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啓這煉靈陣,老者受到了一些影響,同時心情也是大好,並未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隨着它平復下來,李憶念的視線也重新變得清晰起來,精光閃爍之下這轉靈幡越轉越快。
幡尾的赤色流蘇被拋灑起來,形成了一個耀眼的血色光輪。流蘇尾部的銀色鈴鐺“叮鈴叮鈴”響徹不息。在這奪目光輪和淒厲鈴聲的加持下,剛纔的那股氣血之力變得愈加濃盛。
李憶念感覺到光輪在不停地閃動,光輪中原本月白色的景象變得霧濛濛一片,形成了一個漩渦,直髮散到腦海深處。
耳邊同時響徹着攝人心魄的鈴聲,他頓時覺得如被催命一般,頭腦發脹,心旌動搖,整個人似要被活生生扯成碎片,迷失在這暈染着血光的魔音漩渦中。
就在這時,這動物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困擾。它迅捷地鬆開雙爪沒入水下,直至盪漾的波紋完全覆過頭頂。
李憶念只覺一股清涼之意從腦海生出,繼而分出無數細流遊遍周身,又重新匯入到腦海中。他頓時覺得心神在這一刻安定下來。
他趕緊堅守本心,這才又恢復了幾分清明。
真是幸虧了有這個足夠機靈的傢伙!慶幸之心一閃而過。
這謹慎的小傢伙感覺再無大礙後才又小心翼翼的掛上石壁,繼續觀察着眼前景象。
此時,一道狹長而又虛幻得接近透明的身影已從那少年額頭被抽出,一點點地剝離身體,直至完全脫離後向着漩渦疾飛而去。
這道虛弱的靈體脫離身體後便又恢復了人形,只是看着已不似活人那般真切。此刻這靈體也不再受到身體束縛,五官變得極其扭曲,四肢胡亂地揮舞着,掙扎着逃離這造成自己痛楚之地。
看着這少年如此痛苦,李憶念心中大是不忍。然而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愧是五靈慧根資質的身體所產生的靈體,即使沒有經過正經的修煉,這靈力也比尋常人要高出幾分!”
老者冷哼一聲,雙手勾勒成爪凌空一抓,這少年身形便再不能動彈絲毫,直接被投向那漩渦。
隨着這道靈體被漩渦完全吞沒,從這光輪閃爍的血色之中又隱隱透出一圈淡淡的斑駁光暈,頃刻間隱沒不見。
片刻後飛速旋轉的光輪開始減慢,漩渦也漸漸散開,轉靈幡上的光芒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直到轉靈幡完全停下,漩渦散盡,一顆珠子飄浮在靈幡之下,仍沿着逆時針緩慢自轉着。
細細看去的話這珠子並非是一個整體,而是由五道微微發亮色彩各異的氣霧裹挾在一起,遊走凝結而成。
“居然還能凝結出靈珠,還真是意外之喜啊!雖然弱了點,也算是不錯的滋補。”
老者伸出右手向那靈珠一抓,它便飄了過去。隨着右手翻轉攤開,它穩穩地懸浮在掌心上方,兀自轉着。
老者收回手端詳片刻後,將它送到罩子前一推,那靈珠便消失不見了。
“滋味還算不錯,接下來也該進入正餐了。”老者咂咂嘴,語氣興奮起來。
這動物目光緊緊跟隨着老者,毛髮微張,似乎又在打着什麼主意,同樣顯得有一些興奮。
老者再次開始結起手印,只是動作明顯慢了不少。隨着手印的不停翻動,老者身上的藍色光暈再次顯起,只是顏色已較之前稍黯。手印結束後老者仍將雙手攏住,停頓片刻後方才奮力將手臂伸直舉過頭頂。
一陣“荷荷”聲突然響起,老者一口鮮血從罩子中直噴灑而出,
濺在了石牀上。
就在這時,那懸立已久的轉靈幡緩慢啓動,沿着順時針轉了起來。柔和的月白色光芒又明亮了起來。
隨着轉靈幡繼續加速,剛纔那股血氣之力再次逸散開來。這一次這動物不再有任何暴動,只是雙眼發直死死盯着眼前景象。
流蘇也再次被拋灑起來,卻呈現出紫色光芒。這一次轉靈幡旋轉到一定速度後便不再加速了,比煉靈陣之時明顯要慢了不少。此時的銀鈴躍動着,發出“叮咚叮咚”清脆的聲音,遠不如剛纔那般索命,聽在耳中倒顯得靈動了許多。紫色光芒則形成了一道紫色光輪,光輪中依舊形成了一個快速旋轉的漩渦。
他望向這漩渦,沒來由地覺得腦海中暖洋洋一片。那鈴聲落在耳中也更清亮了些許,像是在催促着什麼。
此時他彷彿覺得這就是自己回家的那扇門。似乎只要穿過這片漩渦,自己就能推開那扇熟悉的門,然後再次看到張開雙臂等待着自己擁抱的丫丫……
“哼!”
一聲冷哼瞬間驚醒了他!
沒想到這漩渦看似溫和,竟然也有迷失心智的作用。他連忙收緊心神,努力擺脫這些念頭。
那老者已緩過來少許,繼續喃喃自語:“想老夫當年是那樣天縱之資,如今卻受這衰敗身體連累至此!這融靈陣只能堪堪將用,原本九九八十一天的陣力怕是能維持七七四十九天都不錯了!”
“罷了, 事已至此,也由不得老夫選擇了。幸虧這副新身體資質上佳,待老夫借體轉生,再修煉數年,定能重回境界!”
“哼!到時候,我,轉靈老人,將原原本本討回屬於我的東西!真正享受這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
“咳……咳……”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咳。老者不再多語,伸手將罩子解開,散落在肩後。這“轉靈老人”的真面目終於展現在李憶念面前!
此人面容蒼老,一道道細而又深的溝壑爬滿了整個額頭和臉上,寫滿了歲月的侵蝕。五官卻是稀疏平常,並無任何異人之處。整個臉上最顯眼的無非是那對深陷的眼窩,沉浸了不知多少年月。
轉靈老人將雙手再次舉過頭頂後,那雙被陰影遮擋住的眼睛再不能被發現,彷彿那裡形成了兩個深不見底的空洞,只覺瘮人。
他嘴脣微動,身上的淡藍色光暈稍亮了一些。然後這光暈朝着頭頂彙集而去,沿着他的腦袋匯成一個光圈,彷彿在腦門上箍了一個淺藍色的光環。光環之中氣泡升騰,爆開,周而復始。淺藍色的電弧隨着氣泡升騰閃現不止。
正看的發愣間,伴隨着電弧的炸裂聲,一隻虛幻的枯黃色手臂突然從這光環之中竄出,虛空撐在了身體的左前方。手臂表面佈滿課皸裂,從那一道道裂隙中透出絲絲藍氣又消散。緊接着另一隻手臂也竄了出來,撐在了身體的右前方。
隨着這一雙手臂的伸出,那軀體原本高舉着的雙手立刻耷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