凌濤不注意,季雁秋掙脫開跑到了美麗身旁。

“什麼兩口子啊!這是我妹!”美麗大聲說到。

此時,凌濤的注意力卻落在了美麗的臉上,他也算見過不少女人了,但還是忍不住要多看美麗幾眼。

”看什麼看!”美麗邊說邊拉着季雁秋要離開。

凌濤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此時的他,已經對季雁秋失去了興趣。

等到季雁秋上了美麗的車,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季雁秋哭泣着把事情的經歷都告訴給了美麗。

“你呀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呀。要不是我今天送朋友剛好是住在這個酒店,你說你有多危險?而且,人算不如天算,你能保證你的計算完全準確?完全不出意外?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蠢了,真把自己當大俠了?一會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會兒又替朋友報仇雪恨的。都告訴你了我們會想辦法對付文琪的,你着什麼急?”

季雁秋一言不發,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美麗又急忙安慰到:“沒事啦,沒事啦”。

那晚張潔不在家,是美麗送季雁秋回家又陪着她睡的,她答應她不把這件事告訴給任何人。

兩個人躺在牀上說了很多很多話,幾乎一整晚沒睡。季雁秋告訴了美麗關於林航的事情,美麗也講起了她,藍羽,還有蘇南的過往:

那時,他們三個還是風華正茂的少年。

因爲彼此脾性相投,三個人在大學成了很好的朋友,還一起成立了一個社團——圖書社。

三人經常一起在社團“高談闊論”,憧憬着未來,友情也在不知不覺中與日俱增。

直到那次地震,三個人更是成爲了生死之交。

那時他們三人在讀大二。一天,在離學校幾十公里的地方發生了地震,學校裡也震感明顯,整個學校的人都被疏散到了操場。藍羽在他們的羣裡號召去災區幫忙,但最終,響應他的只有美麗和蘇南。

藍羽揹着書包,跟美麗和蘇南一起去買了點水和吃的裝在書包裡便啓程了。他們先是叫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在送他們的途中聽到他們qq羣裡在說去災區的路已經封鎖了,他只能送他們到最近的地方。但是藍羽並不想放棄,好在老天也願意幫他們,在路上的時候,他們遇到了趕往災區的一路武警車隊,於是藍羽讓司機加快速度,趕上了一輛武警的車,然後把車窗搖下來,喊話對面的司機希望他們可以載他們一程,司機告訴藍羽要去給最前面的那輛越野車說,那個車裡坐的是領導。於是藍羽又讓出租車司機加快了速度,最後,越野車裡的領導讓藍羽們去車隊最後面那一輛車,他會通知司機靠邊停車。最終,藍羽蘇南和美麗上了這輛大巴士,後來才知道這輛車上載的都是當地的民兵。上車後,車上的人都熱烈歡迎三人的加入。

車子一路行進,越往災區走,就能看到路邊的落石,還有一些受毀的房屋。在離震中還有十幾公里的地方,車子停下了,他們的路被前面一個巨大的落石擋住,於是藍羽三人告別了車上的同志們又一起下車徒步前進。

在路上,有很多徒步前進的人,藍羽們和他們聊天,知道了大多數人都是去災區找親人的,因爲震後災區的通信一直處於中斷狀態。還有少部分是和他們一樣,自發去災區做志願者的,其中還有兩個年齡比他們稍大的年輕人,是一直徒步走到了這裡。後來,他們還遇到了兩個熱心的大叔,是一起去災區找親人的。他們騎着摩托說要載藍羽他們,因爲這樣走,到了就天黑了。藍羽上了一個大叔的摩托車,美麗和蘇南坐上了另一輛摩托車。

摩托車行駛途中,風呼呼地掠過他們的耳旁,三個年輕人一心想着要去幫助別人,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安危。藍羽轉過頭看到美麗和蘇南坐在摩托車上,在大叔的身後,美麗和蘇南霎時變得嬌小起來,藍羽突然有些擔心,他想着,今後不管怎麼樣,他一定要保護好這兩人。

而美麗和蘇南卻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塊兒:希望這次地震帶來的災難不要太嚴重,沒有太多人受傷。

大叔在到達小鎮後便把藍羽和美麗蘇南放了下來。看到這裡停放了很多武警車輛,他們感覺已經找到了組織。好在這裡的災情並不算特別嚴重,很多房子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但是並沒有看到有倒塌的房子。兩個大叔和三人告別後又繼續上路了,他們還要去前面的一個鄉尋找親人。此刻,天空飄起了小雨,整條街道處於斷電和停水的狀態。

藍羽和美麗蘇南開始了他們的行動。他們先是找到了指揮中心,詢問有什麼好幫忙的,然後被分配給了紅十字會那邊,發了衣服登記後被安排去幫忙分配帳篷,要他們找到老人和帶孩子的羣衆,先安排進帳篷,因爲現在物資有限。

