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恐怖遊輪2

見胡大仙正在提褲子,我臉紅心跳的轉過臉來,突然心生警兆,余光中看見山上樹影后面離,我只有數米遠的胡大仙正在向我衝過來,就知道不好,這畜牲肆無忌憚了。

我一咬牙,衝胡大仙猛衝過去,在禿頭和其他幾人邪佞地敞懷大笑中衝撞他懷裡,他重心不穩一頭栽倒,向山下滾去,其他人驚慌地伸手去拉。

我趁亂急忙向一旁的樹叢裡跑,心想只要跑到另外一條岔路就肯定能阻擋胡大仙過來,這荒山野嶺我來過幾次,我有幾分把握逃掉。

可是未等跑到另一個山坡,我就聽見身後槍響了,靶子的中心正是我。

我停下腳步,看見老爹神出鬼沒的冒出來,黑洞洞槍口瞄準了我。

總之,就是發生了過程如此一般的動作片情節。

"這裡我話事,不會有人把你怎麼樣,但聽說被人踐踏了自尊心的混混最愛記仇了,沈同學從今起這一陣子請注意身邊安全。最好不要離開我們的視線!

"出乎意料的,老爹沒有大開殺戒,反而貌似麻煩地揮揮手,叮嚀了我一聲。

"哼。

連無辜也不肯放過,還跟人談什麼白尊心。

"我全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話雖這麼說……""夠了。

"我嘆了一口氣。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要是石苓人還活着的話,就不會被那種小角色瞧不起了。

""沈同學。

"老爹稍微換了個口氣說道。

"我知道你在套話?恭喜你,那一邊尚未肯定說你的同伴已死——""好啦!我知道啦。

早該知道,石苓人他一定還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啊。

"敷衍地隨之訂正自己說詞的我,掩飾自己的竊喜,渾忘了身處虎狼之中。也沒注意老爹什麼時候走開了,隊伍什麼時候開始停下來。

就在這時……"以爲我是大少爺呢!"回身一看,從我所在的隊伍後方,傳來惱羞成怒的呼聲。是那個曾經威風凜凜的胡大仙。亡命徒其中一名男子囁聲向這名彎腰走路的匪首搭腔道:"還不行嗎?"

"唉呀。

""大哥……""大你嬸子,都歇着養精神,到了目的地輪番上陣,乾死這婆娘……"

"可是老爹說……"

胡大仙拉住橫肉男,誹道:"他只是一個神棍的頭馬,憑什麼作威作福,老子忍他很久了。那丫頭是老子的頭湯,瀉火用的,什麼時候輪到他們這種裝神弄鬼的渣子先享用了?"

此時,如果是石苓人在的話……我吸了一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必須自救才行!

在離先前事發的山坡有些距離的懸崖邊的叢林裡,有一個簡陋的圓木造小屋。大概是那些採藥人的落腳點,現在被亡命徒們徵用了。

我縮在小木屋的角落裡,披頭散髮,身上的衣衫在撕扯中已多有破損,春色隱隱,細看則有不少淤青,如果不是胡大仙一直在護食,恐怕有不少亡命徒要來佔便宜……最重要的是,我此刻給人的氣勢與普通女孩子不同,如同一隻被逼入絕境的乳虎,從髒且溼漉漉的亂髮間透出的眼神,象古劍般鋒利。

前邊,小木屋的橫窗被拉開,梆梆梆!有人敲小木屋壁,"哥幾個,消停一會兒,到目的地有的是功夫樂。

"哪怕說話這人故意壓低了嗓音,我也絕對可以聽的出來,其中的譏笑。

"滾你嬸子的,誰說老子不行了?老子現在就要上這母貨,敢衝撞老子,老子草不死你!"被撓了臉又被擊中要害的胡大仙,顯然要保證自己依舊是幾個亡命徒中的頭,頭髮乍乍着,象頭公牛。

"當初有些事可是說好了的,要錢還是要現在自個爽快你可想好了。

"那人對胡大仙陰陰的說。

"敢不給老子錢試試!"那胡大仙已經不是在說,而是在噴,唾沫腥子亂飛。

我能聽見亡命徒咧咧嘴的嗤笑,"面具廟祝特意交代要將這女人完整的帶回去的。

"這下子,那公牛般的亡命徒不吱聲了。

無法上下其手,胡大仙氣悶的到了小屋的裡頭,那羣亡命徒正扎堆聚集着,高聲地相談論着。

"好贊!""那廟祝出手大方,箱子真的載滿了寶石啊!"大家臉上似乎都藏不住興奮的神色,這都多虧了老白幫咱們牽線搭橋,"一夥人的視線全集中於坐在這個秘密基地一角的中年人老白身上。

