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北皺起了眉頭,“既然這麼嚴重,那你們就勸他去看病啊,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醫生。”
“葉小姐,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我剛纔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的,而是少爺從今早凌晨起就開始頭暈噁心,勸他去做檢查也不聽,我去諮詢了下醫生,醫生說是腦震盪引起的,務必要他儘快接受治療,我沒有辦法,這纔來找你。”
看魏叔的樣子,宋邵霆的情況真是有點嚴重,頭暈噁心,所以他纔沒有過來麼?否則魏叔出來這麼久,他疑神疑鬼的性子早派人找過來了。
葉小北狠着心說:“你找我也沒有用,我看不如找幾個保鏢把他捆起來去找醫生。”
魏叔焦急地說:“葉小姐,他破壞力很大的,幾個保鏢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還有鎮靜劑啊,給他打一針不就好了。”葉小北在牀上坐了下來,她一點都不想去見宋邵霆,一點不想。
“葉小姐……”魏叔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魏叔,你別說了,我是不會見他的。”再說了,見到她只會讓他更生氣吧,她何必自討沒趣。
木蕭蕭眼看着陷入僵局,想要勸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名保鏢慌慌張張跑來:“總管大人!不好了,少爺昏過去了!”
魏叔整個人一僵,最後看了葉小北一眼,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隨着凌亂的腳步聲遠去,室內復又恢復安靜。
木蕭蕭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說:“你真的不去看看他?那麼強壯的一個男人,都暈倒了,說明他受的傷很嚴重,小北,出車禍不是小事,表面傷得再重都不怕,怕的是看不見的內傷,這會出人命的。”
“他有那麼多的手下,怎麼可能出人命?”葉小北漠然地說着,眸底卻隱隱泛出了波瀾。
“小北,真的不去看看他?”
“不去。”
她拿起一隻蘋果,開始專注地削起皮來,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什麼都不去想。
她不是生來冷漠的,她也曾用一顆炙熱的心去對待宋邵霆,爲了迴應他的感情,她甚至不惜麻痹自己,讓自己忘掉那段在遊輪上不愉快的經歷,至今沒有見到徐琳,她也選擇性失憶,不去追問他。
她已經很努力說服自己接受宋邵霆,接受一個亦正亦邪的男人,就好比她主動收攏了自己的翅膀,不再想着一心逃離,她學會安心地在他創造的世界裡行走。
可是,現在貪婪不信任的人是宋邵霆。
他覺得她只要還有翅膀,就總有一天會飛離他的世界,他非要斬斷她的翅膀才能安心,這樣的感情太畸形了,以傷害她爲代價,她承受不起。
人離不開自由,鳥離不開天空,這個道理是一樣的,如果有一天要被強行剝奪,那麼結果必然是反抗——對另一個人另一塊地方的依賴是不可能超過內心對自由的渴望的。
削下一小塊蘋果送進嘴裡,嚼着卻也嘗不出什麼味道。
“葉小姐。”魏叔的聲音突然傳來,一向守禮恭敬的他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臉上帶着哀求,“麻煩你跟我去一趟吧,少爺的情況很不好,他不願意配合醫生的治療。”
他不願意配合,她有什麼辦法?她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了,難道還會在乎他的嗎?
“葉小姐,就當是我求你了。”
魏叔一直都很照顧她,他用“求”這個字,實在讓葉小北承受不起。
她看向魏叔,“他不是昏迷了嗎?你們想怎麼治就怎麼治。”
“不是的,少爺他在檢查的過程中突然醒了過來。”魏叔急匆匆地跟她解釋,“他堅持說自己沒事,硬是離開了檢查室,可腦震盪不是開玩笑的,葉小姐,你幫幫忙吧。”
一生氣就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宋邵霆他是三歲小孩嗎?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健康,輪得到她操心嗎?
“葉小姐,當我求求你了。”見她保持沉默,魏叔真的很着急,就差沒給她下跪了。
魏叔一把年紀了,葉小北是不忍心看到他這麼焦急纔會做了讓步,她嘆口氣,說:“我可以幫忙去勸他,但是他不會聽我的。”
“葉小姐,如果你都勸不動他,就真的沒人能勸得動他了。”魏叔感激涕零地說,彷彿很篤定她去了就能有用。
真是很奇怪的現象,所有人都覺得宋邵霆對她好,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時候她去勸有用,呵呵,葉小北臉上掛起嘲諷的冷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笑自己。
就當再測驗最後一次吧,看她的話究竟對宋邵霆起不起作用。
魏叔走在前頭,替她推開病房的門——
“都說了不要再打擾我!”
