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術刑和顧中校的博弈,第一場唐術刑表面上是贏了,贏得十分徹底,不過顧中校卻在第二場的開始直接扔出了自己的殺手鐗,說出“夏婕竹”這三個字。的確,這三個字對唐術刑來說很重要,如果放在多年前,換來的可能只是唐術刑的一個冷笑,而七年之後,唐術刑在那個集中營中再看到夏婕竹時,心中已經有了另外一種感覺。
他很清楚,那是喜歡,同時他也在壓制着,不想讓那種喜歡,變成愛。
唐術刑看着微笑着的顧中校,不再有笑容,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犯錯了,所以不如將錯就錯,讓顧中校以爲自己得手了。
“我知道你是誰,但你不可能知道我是誰,你太有名了,而我只是個無名小卒。”顧中校笑道,“七年過去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記得,我記得七年前你叱吒風雲時的所有資料,應該說,是所有可以拿到手的資料,而我被訓練的時候,我的教官也告訴過我,要如何應付你,那人曾說過,不管用什麼辦法,其實都不妥當,因爲你進過監獄不說,那麼多年的經歷,讓你練就了良好的心理素質,至少可以做到怎麼說呢?寵辱不驚吧,我用的這個是褒義詞。”
唐術刑點頭:“說不好聽點,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你是中國人吧?”
“是的,我們倆都是。”顧中校點頭。
“你也不姓顧,你應該有其他的名字,但訓練你的人,讓你故意姓顧,對吧?”唐術刑點頭。“而且訓練你的人也是個中國人,我知道他是誰了。”
“你也許猜錯了。”顧中校搖頭,“誰訓練我的不要緊,我來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這七年的時間你去哪兒了?”
“笑話。你既然都知道我那麼多情況,你肯定知道七年前我在哪裡,做了什麼,又爲什麼隔了七年纔出現,你只是爲了來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唐術刑終於有了點笑容。
顧中校看着唐術刑,收起笑容。突然擡手看着表,緊接着又道:“你如果不說,我沒法救你,要知道,最多不過半小時,你就會被帶出去槍斃。以間諜罪。”
唐術刑放聲大笑,笑得連外面的士兵都忍不住探頭來看了一眼。
顧中校皺眉看着他,唐術刑笑了許久,終於收口。
唐術刑道:“免了吧,別編了,他們不會殺我。首先,他們要殺我的話。那就是因爲他們害怕我,擔心我,不過他們如果害怕我,擔心我,那就說明他們知道用普通的辦法殺不死我,只會利用我,所以,我要被槍斃,是你編的,你只是想問出你想知道的……”
顧中校又靠着椅背。看着唐術刑。
“你的這些辦法都行不通,真的,放棄吧。”唐術刑搖頭,“這樣吧,咱們都互相表現下誠意。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來自哪裡,我就告訴你,這七年我在什麼地方。”
顧中校嘆了口氣,低聲道:“我是尚都的人……”
“喂,送我回去吧!”唐術刑朝着外面喊着,隨後又俯身低聲對顧中校道,“我說了,讓你不要玩花招,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到底是你審我還是我審你呢?他們就不能找個真正的審訊高手,找個智商高點的人來!”
顧中校不說話,只是出門離開,隨後兩名士兵將唐術刑帶走,而當唐術刑走到自己那間牢房口的時候,卻發現顧中校在那裡等着他,等顧中校揮手讓士兵離開遠去後,他才低聲問唐術刑:“我不明白,以你的身手,如今世界上絕大多數監獄都關不住你,更不要說這個對你來說如同紙糊的牢房,你爲什麼不走?”
唐術刑看着顧中校,反問:“那你呢?你爲什麼要留在抵抗軍中不走呢?”
顧中校笑了,點着頭,唐術刑也衝他笑了笑,轉身進了牢房,一屁股坐在角落中,看着依然站在門口的顧中校道:“給我牀墊子還有被子吧,你不想活活凍死我,對吧?”
