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欣有些尷尬,她出房間的的時候看到陳伯言的房門還緊閉着,覺得或許他暫時沒有那麼想看到自己,再加上時間已經到了,就一個人先下來了,並沒有叫他。
不過此時面對傅經年的問話,她卻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尷尬地說:“我不知道。”
“他什麼都沒有跟你說?”傅經年有些奇怪,他還以爲經過之前的事兒,陳伯言跟穆子欣兩人會把一些事兒都說說清楚呢?
穆子欣搖了搖頭,下意識看向樓上的方向,眼中閃過擔憂。
以陳伯言的性格,就算是生氣不想出來了,怎麼也該給傅經年打個電話說一聲的吧?
顯然傅經年也是這麼想了,便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給陳伯言打了過去,卻只聽到冰冷的女聲機械地宣告他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難道是公司有什麼事兒?傅經年暗自思忖着。
“不然我們先過去吧,等他忙完了應該就會過來了。”
“可他不是說爲了這次出遊專門空了幾天時間出來嗎?又怎麼會臨時有事兒呢?”旁邊的夏依依卻不是很同意他的說法。
穆子欣一直沒有開口,直到聽了夏依依的話才突然驚醒,將黏在她身邊的初兒朝夏依依懷裡一推,拔腿就朝電梯那邊跑去。
的確,陳伯言並不是那樣小氣且沒有責任心的人,既然大家都約好了,他絕對是不會無緣無故就不來了。本來就是她不好,要不是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要是她出門的時候去看一看,他們也不至於到現在才察覺到不對。
“子欣……”夏依依下意識就想要叫住穆子欣,卻被傅經年攔了下來。
“讓她去吧,如果伯言真的有什麼事兒,這個時候也許只有她能幫上忙。”
電梯還停在23層,穆子欣等不及,乾脆跑進了旁邊的樓梯口。
好在這次是出來玩,她帶的全都是休閒裝、平底鞋,也不至於連11層都上不去。
劃開門鎖,穆子欣一直到陳伯言門前纔有時間喘上幾口氣,手試探性地握上門把,卻不想輕而易舉地就把門打開了。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鎖門,那麼,是不是他也沒有真的生自己的氣?
穆子欣的心情放鬆了一些,輕輕推開門,第一眼卻沒有見到陳伯言的身影。
都要以爲他已經出去了,穆子欣正要出去找,餘光卻瞥到一抹暗色,正是陳伯言今天穿的衣服的顏色。
她這才發現,他正靠着沙發背坐在另一邊的落地窗前,幾乎跟深色的沙發融爲一體。
心裡立時就是“咯噔”一下,穆子欣並沒有立馬驚動陳伯言,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現在的樣子。
陳伯言一向都是好看的,就連憤怒的樣子都帶着一種驚人的美,時常讓身爲女人的穆子欣都不免覺得自慚形穢。可此時的他一臉頹喪地坐在那裡,雙眼緊閉,手上拿着手機,一動不動,似乎才經歷了什麼絕望一般,連穆子欣已經走到他身邊了都沒有發現。
穆子欣的心從看到他的臉的那一瞬間起便開始抽疼起來,也跟着蹲下身,雙手捧住了他的手。
果然一片冰涼。
“伯言,發生什麼事了嗎?”
陳伯言的手下意識抖動了一下,卻沒有從穆子欣手中抽出來,只是睜開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
是子欣……他的手驀然收緊,緊緊抓着穆子欣的手,完全不給她絲毫掙脫的可能。
在他的眼神中,穆子欣卻只看到了一片蒼涼,毫無生機的荒蕪。
“伯言,到底怎麼了?”她的心被揪得更緊了。
“子欣……”他終於開口,聲音卻嘶啞得幾乎聽不見,“我好像做錯了很多事情,而且已經無法挽回。”
穆子欣聞言一愣,下意識就以爲他是在說跟她之間的事情,有些無奈地微微一笑:“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不能全怪你,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只是當初那個造成我們誤會的人太可惡了。你別想太多,你很好,真的,沒有人能比你更好了。”
要不是因爲這樣,她又何苦一個人生活到現在,該吃的不該吃的苦都吃了,卻還是沒辦法重新喜歡上別人麼?
哪裡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自己一直想要聽到的話,陳伯言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苦笑着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麼,嘴脣翕動間卻一個音符都發不出來,只是一把將人拉近了懷裡。
感受到穆子欣的柔軟和溫度,他纔像是終於活過來了一樣,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讓我抱一下,我保證,就幾分鐘。”
他已經近乎是在哀求了,穆子欣本就是爲了他纔上來的,不但不會不依,甚至還伸手回抱住他,像安慰孩子一樣輕輕在他背部拍打着。
“伯言,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嗎?”或許她的能力還不足以幫上他的忙,但至少她可以幫他想想辦法,減輕負擔。
陳伯言看不到她的臉,卻能明確地感受到她的關切,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沒有說實話!
穆子欣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小女生了,何況陳伯言的謊話還這麼不走心。
掙扎着從他懷裡退了出來,穆子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嚴肅地問:“你不說,是因爲不相信我,還是不能告訴我?”
如果是後者,她可以不問,就在旁邊默默地支持他,但如果是前者……如果是前者……穆子欣自己也不確定,如果是前者的話,她會怎麼樣。
或許會感覺失望吧,畢竟他一直在讓她相信他,結果到頭來,卻是他不相信她。
並沒有迴避穆子欣的眼神,陳伯言看到了她眼中的認真,也似乎看到了她心底的擔憂,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怎麼會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這一切,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