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伯言看見初兒那張稚氣的臉,心瞬間軟了下來,他勾起嘴角,低頭捏了捏初兒的鼻子。
初兒乖巧的仰着頭,眨了眨眼睛,然後卻立刻扭頭看着酒店外面,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
陳伯言看着他單純的笑臉,彎腰單手將初兒抱了起來,初兒有些不樂意的扭了扭,陳伯言手臂加重了力氣,穩穩的抱着他,緩緩朝着已經先一步到門口的穆子欣處過去。
他擡眼就能看見穆子欣就站在不遠處,正低着頭和白靜靜說話,她爲了照顧白靜靜,微微彎下了腰,陽光就這麼透過旋轉門上的縫隙處透下,灑在了她們所站的地方。
她的皮膚在這暖光之下,白得近乎透明,整個人彷彿都散發着柔和光芒。
這樣的美好,他究竟錯過了多少……
陳伯言眼神暗了下來,想到那些話,那些自己誤會的事,仍舊是止不住揪心。
“走嗎?”初兒拉了拉陳伯言的衣袖,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陳伯言沒說話,只是幾步跨了過去,對她們點點頭:“去車上吧。”
酒店外面停着一輛路虎,是洛月寒在調查事情的時候,順便問車行要的。傅經年的車已經被拖回去了,而陳伯言的車顯然不樂意捎上那兩人。
司機也是車行的人,這次算是跟着他們一起蹭了個假期。
“媽咪!”初兒一看要上車,就朝着穆子欣伸出手。
穆子欣把他接了過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怎麼不自己下來走?”
“喜歡媽咪抱。”初兒蹭着穆子欣的脖子,咯咯的笑了兩聲。
“你們先上去吧,我和初兒坐副駕就……”穆子欣抱着初兒轉頭正對着陶修和白靜靜說話,誰知一擡眼卻看見了站在酒店外面停車場的慕辰。
明明不久之前纔看見過,可就這麼一點時間,他好像又憔悴了一些。額發已經有些長了,卻沒修剪,只是凌亂的搭在眼前,遮住了大半的目光。
“是爸……是慕辰叔叔呢。”初兒一眼就認出了慕辰,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卻又很快暗淡下來,抓着穆子欣的衣領,嘟囔着:“媽咪,慕辰叔叔也和我們一起去玩嗎?”
“不,他有自己事情,和我們不一樣。”陳伯言突兀的出現,打斷了穆子欣將要出口的回答,他霸道的摟着穆子欣的腰,將她往車邊上帶了兩步,他的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慕辰。
慕辰看着陳伯言和穆子欣的親密,看着陳伯言眼中明顯的警告,心緒更是難以平復。
他皺着眉上前來想說話,陳伯言卻已經不由分說的將人塞進了路虎裡。
慕辰此時走了過來,陳伯言居然也迎了上去。
知道了那些真相之後,過去很多畫面都無法抑制的在他腦中盤桓,如果不是他的自以爲是,不是他不知真相就那樣對待穆子欣,慕辰也不會有機會走到她的身邊。
“你們……要去後山的溫泉?”慕辰聲音很沙啞,他不想和陳伯言說話,可穆子欣和初兒已經被車門隔在了他看不見的空間裡。
他知道在那天之後,他就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可他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連問一句好都如此困難的關係。
儘管是他放棄在先,可陳伯言又憑什麼能比他更好!
“不管你的事。”陳伯言固執阻擋着慕辰看向穆子欣的視線,臉色寒冷如冰,眼神中卻帶着十足的戾氣,彷彿是一隻隨時會傷人的猛獸。
“我並沒有問你……”
“你也沒資格質問我。”陳伯言挑眉看着他,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慕辰張了張嘴,他轉過頭去,伸手要敲車門,陳伯言擡手就卡住了他。穆子欣就坐在門邊,她能看到外面兩個人的對峙,心情十分複雜,難以言表。
今時今日看到慕辰她的確還有些意難平,只是那並非源於愛或是恨,而是來自他帶來的現實。
她的身份,到底是會被如他那般的家庭嫌棄,初兒是她最爲寶貴的存在,可慕母、張如雅卻能毫不在意的侮辱。
那些感情,她早就不想要,也受不起。慕辰如此,陳伯言亦是如此。
所以她可以在慕辰面前演戲,決絕的隔斷一切,可爲什麼她覺得自己應該也能如此對陳伯言的時候,心中卻好像……
“媽咪……慕辰叔叔,不好嗎?”初兒看見穆子欣低垂的眼,努力湊到她耳朵邊上,小聲問着。
他其實不太明白大人之間的糾葛,但是他知道,媽咪看見會慕辰不開心。他希望媽咪開心,他本以爲慕辰應該能讓媽咪開心的……
“不是不好,只是他的好,不是屬於我們的,慕辰叔叔有自己的世界,和我們不一樣E世界。”穆子欣回過神來,用鼻子抵着初兒的鼻子蹭了蹭。
“哦。”初兒認真的點了點頭,眨着眼睛想了想,接着卻掙脫開了穆子欣的手臂,然後一把按上開窗鍵。
慕辰轉頭就看見初兒一張稚嫩的臉從窗戶後露了出來,在他身後的,是穆子欣。
可她卻只是對他很禮貌的笑了笑,微微頷首,禮貌得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慕辰胸口翻滾着,喉頭動了動,可他還沒說話,初兒卻認真的看着他:“慕辰叔叔,你去玩自己的吧,不要打擾我們了。”
“什麼!”慕辰沒想到初兒竟然會這麼說,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也看着穆子欣。
穆子欣也很詫異,但她恢復很快,目光只是微微一轉:“是啊,我們這車也坐不下了。”
慕辰彷彿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陳伯言卻冷笑一聲,撞開了慕辰,自己拉開車門,直接坐到了穆子欣身邊。
夏依依和傅經年下來得早,一直膩在門廳邊上說話,此時落在穆子欣後面,正巧看見這一幕,也詫異得不行。
夏依依看着慕辰,心裡其實覺得有些不認,傅經年卻是抓着她的手,飛快也鑽進了車內。
人都到齊,洛月寒禮貌的朝着慕辰點了點頭,坐上副駕駛,路虎絕塵而去,朝着山頂內的露天溫泉進發。
慕辰卻只來得及看着那揚起的沙塵,像是被世界遺棄了一般。他死死攥着拳頭,搖着頭:“我不相信……我覺不相信,我不信……我要再試一次,對,重來一次!”
他說着,似乎是找到了什麼關竅,猛地轉身去了停車場。
夏鳴一直在大廳,她沒有着急出去,所以眼睜睜的看完了慕辰失魂落魄的全過程,她咬着牙,眼中的嫉妒已經完全遮掩不住。
她透過落地窗看見慕辰飛快鑽進了車裡,牙齒碾着嘴脣,很快就嚐到了血腥味。她想追出去,可她已經追不上……
“你在幹什麼啊?”就在此時,張如雅的聲音從她背後冒了出來。
夏鳴轉頭看着她,突然眼神一亮,大步過去抓着她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