他還是那樣不修邊幅,一頭長久以來未曾修剪、蓬鬆毛躁的長髮與雜亂的鬍子,戴着一副眼鏡、在男子身旁的圓木桌上,有一部老舊的船舶用無線電臺。

就是這名男子把這臺很久以前便過時的無線電臺修理好,然後虛張聲勢,將亡命徒們劫持遊艇的行動公之於衆,讓警方不敢強攻。

"哼,"尖酸刻薄的胡大仙冷冷地說道:"外人畢竟是外人,可別以爲光是這樣就能博取信任。

"這我心裡自然有數,"男子老白倒是看得很開的樣子。

"我就是看你這種態度不爽啦!"胡大仙揮起手毆打男子的臉部。

男子臉上的眼鏡飛了出去。

"裝一副死知識份子的臉孔,你這個死亡商人!因爲你們那羣混帳的關係我的大哥都——""好了好,胡大仙。

"同爲亡命徒夥伴們阻止了這名發狠的惡人。別和錢過不去,山水有相逢,今天就先放過他啊。

""是啊。

畢竟今天多虧他咱們才能海撈一票嘛!""哼!"胡大仙威嚇地甩了下肩膀,貌似不滿地停手。

那個作爲嚮導的女人悶不吭聲地把掉在地上的眼鏡拾起,細心地拍去了灰塵給老白。他慢條斯理地把之前拔下的眼鏡給戴回去。輕薄的鏡片發釀出知性的氣息,某種意義上,他們現在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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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祠的廟祝,來到的比我想象中的快得多。胡大仙再度蠢蠢欲動同一時刻,二名似曾相識的身影出現在小木屋的屋頂上。他們的身影和我印象中的初中生重合了。

跨越了十年的時光的,是那對曾經的轉學生兄妹:現在的號販子……遊老三與女咖啡師……遊慕容。仔細一看,遊慕容既然是一名美少女,當初的人氣童星,身爲其兄的遊老三自然也長得皮膚白淨眉目清秀,只不過當初的他是個五官纖細的初中二年級學生,現在卻是個氣質猥瑣的摳腳大漢,似乎不曾有過青春期,和這麼樣的一段過去。

"那兩個人看來並非普通人物啊。

實際上這兩人只是探路者,在亡命徒們的亂哄哄戒備中,面具不離身的陰森老人出現了。

"這麼粗心大意,自己做的是什麼事不清楚?雖然有人給我推薦你們,看起來,你們雖然有金主支持,直到數年前仍是地方—個小型團伙,古人說的朽木不可雕也!"面具廟祝目光陰陰的從幾個亡命徒臉上掃過,轉向遊慕容兄妹,"那一邊結果如何?"

遊老三把直到剛纔都貼在眼鏡上的雙目望遠鏡放了下來。"他們沒有打起來,似乎對談已經達成共識。"

"嗯。"

"多出來的這女人,她跟這個事件不知作何關聯。""遊老三搖搖頭。

"遊慕容,岳家那邊的情況怎樣?""一點也沒有怎樣。

"遊慕容無趣地說道。

"進展維持原地踏步,對方是個晚熟又態度不夠大方的家族……不過是個暴發戶啊。

""看來似乎不是你欣賞的類型哪。

""跟是不是我欣賞的無關。

我一定會讓他們成爲我的戰績,讓他們灰飛煙滅啊。

""可別做些胡作非爲的事情啊。

遊老三冷笑一聲:"爲什麼這次要這麼慎重?像那種弱不禁風的家族,誘綁起來恐嚇主事人幾句話事情明明很簡單就能結束啊。

""這是門主所下的指示。在發現到’那個東西’以後,似乎還是需要岳家血脈的協力才行。

"聽到廟祝所說的話,遊慕容貌似不滿地垂下了肩膀。

"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啊。

面具廟祝不理會這一對兄妹,轉向雲裡霧裡的亡命徒們:""掉腦袋的事。居然還心存僥倖,有心思沉浸在溫柔鄉里做清秋大夢?逼退了警方,你們就以爲能跑的了?離開了這裡就有活路?錯了!這個丫頭背後的那個石苓人,跟我可是一類人,現在就在趕過來,不信自己去看。

"說着,面具廟祝取出一物,高約二十釐米,口徑約九釐米,用黃銅製造,有柄、上端山字形,鈴內有舌,就像是一個有長柄的小鐘,但鍾底口部不是蓮花形而是平的。

他低喝一聲:"流鈴八衝,降神除魔,現!"

‘嗶’的一聲,那小鐘無風自動,聽着鐘聲,衆亡命徒臉現癡迷之色,我不知道他們聽到了什麼,但我眼中,卻浮現出一幕幻境。

煥然一新的石苓人從樹叢裡面轉出來,顯然換了一身衣服,老王卻不見蹤影。略一沉吟,他掏出一個新手機,打了個電話,聽口吻是給於祖佳:"幫我在龍潭鎮聯繫輛車,我下一步就要去龍潭村。有水月的消息嗎?

""這沒問題。

不過,據說水月……被劫持在碼頭了。警方現在已經封鎖了那一段砂泥路,而且你一個人過去有用嗎?"石苓人暴躁:"沒用也要去!你讓我在這等着我更得急死!總之你別管了,趕緊幫我聯繫輛車。我知道你有關係!

""行。

你先彆着急,警方已經封鎖了砂泥路,那些亡命之徒不了的。

""我就怕他們跑不了!萬一急了槍殺人質怎麼辦!"石苓人幾乎是在吼了。

那一頭於祖佳顯然也沒話說了,那是持槍的走私分子,不是幼兒園老師,逼急了槍殺人質是很可能的。

"行,我給你準備車。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石苓人冷靜了一點:"兄弟,謝謝你。

不過我還是自己去,你那身體不行。於祖佳我給你算過,你是胎裡天生不足,恐怕小時候差點都養不活,雖然現在鍛鍊過,在城市裡開個車到處逛逛或者上個健身房在跑步機上意思半個小時沒問題,真要連軸轉地坐車找人甚至必要時候還要棄車爬山,你就不行了。"

