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圈地
最好的辦法,還是想辦法,從改良百姓收入來源想想辦法,不以那點旱地種的小麥水稻爲主要收入來源。
幸好自己被封爲昌平縣主之後,自己如今有權去昌平,劃分方圓三十里地爲自己的私產。這是自己身爲縣主的權利,可以在自己的封地圈地,可以享受封地的賦稅,但無權過問政事。
昌平縣令,董懷義已經將昌平整個地區圖交到自己手裡,給自己圈地建府邸。好好看看,自己要劃入那些地方成爲自己的私產爲好,可以帶動整個昌平繁華。
以昌平正中心爲起點,劃一條長長的方形,寬不需要多少,一里半里足夠,關鍵是長度,要從昌平中心一直到延續到燕京郊外接近城牆外圍,中間正好納入了一座不大的山頭。
當昌平縣令董懷義接到謝文婧圈下的私人領地圖後,實在感到不可思議,簡直是莫名其妙,哪有這樣圈地的?近乎攔腰斬斷小半個昌平,這麼一來,要影響多少人家?
而且這對她自己也沒有好處啊!這片私人領地,細長的如同河流,她就是建府邸,建農莊都不方便,簡直是荒謬之極!整個一個損人不利己。
縣令董懷義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想想還是親自過來求見縣主一次,好好跟她敘述敘述圈地的注意事項。
大周有封地的不外乎是有封號的王爺,公主。按每個等級不同,可以根據等級在封地圈出屬於自己的私產,可以用於建設府邸,農莊,或者是其他什麼都可以。
但是,圈地的時候,也是要儘量避開集鎮,密集村子,重要的遺址,寺廟等等,連超過萬兩的礦山,林區,也要儘量避開,免得被御史參奏嚴重擾民。
雖然沒有明着這樣規定,但歷年來的做法一直是這樣的,即使少數不管不顧的,沒多少年,還是會被撤了封地,打回原形,這不是自己找的的麼?
“見過縣主,下官接到縣主的圈地,以爲不妥,縣主這麼圈地自古以來,委實是千古第一人。
縣主所圈之地,猶如一把鐮刀,將昌平攔腰斬斷,涉及千萬百姓,下官作爲昌平父母官,不得不爲治下百姓,求縣主高擡貴手,還昌平一個安寧。
下官可以爲縣主仔細選出合適地方,足夠縣主建設府邸農莊甚至是作坊,不僅僅利於縣主,利於昌平百姓,也不會爲縣主帶來口誅筆伐,下官請縣主三思。”
五十多歲的董懷義,一副耿直模樣,不偏不倚,說的話,鏗鏘有力,沒有絲毫的畏懼這個縣主。或是說是未來的武王妃。
謝承玉是陪着女兒一起見的昌平縣令,這才知道女兒跟自己說她圈地的事,居然引來縣令反駁。
站過去,接下昌平縣令遞出的地圖,看到了女兒的圈地,這才發覺女兒說的圈地是這樣的不合適。
從常理來說,女兒如此圈地,猶如攔腰切斷小半個昌平,確實是不利於民,也不利於女兒自己,可女兒做事一向有遠見,用常理看女兒做事,不合適。
“大人請起,本縣主如此圈地,可有牴觸律法?所有被圈的地方,涉及百姓家產的,本縣主答應,給他們一定補償,或免除租稅,或直接補銀錢,或者給他們提供工坊掙錢,都可以,不需要縣令掏一文錢,請問,縣令大人,如此可否?”
謝文婧知道圈地是自己的權利,圈中之後,百姓的安撫安置,就全是縣令自己的事了,現在自己將圈地之後的安撫安置一手接過來,不知道如此大的利益,縣令會不會還要堅持反對?