門還沒完全打開,裡面就傳出宋邵霆中氣十足的低吼。
就這樣子,怎麼聽都不像是個得腦震盪的人,別是魏叔故意編了謊話騙她來的。
葉小北狐疑的目光掃過去,魏叔一張刻着歲月痕跡的臉上滿是擔憂。
她心一軟,想着既然都走到這了,還是進去看看吧。
“少爺,是葉小姐來看你了。”
這個魏叔,說話還是讓她處於了被動方。
不過她還來不及多發表自己的意見,早在看到她的時候,宋邵霆的一張臉就如潑了墨一般,變得黑沉黑沉,一雙銳利的鷹眸緊緊地注視着她,臉上的表情不悅之極。
“你怎麼讓她來了?讓她走!”
魏叔愁眉苦臉,“少爺……”
這葉小姐是他好不容易勸來的,少爺這一張口,不是讓他的努力全白費了嗎?
“你老糊塗了!”宋邵霆森然的目光。
葉小北也不多廢話,轉身就真的走了。
宋邵霆出車禍受傷的事不假,他的左臂懸空着,吊在一根從天花板垂下的繩索裡,應該是他爲了美觀不肯綁在脖子裡的緣故吧,頭髮也稍顯凌亂,看樣子是剛纔從檢查室跑出來後沒有打理。
這個男人,真的很難伺候,真想不明白魏叔哪裡來這麼多的耐心管他?
既然他不想要做檢查,那管他去死?
拉開門,木蕭蕭堵在了門口,
對她擠眉弄眼的。
葉小北往左走,她就堵在左邊,她靠右,木蕭蕭又靠右,那架勢竟然是不讓她出這個門了。
“蕭蕭,你別鬧了。”她輕聲說,聲音裡多少有着疲憊。
又是鬧自殺,又是和宋邵霆爭吵的,手腕上有傷晚上也不能睡得太沉,她真的好累。
木蕭蕭眉頭擰了擰,還是不退讓地說:“小北,腦震盪會死人的,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你也不能看着見死不救吧。”
“都出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再進來打擾我。”宋邵霆不耐地說着,用沒受傷的右手在電腦屏幕上比比劃劃。
“可是少爺……我們都很擔心你的身體,你今天什麼東西都沒吃,還會犯惡心,醫生說你的情況怕是不太好。”
“擔心我?”他卻彷彿聽到一個笑話般低笑起來,“擔心我死了嗎?我看某些人巴不得我死了纔好,不過我宋邵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想我死可沒那麼容易,好了,都出去吧,少在我這裡礙眼了。”
他這句話字字帶着刺,聾子都能聽出來他是說給誰聽的。
宋邵霆若是真的死了,恐怕她纔會麻煩不斷吧,忠心耿耿的羅騫、虎視眈眈的陳沛嫺,還有一直把她視爲眼中釘的鄭儀琳、阮嘉麗……她有那麼多的敵人,如果宋邵霆活着,她只需要對付他一個,如果他死了,她將要對付的是一羣……
折中下來,她還是不希望宋邵霆死的。
咬了咬脣,她折身返了回去,直接走到了宋邵霆的面前,目光居高臨下看着他,“宋邵霆,你什麼時候也那麼沒有出息學我了?如果你這麼不在意的身體,倒不如我遞給你一把刀更快,哦不,你多的是手槍。”
宋邵霆側過臉,黑眸陰鷙地盯緊她,“葉小北,你在用什麼口氣跟我說話?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會讓我生不如死嗎?那你現在像個病秧子一樣躺在牀上是怎麼回事?宋邵霆,只怕我還活得好好的,你就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就不會去死了,因爲我解脫了。”
由於昏迷之後被擡去做檢查的緣故,宋邵霆的身上被迫換上了病號服,他的左手不方便,就沒有換掉,現在正好成了葉小北攻擊的點。
宋邵霆怒火中燒,一把攥過她纖細的手臂,將她抓到自己面前。
葉小北顧念着他手上的傷,也沒有掙扎,睜大了眼睛對上他恨恨的黑眸。
“好你個葉小北,這麼巴不得看到我死是不是?枉我現在纔看清你,真是惡毒的女人,你等着,我不止會活着,還會活得比你好比你長久,你等着受我的懲罰吧!”
葉小北的手有被他抓疼,可現在除了激將法,沒別的方法能讓他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她忍着痛,繼續頂撞他,“你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個心理不健康的傢伙,我和別人說句話你就認爲我對不起你,你所有的觀念都是病態的,你應該好好看看醫生,不僅是治療你的身體,包括心理方面。”
“你在說我心理有問題?”宋邵霆眸光陰冷,語氣低沉充滿了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