"那你自己小心。

我……給你多準備點東西?專家證要麼?""行。

"石苓人掛斷電話,默誦:"水月,好好等着我,我馬上就到。"

我眼睛一酸,潸然淚下。

於祖佳的關係動作很快,送來了車和模糊失真的專家證,據說他家的財團爲此給當地派出所捐款了五十萬,石苓人開車直奔碼頭。

我目送着石苓人比警察竭力阻撓的媒體記者們先找到了那船。

倒不是他本人多麼英明神武,一來於祖佳幫他聯繫上的那個人是個本地協警,對這一帶的砂泥路熟悉猶如自己的掌紋,二來警察顧忌那一船的人質情緒過激,生怕靠近了激怒人質亂說亂動,正在等首都警方的心理疏導師,最重要的是咬定對方是本地犯罪分子,不是什麼恐怖的組織,天下太平無事。

石苓人卻沒這顧忌,和那個本地協警從砂泥路旁邊看熱鬧的人羣裡混了過去。

穿越封鎖線之前當然險而又險,但因爲歹徒已經棄船走了,所以他們摸到船邊的時候反而沒人阻攔。有幾個警察探問,看了專家證,再聽石苓人聊幾句心理諮詢知識,也放行了。

那一船倒楣的遊客,心驚膽戰地坐了半天,看看警方沒有安撫他們的動靜,就漸漸亂起來。

只不過他們通訊工具都被沒收了,現在看見兩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夜色中,先是以爲來了上級領導,然後看見兩人手裡的槍,又紛紛驚叫起來,亂作一團。惹得警察過來安撫。石苓人顧不上別人,把槍朝腰裡一別,放聲就喊:"瀋水月,我!我!石苓人!"一片混亂,沒人回答。

石苓人在船廂裡看了一圈,沒看見我,隨手揪住旁邊一個人:"你們是一起的嗎?這船上有個年輕女孩,長得挺白淨的,二十四五歲,一米七五的個頭,瘦瘦的,有沒有這麼個人?"這會兒遊客們已經看出來他們並不是歹徒一夥的,也就安定了一點。

被石苓人揪住的那個人還算清醒,想了一下說:"犯罪分子走的時候倒是帶了個小姑娘去。

一米七五,瘦瘦的,也挺白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石苓人詳細問了問穿着,立刻就確定那正是我,馬上焦躁了:"犯罪分子爲什麼帶她走了?往哪去了?"那人苦着臉:"有個女的說能帶那些犯罪分子潛逃,讓他們放了我們,因爲她家長輩有病需要去醫院。至於那小姑娘?

大概是那些犯罪分子找了那小姑娘去揹包,就帶着走了。

喏,那不就是那女人家的老頭子?不過,看他身體可能挺不住了,警察說要聯繫醫院,也不知道救護車什麼時候能來啊!"石苓人轉頭看過去,果然有個老頭子仰靠在椅背上,臉色已經發紫。

旁邊兩個人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他們的手機都已經被歹徒收繳去扔了,又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根本沒法救人。——再說用急救處理被賴上怎麼辦?

石苓人甩手把手機扔給一起來的那協警:"打這個電話,讓首都警察趕緊派救護車上來救人!"隨即彎下腰細看那老頭子,"你怎麼樣?"老頭子微微張開眼看了他一眼,嘴脣動了動,像是想說話又沒有力氣。

石苓人心裡急得要死,轉過頭煩躁地問旁邊人:"誰知道那些歹徒往哪條路走了?"周圍的人都搖搖頭。

誰知道啊,大家都是外地人呢。

船出龍潭鎮沒多遠就被劫持了,歹徒要求導遊司機把船開往南邊,與龍潭村的方向完全相反不從,所以龍潭村的本地導遊也第一個死了。

何況在這種黑夜之中,鬼知道那些人往哪裡走了!一個女孩子猶豫地說:"我聽見她說有條古道還是什麼的,能潛逃,沒有陷阱。

"石苓人回頭問一起來的協警:"你知道這個古道?"協警思索了一會,臉色忽然一變,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臉色變化太大,石苓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立刻緊追着問:"不對,你肯定知道!那古道在什麼方向?現在趕緊去追還追得上!"協警一個勁搖頭。

石苓人急了,把他扯到一邊:"你要是嫌錢少,我現在手裡有三十萬,全部給你!"協警還是搖頭,直到石苓人真暴躁了,他才操着本地口音很重的普通話說:"那地方不能去哇!"

石苓人最恨人說話說一半:"爲什麼不能去?"協警仍舊是一個勁地搖着頭:"那地方,我也只是聽老輩人說起過,爲什麼不能去,沒人能說明白,只知道去的人都是個死啊,沒一個活着回來。

而且那條道到底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哇!"石苓人真是無名之火直往上躥:"你不是對這一帶的路都很熟悉麼?"協警臉上的氣色到現在都沒轉過來,燈光下還是蒼白的,竟然像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那條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更不是普通人能走的。

不知道的人連入口都找不到,真要是進去了,就得死在裡頭。

"石苓人惱火地說:"可是那個女人不是帶着他們走了嗎?"協警一直不停地搖着頭,好像一聽見古道兩個字,搖頭就成了他的本能反應:"那女人,一定是這山裡的採藥人,最神秘的那些。