這邊剛分配就出了事情,兩個男人正在激烈爭吵,因爲先住進帳篷去的那家人,帳篷裡本來是可以再安排一個人的,但是那個男人卻不服從安排,說自家有小孩怕生人,不願意再安排陌生人住進來。於是和工作人員吵了起來,最後在衆人的協調下,總算安排了一個老人進去。

眼看天色漸暗,由於開始下過雨,空氣變的冰涼而溼潤,許多老年人都開始凍的瑟瑟發抖,而美麗和蘇南也感覺到了涼意。藍羽和兩人商量着兵分兩路,他和蘇南一起去找衣服,美麗留下來繼續幫忙安置人員到帳篷。藍羽和蘇南剛走,美麗便看見不遠處有兩個老人帶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正在哭泣。

“怎麼啦小妹妹?”美麗走過去蹲下來望着小女孩。

“我要媽媽”。小女孩還是在哭泣。

“媽媽和爸爸去幫助更多的人了小孫女兒,他們回來後就會來找你的”。女孩的奶奶說到。

美麗從她的包裡拿出手機,把手機上的掛件拿下來:“小妹妹不哭了,姐姐把這個小鴨子送給你,我們一起陪着你好嗎”?

小女孩聽到這裡才止住了哭聲,然後伸手拿過了小鴨子:“謝謝姐姐”。

“你們找到帳篷住了嗎?”美麗問兩位老人。

“還沒有。”

“那我帶你們去見安排帳篷的人,帶小孩的可以優先安排的。”

“那謝謝你啦,謝謝你啦姑娘。”

等到住進帳篷,看着那些生面孔,小女孩又吵着要去帳篷外面玩,於是美麗和她的爺爺奶奶又陪她走了出去。

此刻,小鎮終於恢復了供電。

在和小女孩爺爺奶奶交談過程中,美麗才知道,小女孩叫劉靜文,她的父母都是當地官員,地震後第一時間就去了工作崗位,之後就一直聯繫不上了。美麗心裡想着,官員也有很多身不由己,關鍵時候誰不想陪在自己的親人身邊呢?

美麗一直陪着劉靜文,講了幾個故事後,美麗問到:“小妹妹,你記得媽媽的電話號碼嗎?”

“記得”。劉靜文流利的背出了媽媽的手機號碼。

“姐姐已經把號碼存在手機裡了,等會兒可以打電話的時候就打給你的媽媽讓她來找你好嗎?”

“好”。劉靜文笑起來特別可愛。

外面越來越冷,爺爺奶奶便帶着劉靜文進了帳篷,告訴她媽媽一會兒會來帳篷找她。

美麗在外面來回地走,心裡想着藍羽和蘇南怎麼還沒回來。然後便聽見旁邊的志願者在講,現在帳篷已經用完了,其餘的物資還在路上,今天下午還有一個運物資的車掉進了懸崖。美麗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想到那些無私奉獻的人,想到還有這麼多人在外面受凍,美麗不由鼻子一酸。

“美麗,美麗!”

美麗轉過頭,看見藍羽和蘇南抱着一大包衣服朝她走了過來。

“快,你先把這件衣服穿上,別凍着。”藍羽一隻手抱着衣服,另一隻手去給美麗披外套,但由於一隻手並不方便,衣服掉在了地上。藍羽急忙撿起衣服,然後把另一隻手的那些衣服全都扛在了肩膀上,着急地用兩隻手把衣服給美麗披上,美麗順勢穿上這件並不合身的男士衣服。就在這個瞬間,美麗突然覺得,藍羽就是這世界上她最親近的人,她願意用一輩子去陪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只要他在,她的心便是安穩的。

“我們去了民政局,但是那裡沒人。這些衣服都是我們找到那些男士他們自願給我們的,讓我們把衣服給老人孩子和女士。”蘇南說到。

見蘇南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西裝,美麗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蘇南看着同樣造型的美麗,也朝她露出一個微笑。

然後三人便一起尋找着,把衣服發給需要幫助的人。

他們看到,有好心的志願者在街邊用大鍋煮了白水面條,很多人在排隊等着;還有一些車上拉着橫幅寫着“xx”超市與災區人民同在”的麪包車正在紛發方便麪礦泉水和其他的東西;還有些沒有住進帳篷裡的人坐在街邊的路燈下玩起了撲克;而燈光裡那亮眼的飄揚着的五星紅旗和黨旗,讓人的心在這寒冷裡感覺到巨大的暖意。

現在,圍着最多人的那個地方,是專門撥打電話的地方,因爲手機暫時還撥不出去,大家只好等着在這幾個專線座機前面想給外面的親人報個平安。

收到衣服的人都非常感謝三人,更有一個老人不停地說着感謝,還告訴他們,他聽說今晚還有很強的餘震,讓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畢竟還這麼年輕啊。