果然,縣令一下子呆愣了!之所以如此激烈反對,不僅僅是謝文婧縣主如此擾民,也讓全縣承受不起負擔。
昌平縣一直是貧瘠的,若是圈一處大範圍的旱地,加幾個零散集鎮,哪怕圈一個山,也比這麼圈地好安置多了。
可這個縣主竟然要自己承擔這樣的費用?這,這對昌平整個縣的百姓來說,自然是好事。
不過,若是她依仗權勢,將圈中地方的所有百姓,粗暴趕走,算是安置的話,那自己可是萬死難辭其咎啊!看這個縣主的樣子,不像是這麼粗暴的人吧?
可是萬一呢?有那麼粗暴的武王,再來一個粗暴的武王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吧?
縣令左右搖擺起來,在現成利益跟可能的危險面前,再三分析利弊,一時間,沉默起來。
“若是縣令有顧忌,本縣主可以拿出五萬兩銀票,抵押在縣令大人手裡,若是出現本縣主罔顧百姓的做法,縣令可以自行用本縣主抵押的銀票,安置百姓,如此可否?”
謝文婧見縣令如此沉默,點點頭,這樣的縣令,雖然迂腐,但貴在正直,也肯想到百姓,自己儘量獲得他的認可,對自己將來發展昌平,有好處沒壞處。儘量不用權勢壓倒他,卻是可以用利益擺平他。
果然,董懷義敬茶擡頭,怎麼會有如此縣主?原本是昌平百姓應該供奉給她財務,她居然肯拿出五萬兩銀票抵押,只爲了能那樣奇怪的圈地?可自己愣是看不出來那麼圈地有何好處啊?
“縣,縣主!這,這是何苦啊?昌平是縣主封地,就應該是昌平百姓供奉縣主,縣主何故爲了如此圈地,費心費錢?
下官若是替縣主圈地的話,不僅僅不需要縣主花一文錢,也不會擾民,更不會給人口舌,恕下官愚昧,還望縣主不吝解惑。”
昌平縣令董懷義,感受到了眼前的縣主,絕不會是粗暴的以權勢逼人的人,能一出手就是五萬,就說明縣主有如此圈地的必要,並且不會出現粗暴攆人的惡劣行爲。可這實在是不合常理啊!
“不瞞縣令,既然昌平成了本縣主的封地,本縣主最盼望的就是昌平富裕,可現在昌平給我的感覺,就兩個字,貧瘠。
雖然有缺乏良好土地因素,也有缺乏青壯因素,但只要我們昌平有人,就可以改善我們昌平的生活。
我想用我自己的力量,努力帶着全昌平的百姓富裕起來,所以才如此圈地,看起來我是將小半個昌平攔腰斬斷,損人不利己。
但如此做法,假如我的私產極爲富裕起來的話,就會帶動我私產四周的百姓有活做,有糧食吃,有銀子存,進而帶動整個昌平富裕,縣令以爲否?”
既然縣令如此憂國憂民,還擔憂自己,謝文婧覺得自己可以跟他好好相處,爭取獲得縣令的肯定和支持。
董懷義隨着謝文婧的話,再次回想地圖上她圈的地方,細細長長,若這細細長長的地方,極度富裕起來,是一定會帶動兩邊百姓的,哪怕是別處的商家,若是想到這裡跟縣主做生意,起碼沿途會有人見機設立驛站茶館酒傢什麼的。
這可能嗎?昌平有多貧瘠,自己還不知道?全縣土地原本就少,還是缺水的旱地,山林雖多,大多是祖墳,長成粗壯木材的白樺樹,白楊樹,松樹什麼的,也賣不出多少銀子。
北方沒有運河輸送,山路多,路難行,等運送出去木材,跟江南的木材一比,簡直不如不運出去,成本昂貴,還掙不了多少,幾乎是本地人用於本地建設,很是廉價。
縣主何來的底氣,何來的資源,來帶富整個昌平?自己在昌平十多年,兢兢業業,做到讓治下百姓有口吃的,已經是殫精竭慮,她一個婦人,何來的如此魄力?
不過若是她真的可以呢?畢竟她的那些傳說,自己也聽說過的,關於她的江南第一孝女,有佛祖庇護的那些事蹟,自己也看過書的,可這不是她一個家,而是整個昌平啊!