那條道是他們的,他們當然敢走一走,我們不行,進去就是個死。

這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不了你了。

"石苓人這時候哪能讓他跑了,真跑了他到哪裡去找我:"那這樣,你想想這裡有什麼地方能潛逃而沒有陷阱的,我們到邊界上去堵他們!"協警還是搖頭:"不可能。

邊界線那麼長,不知道那條路出口在哪裡,怎麼去堵?"石苓人如同困獸一樣在原地直打轉:"那怎麼辦?你總得想個辦法出來!"協警苦笑:"真的沒辦法了哇。

我雖然是警察,其實不在編,上班是來掙錢的,有三十萬爲什麼不掙?可是啊要有命掙得到手,更得有命花出去。

我勸你同志還是算了啊。

如果那女人能出來,你朋友也就能出來,如果連那女人都出不來,那……"石苓人當然不願意聽這話。

他正準備再砸錢下去,忽然剛纔說話那女孩子跑過來:"這位同志,那個,剛纔那個男的找你,就是帶路的那個女人的長輩。"一邊眉目傳情。果然顏值高就是好,石苓人跟着她過去,老頭子的情況看起來更壞了。

我和石苓人都見過死人,現在眼前這個老頭子的臉色就跟死人沒半點兩樣,剛纔發紫,現在已經是死白。

石苓人往他跟前一站,眉頭就皺了起來……老頭子已經沒有呼吸了,胸部連個起伏也沒有,但眼睛卻睜着……不呼吸的活人!石苓人眼睛眯了起來,俯□問:"你找我?"手卻按到了老頭子手腕上……沒有脈搏,眼前這個老頭子,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老頭子看石苓人的手去搭他的脈搏,也稍微怔了一下,隨即無力地點了點頭:"你也是懂行的人啊?"石苓人還真不知道他這算是什麼情況,但他看得出來這老頭子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目前,他算是個活死人,但是這個活死人的狀況究竟是怎麼造成的,他還看不出來。

不過他當然不會傻到說出來,只是含糊點了一下頭:"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老頭子的眼睛向四周看了一下,石苓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對旁邊的人說:"救護車估計快要到了,你們其實可以到外邊去想辦法疏散一下,這樣救護車更容易救治。

"他這麼一說,一船人都跑下去了,只剩他和老頭子還有兩個孩子留在船上,石苓人這才又俯過去:"現在沒人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啊。

"老頭子虛弱地點了點頭:"我要死了。

"石苓人微微怔了一下:"你……是怎麼……"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維持的生命?現在爲什麼又不行了呢?老頭子突然咳嗽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最後吐了一口血出來。

這口血完全是黑的,吐出來之後浸在他衣角上,血液被衣服吸收了,卻留下一小灘黑色的東西,石苓人一眼看過去,那一小灘黑色的東西竟然是幾尾小魚苗,外形細長,看起來像條小蟲子,團團擠在一起,已經都死了,他腦子一動,脫口而出:"你是龍家人?"

我不明所以,卻見老頭子苦笑了一下,低聲說:"我是個不肖子孫。我早就要死了,想續命,必須回我們的祖地……現在不行了,來不及了,都渴死了……"他顫顫微微地伸出手,按在自己眉心上,突然用指甲一劃,拉開一道血口,用指甲掐住了什麼東西使勁往外一拽,再張開手,手指上多了一隻淡金色的小小金鱗怪魚,"這種血嬰魚,是和我們血脈相連的,如果留在我身體裡,我要是死了,它也會死。

現在我託付給你,那些人往祖地去了,你拿着它,也能給你帶路去祖地,找到她……"他氣喘吁吁,說到這裡已經累得說不下去。

他眉心的傷口看起來很深,像是個小洞一樣,四周的皮肉都微微向外翻卷,卻沒有血流出來,就像是死屍,血已經凝固,割得再深也沒什麼血流的。

石苓人把這些都看在眼裡,現在他神色清明,顯然是知道老頭子爲什麼明明沒有呼吸了還能活着,我雖然不知道,但猜到這應該是某種秘術,是這裡龍家人的不傳之秘,即使是本地人恐怕也只有耳聞,並不知道其中的奧秘。雖然龍家人才能夠世世代代在這一畝三分地長盛不衰。

我這還算是因爲石苓人鞭策的關係博覽羣書……也算是廣拜名師,雖然一向學得不上心,但聽得多了總也能記住些東西的,所以看見這些小魚苗,突然想到了秘術。

和江湖術不同,許多舊社會大家族的秘術向不外傳,千百年來雖然被傳得有些誇大,但說一句奇術是不爲過的。我聽說過湘西趕屍的事,能夠讓應該死了的人像活人一樣行動甚至言語,千里之外落葉歸根。這雖然不像人體冷凍之類的技術可以持久,卻也沒有許多人體冷凍那樣的缺德損人,不過究竟是怎麼趕屍的,卻沒人知道。

我覺得這種奇術之所以本地人不知道,恐怕即使是龍家人也並不是個個都懂的,即使懂的也不是個個都能做到,確實是極其神秘。

不過這個時候石苓人是顧不上研究學術問題的,他一聽見老頭子說這隻魚苗能讓他找到我,就再顧不上別的人,伸手就接過來。

血水中的金鱗怪魚在他手上很乖的樣子,倒讓老頭子略微有些詫異:"你果然是有修持的,魚苗竟然這麼聽話……"石苓人拿到了魚苗的那一刻,我心裡忽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覺,好像遠處有人在叫我一樣,這裡的山山水水,好像在呼喚着什麼,有着一呼一吸的律動。這會我肯定這魚苗果然是能帶他找到我的,心裡頓時安定了一點!