等到把衣服都送出去後,三個人也排在了長長的等電話隊伍裡去了。

排了很久,終於輪到了美麗,美麗拿出手機,找出了剛纔存在手機裡的號碼,撥通了劉靜文媽媽的電話,告訴她劉靜文在第七個帳篷等着她。然後美麗才撥通了父母的電話,不過一直都在忙線中。

蘇南打電話給了自己的媽媽,媽媽瞭解蘇南的性子,知道她做的決定,無論誰都勸不回來,只是不停地提醒她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藍羽並沒有給誰打電話,他的父親最近身體不好還在住院,如果知道他現在在災區,怕加重他的病情。

蘇南和美麗還有藍羽,坐在街邊上,時不時屁股便感覺一陣波動,是餘震。三個人忙了一下午,還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藍羽拿出書包裡的餅乾分給美麗和蘇南。

“我剛纔才知道,這裡不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大部隊都前往了太平鄉,那裡纔是災情最嚴重的。明天我要跟着他們一起去,你們要一起去嗎”?

“當然要去!你可不能扔下我們倆。”美麗說到。

“對,我們本來就是跟着你來的,你可不能說丟下我們就丟下我們。”蘇南說着。

但此刻藍羽的心裡卻有些害怕了,他不是怕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而是怕美麗或者蘇南受到傷害。

“好,那我們一起去。”藍羽猶豫半天才說出這句話,美麗和蘇南欣慰地笑了。

“太平鄉就是大叔他們要去的那個鄉吧。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找到自己的親人。”蘇南說到。

“還有劉靜文,不知道她的媽媽找到她了沒。”美麗說到。

藍羽望着兩人,路燈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就在這時,藍羽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可以打通了!”美麗說着。

“藍羽,我限你今晚必須回來!不然我就打電話告訴你的父母。”是藍羽的輔導員,語氣生硬而氣憤。

藍羽在電話裡和輔導員理論了好長一會兒,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他不想他的父母擔心,而且,他和他的輔導員關係一直很好,他也不想輔導員被學校懲罰。藍羽的電話剛掛斷,美麗和蘇南的手機也響了起來,看來他們的輔導員一定是商量好了。

蘇南和美麗其實是不怕輔導員的“威脅”的,但是她們還是選擇了和藍羽一條戰線,他要去哪裡,她們便跟着。

最後,三人只好準備返程了。

三人問了很多停着的車輛,最後碰到了德漢愛心的士隊也剛好準備回家,德漢離他們的學校只有幾十公里,於是,愛心的士隊的一個年輕司機便載着三人返程了。

回來的路上路面已經封鎖了,車輛可以出,但是隻有有通行證的車子才能進入,的士司機說他在災區聽有人說,他們這些志願者是去添亂的,又不會專業的救援,只知道瞎幫忙,還造成路上擁堵,所以才封鎖了路,不讓這些民間志願者再進去了。的士司機的臉上露出幾分慚愧:“我們車隊最早就趕到了災區,那個時候路面還是通的。後來聽說餘震讓路面又掉了不少落石。我們確實沒有幫上太多忙,但還是給災區送去了很多東西,也不至於幫倒忙。”

藍羽和美麗蘇南都能感覺到的士司機的一絲悲哀。

“師傅,何必在乎別人說什麼呢?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藍羽說到。

“對,聽過狄更斯的假如我能使一顆心免於悲傷嗎?”美麗說到。

“是一首歌麼?”的士司機問。

“不是。是一首詩,我背給你聽——

如果我能使一顆心免於哀傷

我就不虛此生

如果我能解除一個生命的痛苦

平息一種酸辛

幫助一隻昏厥的知更鳥

重新回到巢中

我就不虛此生

美麗背完後,車內突然安靜了。司機若有所思,然後恍然大悟似的說到:“我明白了,認識你們我也不虛此生了!”然後他欣慰地笑了。

“你們肯定也累了吧?我放歌給你們聽,我最喜歡陳奕迅的歌了。”司機邊說邊按下按鈕放起了音樂。伴隨着車子的輕微的搖搖晃晃和柔緩的音樂,美麗和蘇南很快就睡着了。看着窗外的燈照在兩人臉上,藍羽幸福的笑了,這輩子,有這兩個朋友,值得了。

“十年之前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

陳奕迅的歌聲跟着車子飄隨在路過的每條公路的風裡。

住院兩週後,清泉和她的母親都出院了。藍羽寫的“割肝救母”的新聞報道引起了很大反響,校方也破例同意清泉回校學習。半年後,藍羽也已經完全恢復,蘇南美麗和季雁秋也又解決了幾個案子,一切似乎都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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