“縣令大人若是不反對,本縣主就當大人默認了!五萬銀票,縣令大人現在要麼?”
謝文婧見董懷義還是有些懷疑自己的樣子,索性自己拿出最大誠意,若是如此,他還不同意,說不得自己也要自欺欺人一回了。
“不不不,縣主言重了,既然縣主心憂昌平百姓,下官當全力配合。”縣令見縣主當真拿出銀票,頓時心裡一陣陡然,這可是武王妃啊!
自己怎麼敢真要她的銀票?不想安安生生到致仕了麼?再說縣主答應自己,她會一力承當安撫安置百姓,怎麼還能再質疑縣主善心?自己若是不過意,從旁協助些,也算是回報縣主維護昌平百姓的一片善心了。
“多謝大人!過十來天,本縣主得空,一定親自去昌平,好好安排此事,也會親自安撫安置圈地涉及到的百姓,絕不叫大人爲難。”
謝文婧再次給了縣令一個肯定的保證,再過五天,自己還要去皇宮,給皇上謝恩,若不是自己腿上有傷,早就被禮部安排去皇宮謝恩了。
謝承玉在此期間,靜靜的聽着女兒跟縣令之間的問話,未置一詞,從自己開始跟那個縣令一樣的心存疑惑,到現在的明白,心裡對這個女兒感到無比的驕傲。
五天之後,謝文婧身着縣主宮裝,獨自一人在禮部的安排下,去皇宮謝恩。謝文婧走之後,全家人的心便提了起來,皇宮,那是多麼叫人望而生畏的地方,而文婧卻要獨自以縣主自尊前去謝恩。
一家人暗暗祈禱,文婧要好好的去,好好的回來,千萬不能有事。
第一次踏進這巍峨的高牆,心不由的悸動起來,不敢多看一眼,身邊的威嚴禁衛軍,更不敢多看一眼皇宮內的雕龍刻鳳,任由宮女帶着自己,一步步踏進這大周的心臟。
謝文婧不是在大臣們上朝的宮殿見的皇上,而是在比較輕鬆的御花園,這讓謝文婧的心,漸漸迴歸平靜。
不論如何,自己謹守規矩,謹守本分,說該說的話,就不會失禮,也不會有事。謝文婧給自己打氣。
皇上其實對謝文婧已經有很詳細的瞭解,關於她的資料,廠衛打探的很細緻,連謝文婧爹如何從揚州謝家逃出生天都瞭如指掌,不過,皇上要看看這個謝文婧除了有江南第一孝女的名聲之外,是否有匹配武王的氣質。
畢竟是小戶人家出來的,教養比不得燕京大家,但從教養嬤嬤反饋回來的消息來看,謝文婧應該是沉穩有餘的,就是不知道她因對變故,會不會差太多。今天自己就好好看看她是否匹配國母之責。
五十多歲的皇上,由於保養得當,顯得十分年輕,跟四十歲中年男子差不多,有着極爲尊貴的衣着跟氣勢,給人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謝文婧跪下謝恩,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明黃,不敢看一點點皇上容顏,就怕失禮,更怕觸怒天子。
“擡起頭來!”皇上沒有給謝文婧免禮,而是要謝文婧擡起頭,想看看她在跪着的情況下,擡起頭,會不會出現意外。自己的眼神,足以叫一個彪悍將軍心驚膽戰,不知道謝文婧撐不撐的住?
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撐不住的吧?據說她的膽子還不小,敢利用圈地權利,將小半個昌平近乎攔腰斬斷,逼的縣令親自去求她,也沒有叫她退步。
憑她一個人,想帶富整個昌平,皇上嘴角不由的露出冷笑,不自量力而已!要人沒人,要地沒地,連路都不通暢,縱有蒼天大樹,運不出來,有何用?如何富裕?