那邊石苓人這纔想起來問老頭子:"那你,喂!"就在他低頭看魚苗的幾秒鐘之內,老頭子已經閉上了眼睛,紙一樣白的臉上已經浮起了紫黑色的屍斑,這是人死了一天以上才應該有的。

他眉頭還皺着,臉上還有個擔憂的表情,像是即使生命已經逝去,也還在爲親人擔憂……石苓人低頭看了他一會,伸手想在他肩上拍一下,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轉身下了車。

這時候那些遊客已經不知用什麼辦法,居然真的要來了通訊工具,遠處有了動靜,顯然是警察三令五申的媒體記者來了。

石苓人什麼也沒說,找到那個協警,直接把他身上的彈匣和匕首拿過來,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在了黑夜裡。然後……被氣喘吁吁趕來的於祖佳和嶽詩音攔住了。

"水月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把你要的東西拿過來了,不告訴我怎麼用我就不走了!"於祖佳開來了一輛雪佛蘭越野車,從後備箱拿出來一個大旅行箱不給石苓人。

"他們從岳家劫走了我侄女!"這是柔弱而這一刻無比堅強的嶽詩音。

嶽紫極被抓走了?我悚然而驚,沒看到她,是這些亡命徒要用來要挾岳家……還是已經……?

那一邊,拗不過他們,石苓人伸手從旅行箱裡面摸出一個用黃表紙裹的嚴嚴實實的紙包,等到他打開,時不時瞟向石苓人這邊的於祖佳和後面盯着看的嶽詩音都吃了一驚。我也是,因爲我發現裡邊竟然是一些細的、扁的、長的……小木片,亮晶晶的,如同塗了透明漆。

只見石苓人拿起來三插五插,一個具備了豆娘大致外觀的小手工就做成了,石苓人的手一抖一甩,彷彿變魔術般,木頭就變成了活物,不過不是豆娘,豆娘沒有那樣的外骨骼和角刺,這東西雖然展翅都不足巴掌大,但給人的感覺仍顯得十分兇猛,只不過和那些給人陰毒感覺的蜘蛛、毒蠍比起來,此物棱角分明而猙獰,更顯大氣、霸氣。

"什麼東西?"這次於祖佳都繃不住開口了。

這玩意兒他從沒見過,但是本能的,他覺得此物雖然是一小點不應該就這麼人畜無害。

"帝王古蜓,模仿古代巨型昆蟲的一種而成。"石苓人說着左手並食中而指成施訣狀,在金鱗怪魚的額頭一點,金鱗怪魚衝着石苓人另一隻支過來的手中的帝王古蜓唧的一聲,一縷紅光從金鱗怪魚嘴裡飛出,彷彿絲線一樣繞在了帝王古蜓身上。

一開始我沒發現,後來才突然意識到是這條魚在叫!天哪!我當時第一反應是,它好痛啊,或者是因爲超感官能力,我能感覺到它生無可戀,就只剩下些力氣在那裡悽慘地叫着,很哀,很痛!我的心也跟着好痛,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的魚的叫聲,如此悽慘的叫聲!

越野車全速前進,於祖佳煩悶的搖下車窗玻璃,海邊的寒風呼呼的直往車裡灌,連後座上的嶽詩音都被吹的頭髮揚起,難以睜眼,石苓人邊上的金鱗怪魚和手中的帝王古蜓卻是巍然不動,彷彿鐵鑄一般。

"赦!"隨着石苓人一聲低叱,帝王古蜓嘣的一下彈出窗外,渾身裹着黃色的光芒,咻……直飛而去,根本不是振翅而飛,倒像是《超時空要塞》可變翼戰機的微型版,速度極快,雪佛蘭越野車向二百邁邁進的車速,盡然被他以絕塵之姿,轉瞬甩於身後。

雖然是夏日,此刻夜色都顯得分外冰冷,車窗外是倒退的山林,再遠處是三處五處的採藥人房舍和荒寂的山田,這裡已經不是普通車道,山路雖然還是有路,但質量明顯差了不少,還時不時的有棱有坑,即使是避震極好的雪佛蘭越野車,在高速之下,也是極其顛簸的。

車中很沉默,於祖佳剛點上他的第四根菸,給人的感覺他抽的不是煙,是命,煙停了,命也就沒了。

嶽詩音在後邊,緊咬着下脣,時不時的偷看看石苓人,又看看金鱗怪魚,眼神閃動着,也不知在琢磨什麼。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不是上山的路!

可是後座的石苓人則微闔着眼,彷彿在打瞌睡。

幾分鐘之後,石苓人睜開了眼,沉聲道:"快到了,直線距離大約一公里,老街盡頭聯排別墅裡面最大的一棟,也是賭場和皮肉生意的窩點,根據情報,有槍的守衛通常是園子裡四個,樓裡兩個。不堪一擊,倒是本地警方會不會有裝甲車什麼的?到時候出動攔截一下,很麻煩。

"這種鄉下地方怎麼可能有,而且……老子認識你就是個坑!"於祖佳啊嗒啊嗒嘴,衝石苓人澀笑了一下。讓嶽詩音來開車,自己拉開了旅行箱,裡面的東西……全是槍械和其他不明覺厲的東西,他們要打一場特種作戰嗎?