顧中校收起笑容,不發一語,隨後慢慢將門關上。
門關上的瞬間,唐術刑的笑容也消失在臉上,這個顧中校的突然出現,讓他意識到,抵抗軍內部問題很大。首先是這個指揮官逮捕自己,雖然有站得住的理由,但是未免太草率了,而且將自己關進了這樣一間監獄中,但凡知道自己是誰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可以輕易離開這間監獄。
其次,他在進監獄之前,看到了那些放風的犯人,一眼看去,很多人,而且等自己進去的時候,犯人還沒有徹底從另外一頭的牢樓中全部走出來,少說有幾十個,而且男女都有,年齡不一,這些人看樣子身體素質不錯。首先排除他們是尚都的俘虜,他們不像是忠誠軍,也得排除他們是本地留下來的百姓,因爲這個城市中什麼都沒有了,他們就算勉強活了這麼些年,也應該是面黃肌瘦的,那麼他們只能是抵抗軍內部的人。
這些人也許和奎恩他們一樣,也許就是這次傘兵內部的士兵或者軍官。
如果這一點成立,那就代表抵抗軍內部出現了派別,從奎恩他們知道這些任務有問題的前提,可以判斷出,下級軍官肯定都很是不滿,也許會兵變,又也許是因爲其他的什麼目的。
結合這一點,再來分析突然出現的顧中校。
顧中校看樣子,來路有幾種可能性,其一,他真的是尚都潛伏進來的,如果他是,那麼說明尚都一直在跟蹤自己的蹤跡,並牢牢掌握着,說明萊因哈特希還有其他的陰謀;其二、他是抵抗軍上層的人,或者是反對派的人,希望搞明白自己的立場和未來要做的事情;其三,顧中校認識阿玥或者夜寒等人,因爲審訊方面阿玥也是一把好手。這個人這麼年輕能成爲中校,背後肯定有人推動,只有阿玥在情報中心,也許有點權力,可以推他一把。
最後。還有一種可能性,但因爲可能性太小,唐術刑並沒有敢去想。
不過,唐術刑知道自己選擇情願被他們拘押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否則也不可能瞭解這些抵抗軍內部的事情,畢竟在外面。抵抗軍的士兵擔心隔牆有耳,都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暴露。這一點從奎恩和魯本身上都可以看出來,雖然他們將大部分的事情告知給了唐術刑,但也有所保留。
畢竟,七年的時間,他們都對消失了七年的唐術刑抱有戒心。同時,這七年時間也足以改變他們。
亂世之中,不擇手段的是人傑,不忘初衷的纔是英雄。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唐術刑閉着眼睛,在腦子中不斷過着自己試想的畫面,想了許久,唐術刑終於決定鋌而走險一回。隨後他起身踹開了大門,大踏步朝着鐵門的方向走去。
這一系列的舉動之後,果然如他所想象的那樣——沒有任何士兵出面阻止他!
唐術刑朝着前面走着,不斷走着,發現沿途都沒有士兵,直到他走到放風的廣場口的時候,才發現那裡站着的顧中校。
顧中校擡手看錶:“一個半小時,比我預計的時間要短,你的思維能力比我想象得更快。”
唐術刑看着他,故意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你看到了那些犯人。你分析他們是誰,而在監獄中,除了我之外,你只能從他們身上得到訊息,所以。你需要去確定他們的身份,如何確定呢?不如直截了當衝出去,去廣場或者對面的牢樓看他們一眼,近距離觀察,聽他們說話,看他們的肢體,你就能分析出他們大致的身份。”顧中校放下自己的手,不再去看手錶,但手卻放在前面,用食指緩慢地摸着手錶的表蓋。
唐術刑看着他摸着表蓋的手,隨後轉身離開,徑直回到了牢房,等他走之後,顧中校也轉身離開,推開門之後,顧中校站在那鐵絲網構成的走廊之中,看着遠處廣場中那一堆屍體,以及在牆角剩下來的那10名被綁着大腿中槍,躺在那無法動彈的犯人。
行刑的士兵槍口上都戴着消音器,在執行官的手勢之後,整齊地走到犯人的身前,舉槍瞄準他們的頭部,然後扣下了扳機。
顧中校閉上眼睛,隨後又睜開,大踏步離開了。
返回牢房的唐術刑知道了,如今這座牢樓之中只有他一個人,他開始有些糊塗了,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不過剛纔顧中校摸表蓋的時候,一共摸了十下,大概意思是指晚上十點,或者是明早十點會來找他。
爲什麼會在十點?唐術刑不理解,他帶着這個疑問閉上眼睛,小睡了一覺,吃過士兵送來的晚飯之後,等待着晚上十點的來臨。
果然,夜晚十點,顧中校來到了唐術刑的房間之中,唐術刑擡手指着自己的表說:“果然是十點,這也是爲什麼你們不收走我手錶的原因吧?”
“其實連你的武器都不用收走的。”顧中校將藏在自己身後的龍麟刃和陰蜂扔給了唐術刑,“我勸你能走的時候還是走,也就是逃亡,你呆在這裡遲早會走的,你留在這裡越久,時間耽誤得就越多,你運氣好,遇到我是這支部隊的審訊官,如果是其他人,那你就慘了,你只能大開殺戒。”
唐術刑搖頭:“我不相信你,因爲我不認識你。”
“你應該相信我,知道爲什麼我要十點的時候來嗎?”顧中校隨後指着頭頂道,“聽。”
唐術刑正在納悶的時候,忽然間他跟前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隨後一處地面開裂,緊接着碎開下陷,隨後一個剛好能讓一個人自由進出的洞口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就是原因。”顧中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