謝文婧深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頭,微微看向皇上的臉部以下那抹明黃,任由皇上打量自己,而自己依舊不能直視龍顏。
額頭光潔飽滿,面容足夠匹配母國之尊,眼神不動如山,呼吸算是平穩,能堅持這麼長時間不冒汗,不暈倒,還行。
“好了,起來吧,朕乏了,小李子,帶着縣主退下吧!”皇上揮揮手,見過謝文婧本人,容顏和氣質,以及回話,還說得過去,接下來就看看她對世安如何,以及對突發情況,如何應對了。
哼,那些賤人,居然敢溺愛世安,任由他打罵宮女太監,想給世安按上跟他父王一樣的暴虐之名嗎?若不是自己想看看,謝文婧如何因對此事,自己少不得殺幾個賤人,看看她們還敢巴結後宮那位,故意縱容世安這個孩子。
謝文婧,你能管教好你的紈絝弟弟,希望你也能耐心教導好世安,若是叫朕看出你也是巴結世安,或者心懷不軌,或者是明哲保身不敢教導世安的,朕能給你尊貴榮耀,也能叫你下地獄。
“賤人,敢笑話本世子?本世子要殺了你!”一個怒及的孩童聲音。
“世子饒命,饒命啊!”一個年輕宮女的哭泣求饒。
“呸!敢小看我們世子,活該被世子颳了!”一個太監的尖叫聲音。
“啊!啊啊!”接着就是一個宮女慘叫的聲音,混合着幾個太監的叫好聲音,還有一個孩童的怒吼聲音。
謝文婧從聽到聲音的那時候起,心裡就不斷翻騰起來,自己跟隨皇上指定的小李子太監返回的路途,顯然不是自己來時的路。
原本自己並沒有任何想法,畢竟這是尊貴的皇宮,該有何等的規矩,自己如何得知那麼細緻?進了這裡,有太監宮女領着,自然是聽從他們的安排。
可現在明明聽到如此聲音,這位小李子太監,卻是無動於衷,依舊是領着自己朝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走進事發地點,謝文婧才發覺,眼前居然是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在用一個木質的劍,刺向跪在地上的宮女,一劍一劍,咬牙切齒的刺着。
雖然劍是木質的,但劍的尖端還是有些尖銳的,被刺的宮女痛苦的捂住自己胸口,不斷慘叫求饒。
旁邊的幾個宮女,還有幾個太監,都在爲那男孩叫好,說世子威武等等,而那個四歲男孩,竟然赤紅着臉,狠辣的盯着被刺宮女,一副要置她於死地的架勢。
此情此景,謝文婧看的心驚肉跳,這是哪個妃子的兒子,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暴虐,想來也是被寵溺過分造就的。
知道自己今天來的時候,想的就是平平安安回去,縱然見到如此情景,謝文婧也不敢吱聲,自己的本分自己守着,這裡不是李家祠,不是自己可以肆意的地方。
這個孩子自有他母妃教導,更有大周知名大儒教導,自己千萬要忍着,別弄不清情況,就栽進去,害了自己,害了家人。
不過謝文婧看到其中一個太監看到自己的時候,居然嘴角露出冷笑,讓謝文婧警鈴大作,千萬不能招惹皇宮裡面的任何主子,自己在皇宮內,什麼也不是,出了任何事,自己都無力承擔的。
“縣主,看,那個就是我們武王唯一的世子,正在玩鬧呢!”
在謝文婧如臨大敵的緊張狀態下,小李子太監終於開口解釋。
什麼?武王唯一的兒子?居然是他!武王被世人傳說的如此暴虐,就是因爲他殺了武王府裡面的所有姬妾,還有很多婢女,現在武王兒子才四歲,就露出如此狠厲行爲,這?這?這叫自己如何是好?還能再忍着裝作若無其事的從他身邊走過?
“世子,快看,那就是昌平縣主,是世子的母妃呢!”那個冷笑的太監,忽然蹲在武王兒子面前,手指着謝文婧,一番解釋似的說着。
武王的兒子,周世安,一聽太監的話,果然丟下剛剛刺殺着的宮女,改爲惡狠狠的衝向謝文婧,嘴裡還發出憤怒的吼聲:“她休想做我母妃,我殺了她,看她還敢做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