於祖佳一面和石苓人在雪佛蘭越野車內一起換上防彈衣和麪具,一面大聲問道。

"對方是一名身在本地但交遊廣闊的幫會頭目——興漢道的白斯文。也就是協助窩藏那些亡命徒的窩主。他仗着關係網,拒絕和當地警方合作。"同時對一同搭着車的嶽詩音開始說明,"這可是私闖民宅加上非法持槍,可以當場擊斃的,你確定要跟來嗎?"

嶽詩音一言不發,倔強的點點頭。那身小禮服於風中飄蕩、戴着毛絨絨材質的白色圓帽與紅色手套的模樣,感覺不僅皮膚白嫩、身材苗條而且姿態又優雅,比起乖乖女還要更有淑女的氣質。可卻是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正在咬牙切齒的人是我認識的那個嶽詩音,那個因爲失戀而離家出走的嶽詩音,那個滿十八歲沒多久的年輕小姑娘嗎?

纔剛認識的時候,還因爲被我和高秋梧的相逢而差點哭出來,最近這陣子也變得越來越習慣這些砍砍殺殺的情況了。

於祖佳的哀嘆中,我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怎麼又是興漢道啊。名字好熟!不過,

"你怎麼知道敵人的根據地在哪?用法術?""在龍潭老街的醉生夢死酒吧,有的是三教九流的人出賣信息。"

"很好。算你狠!"

"遇人不淑啊……一定在當地警察趕來之前把事情收拾掉啊!"

"瞭解!"雪佛蘭越野車向着目標所在的聯排別墅急速飛馳。

"哇啊!""怎麼、發生什麼事了?"繁華街巷的中心,風馳電掣的越野車吸引了附近的值班員工和路人紛紛擡頭看着這鋼鐵巨獸。

"嶽詩音,敵人的位置有變化嗎?""就在那邊居住區的七棟。

"飛快向居住區接近的雪佛蘭越野車裡,於祖佳正在教導嶽詩音操作熱感儀器。

"紅點沒變化!"

"很好。接下來盯着他們,保持聯絡。石苓人,我們要一口氣殺進去羅!""是的!"於祖佳與石苓人打開越野車門,和同伴一同躍下。

早已在防彈衣外面換穿上迷彩服的於祖佳戴着防毒面具,以肩帶垂掛在肩膀上的。是他曾津津樂道的愛用的附彈鼓卡拉什尼科夫74。

在腰帶的槍套上除了副武器的CZ75,還插有黑色軍用皮帶。

接在於祖佳身後下車的石苓人,則是一個和他所持的主武器,以色列制迷你烏茲十分柑配的副射手。

兩人像是鐘擺般晃動着身子防狙擊,單手抓住槍,借勢使力踢破七棟的門戶後,便一舉衝進去,侵入敵人的根據地內。

"啊啊啊,""你們是打哪來的傢伙?大水衝了龍王廟啊!"看起來地位最爲崇高、留着些許鬍子的肥胖男子站了起來。

"你這傢伙就是白斯文嗎,連燙手的錢也捨不得放下,那你就拿身體付帳啊,"於祖佳用卡拉什尼科夫往橫向掃射,卡拉什尼科夫綻放的場面真美……。

"啊!"饒命呀呀!"……幫會份子們—同趴在地上。

"敢動我就開槍羅!"石苓人發出了警告。

"咱、咱們不動,咱們不動!""白斯文。可別瞧不起我們啊,混蛋!"於祖佳擺出令人搞不清楚究竟哪邊纔是匪徒的兇惡態度,把卡拉什尼科夫槍口指向敵人頭子白斯文的頭上。

"嗚哇,請高擡貴手饒命!""很好,那把保險櫃打開啊。我們要看你迎來送往的資料!"

"這個嘛、要俺打開保險櫃也未免——呀!"於祖佳把槍口塞進對方嘴裡。

"啊嗚。

啊嗚啊嗚。

""格老子的在趕時間呢。

到底是想死是想活着自首,快點說清楚!""俺、俺還想活,俺自首就是了!""那就動作快!"白斯文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了保險櫃。

外面嶽詩音在對耳機說話,看惶急神色,應該是路人用手機報警,如臨大敵的110警車開始聚集過來了。

特種部隊的軍車似乎也要出動的樣子。

果然,於祖佳防毒面具下的耳機傳進了來自外面的聯絡。我讀着口型。

"好,我們馬上回去。

"於祖佳把保險櫃裡所有的東西都裝進手邊的袋子,然後拋給了石苓人。

"你拿好。

""是的!"石苓人狀似很重地抱起了袋子,"你、你拿太多了啊!留一些給當地警方啊!""羅哩羅嗦的吵死人了。現在我主導!

"於祖佳又用卡拉什尼科夫往橫掃射。

"饒命呀!""這是給一點小錢你也不放過所該加付的利息。

"於祖佳結束對話,準備逃離現場。

"嶽詩音,讓車子靠近窗邊。

"瞭解。

‘雪佛蘭越野車繞了一圈急停七棟的南窗外。

"石苓人、要撤退了!""是的!"於祖佳與石苓人身輕如燕地跳下了窗臺。

那邊的越野車!請停止行動!從聚集而來的110警車裡面傳來了擴音器的聲音。

可是有好幾輛110警車被眼睛瞪得銅鈴大、張口結舌停下腳步的路人與來採訪人質事件的媒體記者們阻礙,無法接近到越野車的前方。

當然石苓人爲首的一夥人也完全沒有停止行動的打算。

無視警方的警告,越野車就維持着讓於祖佳與石苓人自由落體進車的狀態,老神在在地——不對,是一溜煙地逃離了現場,在頭也不回地飛離的雪佛蘭越野車後頭……"民警同志,再見了!要剷除白斯文這顆毒瘤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擔着沉重提袋的石苓人笑眯眯地揮了揮手。

事實上,石苓人並沒有表現得那麼開心,接下來他們的反應,基本在我的預料之中,奔馳着的越野車中,突然沉默下來。於祖佳在翻開密密麻麻的銷賬記錄,嶽詩音一言不發在開車,石苓人也不再說什麼,從旅行箱中又摸出一個黃表紙包裹的包,打開,仍是木頭片片,仍是拼裝。

這傢伙是在玩《樂高世界大戰》的梗嗎?

這回拼出的小手工要比帝王古蜓大兩圈,模樣實在不怎麼樣,甚至可以說很畢加索,但是神韻極佳,於祖佳和嶽詩音只看一眼,就知道,是頭鷹。

"不,是蛾。蜂鳥鷹蛾。有大用!"石苓人這樣解釋。

同樣是模仿巫術,模仿的是蜂鳥鷹蛾,昆蟲世界裡的“四不像,但同樣兇猛,而且更靈巧。

不同於帝王古蜓,蜂鳥鷹蛾從木頭變成活物後,要比模型時大不少,看起來完完全全根真的巨蛾一樣。

只不過,似乎更耐糙,石苓人拉開車窗,隨手甩鼻涕一般甩了出去,結果隱約間一聲蟲鳴,蜂鳥鷹蛾飛上了天。

接下來,就是根據金鱗怪魚的感應前行了。

"坐穩抓牢。"於祖佳側頭大聲喊,明顯是說給嶽詩音聽的。

"聽我指揮,從這裡下去……"越野車頭一擰,直接從路上下了一尺多高的斜坡,貼着一株灌木,衝進了山田,便如行進在戈壁中的坦克般,一路塵土飛揚,連竄帶蹦的駛去,那顛簸的樣子,極易讓人聯想到投骰子時的那個杯子……什麼叫穿屋躍戶?現在就是了。

雪佛蘭越野車一路上撞到的房前屋後林木不計其數,從兩個小村子裡橫穿而過,也虧得農村地大,院落之間路夠寬,否則絕對是牆倒屋塌,即使是這樣,也免不了雞飛狗跳、驚的不少農戶開門觀望,心說這大黑天的,開車走夜路趕死來了?

嶽詩音被顛的砰了好幾次腦袋,哇哇尖叫,石苓人也是五肚翻腸,只不過其他人看不出來,我可是知道男人都愛裝,他尤其愛裝,繃着臉假裝這是家常便飯,實則也是頭一回,我忍不住憐惜,以前光看電影裡飛車追逐,還覺得不過癮,開的不夠快,顛的不夠厲害,現在輪到自己的同伴,好麼,時間長點都得成了西瓜。

雪佛蘭越野車這回不僅躍野,還躍了田,躍了山澗,對駕駛員絕對是個考驗,這也就罷了,哦最擔心的是這越野車千萬別這時候尥蹶子,離了這車,三人就得靠一一路追來救我了。

於祖佳狀態神勇,越野車挺給面子,一路飛奔,淌山澗、過土棱,最高一次飛起兩尺多,車輪沒飛,車軸沒斷,硬是一步步的將雙方的距離縮短了,等再上了路面,據石苓人觀察金鱗怪魚的動向說,我們雙方已經不足兩公里。

蜂鳥鷹蛾在石苓人的召喚下飛了回來,迅捷而輕巧的鑽進飛馳越野車的車窗,落在石苓人的臂上,在石苓人的施爲下,光芒一閃,又化作了木頭片片,被他拆了重新包起。

"還能回收再利用啊。"於祖佳讚歎不已。

我看在眼裡,疑惑盤在心頭。之前石苓人滿是羨慕嫉妒恨的告訴我,他知道的會類似秘術的所謂大能,一個個施展時架子擺的那叫一個大、一個足,用起材料來那叫一個揮霍,木心中的木心、硃砂中的精品,用完了不是爆了就是碎了,感覺就跟放煙火似的,我從未見過象石苓人此刻這般經濟節約的,而石苓人之前有多少乾貨,我可是清清楚楚的。

而現在……那個很普通的旅行箱,如今在我的眼中,比阿里巴巴的山洞都神秘。更神秘的當然是石苓人,他隱瞞了我多少,或者,他還是他嗎?

面對於祖佳的讚歎,石苓人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有空給你弄幾個攻擊防護的,但說好了,材料你出啊。"

於祖佳嘿嘿一笑,顯然喜滋滋的。看起來他知道,這就是報酬了。

我知道這人,年紀不大,心裡可是很有準譜的,雖然被排擠,但從來不會白忙乎,而且從目前來看,回報往往是超值的。譬如從冷板凳變成了重案支隊的實職隊長就是一例!雖然大多數戰績不足爲外人道,關於筒子樓事件的檔案也不知道被轉到了哪裡,反正好處這些天正從上邊以明暗兩種渠道落實下來。這是我感覺於祖佳一鱗半爪的話判斷的!我猜這也是他接到石苓人的手機,就放下手中一切事務,巴巴的趕過來的原因之一。

"我、我……也要!"後座,嶽詩音我了半天終於憋出個話來。

"等我把水月救回來再跟你談。"石苓人一句話就把嶽詩音頂了回去。

十五分鐘後,越野車停在了山路的路邊,前邊百多尺外,是幾處北靠山、西有林的屋舍,南邊是大片的山田,石苓人一行三人在東邊。

山路旁一人抱的大樹上掛着個大木牌子,白漆的宣傳字體已經起皮斑駁,但還可以明確辨認:私人邸府,非請莫入。於祖佳嗅了一下,臉色難看:”這些採藥人真是狗膽包天,或者是見利忘命,居然種下一大片罌粟田,難怪鬼鬼祟祟的!“

"根據感應,祖地已經不遠,而匪徒們,在藥田西北頭的獨立大屋裡,我們繞一下,免得驚動了附近的看家狗。

"石苓人說着,領着他們下了山路,向北邊行。

我和石苓人不是第一次進山了,都知道怎麼盤道,通常山莨菪的居住點北高南低,因爲防賊又是設在大野地,從南邊摸過去太顯眼,北邊雖然路遠點,還不好走,得翻一個山樑子,卻是比較穩妥。

嶽詩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石苓人後邊,後來見於祖佳走的辛苦,便主動上去攙扶,石苓人也由她了。

我不明白,但看他們本來是想把嶽詩音留在車上的,後來一想這妮子肯定不會消停,而且她一個人也不安全,索性帶在身邊,於祖佳偷偷說,反正該見的見了,不該見的也見了,有空做下心理疏導啊。我啞然失笑。

至於會不會跟了石苓人去當‘追星族’,那就看石苓人的本事了。

居住點最大的這木屋,最北是一溜正屋,六十平大屋子左右一共三套,中間的一套,應該是採藥人首領所居,兼做儲備製藥。光前屋就佔地四百多平,大貨車挑頭運貨都沒問題。所以被亡命徒們挑中了。

而我所在的那一間木屋,視野最好,應該是守着藥田的哨兵居所,只不過此刻窗簾、門簾緊拉,將屋裡掩的嚴嚴實實的。

與此同時,左邊的屋子裡,胡大仙正在吼吼。

"憑什麼?老子兄弟們費氣把力的把這娘們兒弄回來,看看這身上被踢被抓被咬的,他藏頭露尾的老東西卻要非誠勿擾!""就是!就是!"胡大仙的鐵桿兄弟也跟着哄哄。

旁邊的屋中,我被大字型綁在炕上,炕上釘了四個橛子,繩索套着橛子,也套着我的四肢。

屋子背面的方桌旁,面具彷彿長在臉上的廟祝盤坐在椅子上,低眉耷眼,彷彿在打瞌睡。

屋子裡的大燈泡子度數不低,光芒照在面具廟祝長了寸發的腦殼上,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頭皮上的誡疤。

爲了防止咬舌,我的嘴裡勒了繩子,而身上的外衣已經盡去,只剩黑色的網眼內衣,雖然身上青紫處處,但我知道自己青澀的曲線和白膩的肌膚,在燈光下,仍是讓人充滿了犯罪的渴望。

"嘿嘿!"胡大仙一邊獰笑着,一邊寬衣解帶,"女大學生,老子早就打聽清楚了,你妹的還是個處,今天,老子就成爲你生命中永遠忘不掉的那個男人。臭女人,壞老子兄弟的好事,要不是你,老子兄弟早早就升棺發財,遠走高飛,哪有後來的是非,嬸子的!"

我不言不語,表情木然,只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胡大仙。

脫到只剩褻褲的胡大仙爬上炕,流着口涎,瞪着淫光大盛的眼珠子,湊到我耳邊道:"老子知道你跟那個沒被砰死的臭傢伙好上了,不管那廟祝什麼裝神弄鬼,老子就是要拿你做人質,然後釣他來,然後徹底廢了他,老子還要當着他的面幹你,讓外屋的那些人也幹你,讓他看看你的花樣,聽聽你的哀叫”。

胡大仙見我沒反應,繼續唸叨:"那個戴面具的勞什子廟祝,憑什麼頤指氣使?大家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幹什麼看不起我們?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了?還是靠神神鬼鬼的術法?岳家的消息是兄弟們打探的,東西也是兄弟們沒白沒黑的盯着,最後冒着風險弄了回來。誰不是滿肚子怨氣?找到的東西先緊他挑挑揀揀,完了再倒手。還不讓兄弟們私分,兄弟們會沒有意見?他再敢護着你,先幹了他……

不過,在這之前,老子先幹你一炮,呵呵,就算他是電視中能最後一分鐘英雄救美的主角,老子也讓他以後想起來就後悔的拍大腿,啊哈哈……"胡大仙一臉亢奮的瘋狂,也不曉得幾天沒刷牙,又喝了酒,最近可能腸胃也不太好,反正一系列的因素早就讓他滿嘴噴出的臭氣薰的人直欲嘔吐。

我仍是神情木然,死盯着胡大仙,任他上下其手。

大概是我死瞪着的目光讓胡大仙感覺心裡毛毛的,終於怒不可遏的抽了我兩個響亮的耳光:"死女人,瞪老子,瞪老子,是不是想着做鬼也不放過老子?嗯?老子不怕,老子就騎了你了怎麼着!"說着伸手去扯我的胸衣和褻褲……卻聽見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人掀簾而入:”住手,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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