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街角的一家咖啡館。
宋美善坐在臨窗的角落, 鼻樑上架着副黑色太陽鏡,她漫不經心的攪動着杯子裡的咖啡,思緒卻隨着店裡輕緩的音樂聲飄的很遠。
她本來想借着蕭年和公司解約的事大做文章, 逼他就範, 誰知他轉眼就和公司達成了和解協議, 根本就不按她的套路走。
就連父親也不站在她這邊, 打電話把她臭罵了一頓, 說她任性胡鬧,瞞着他胡作妄爲。
這一次,她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僅沒挽回蕭年,反而惡化了兩人的關係。
現在蕭年對她視如陌路, 就連私人號碼都拉黑了她, 擺明了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父親那邊又不停的催她回去。
一想到這些,宋美善心裡無比絕望, 可是絕望中又涌出一股濃濃的不甘來。
就像是一個正處於叛逆期的少女,別人越是不讓她做什麼,她就越是偏偏要做什麼。
父親不喜歡她和蕭年在一起,她就偏偏要和蕭年在一起,蕭年對她不屑一顧, 她就偏偏要征服這個男人!
一串風鈴聲響起, 擾亂了宋美善的思緒, 她下意識的擡眸, 恰好看到何歡走進來。
何歡接到宋美善的電話後, 覺得十分納悶,不明白宋美善找她要談什麼?
可是宋美善報出一個地址後, 就掛斷了電話,何歡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去了。
“你找我想談什麼?”何歡在宋美善對面坐下,蹙眉問道。
宋美善摘下太陽鏡,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何歡。
她長着一張圓潤的鵝蛋臉,柳眉杏眸,皮膚白皙,氣質清淡如蘭,雖然不是那種第一眼就驚豔的美女,可是勝在氣質出衆,反而越看越覺得好看。
她的美內斂低調,就像是酒,回味悠長。
難道蕭年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女孩?
宋美善心頭微動,眼底隨即閃過一絲厭惡。
她自恃美貌,可是她的美張揚外放,帶有侵略性,就像是帶刺的玫瑰,而何歡卻像蘭花清幽,和她截然不同。
雖然何歡是美女作家,和蕭年有些來往,可是宋美善一開始壓根就沒把她放在心上。
美女作家又怎麼樣?
論身份論地位論人氣,她哪一點能比得上自己?
直到昨天她去找蕭年,看到他抱着受傷的何歡,神色焦急的匆忙離開。
她才恍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這個從未被她放在眼裡的小作家,竟然成了她的潛在情敵,而且勢頭強勁。
她防備了那個素未謀面的寶寶五年,沒想到卻被半路殺出來的何歡鑽了空子。
蕭年那邊她一時半會的沒辦法轉圜,只能先從這個叫何歡的女人身上下手了。
如果她知道蕭年心裡一直都愛着另外一個叫寶寶的女孩,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呢?
一想到這些,宋美善脣角立刻揚起笑意,“我想和你談談蕭年。”
咖啡館裡的客人不多,宋美善又特意選了角落的位置,所以一點都不擔心她們的談話被人聽到。
何歡心頭一驚,不禁蹙眉看向宋美善,“宋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不覺得你和我談論蕭年,有點太可笑了嗎?”
她早該想到的,她和宋美善之間素無關係,能有什麼好談的,彼此間唯一的交集,就只有蕭年了。
“宋小姐和我談這些沒用,你和蕭年的事情,還是去找他談比較好,抱歉,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何歡拿起手包,起身正要走,卻突然聽宋美善說道:
“我和他的事情,我自然會找他解決,不過有些關於他的隱秘,我猜你一定有興趣聽一聽?”
何歡動作一頓,不禁回頭狐疑的看着宋美善,心裡悄然掀起滔天巨浪。
之前宋美善說的那句得不到蕭年就要毀了他,一直不停的在她腦海中盤旋,所以她一聽到“隱秘”兩個字,立刻下意識的以爲宋美善手裡握有蕭年的黑料,只要她拋出這張王牌,就能毀了蕭年。
只是她既然志在蕭年,那也應該去找蕭年談判纔對,那樣豈不是更能達到目的,來找她做什麼?
何歡不明白,可是事關蕭年,她不能不顧忌。
萬一宋美善真的有什麼喪心病狂的計劃,她也好告訴蕭年,讓他提前想辦法應對。
想到這些,何歡原本跨出去的那條腿,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宋美善似乎早就料到了何歡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她擡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何歡坐下來談。
何歡順勢坐下,直白的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勸你最好不要和蕭年走的太近,即使他現在對你有點意思,想要追求你,他對你的喜歡也只有表面的一層而已。”
宋美善端起咖啡杯淺啜了一口,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你永遠都不會是他最愛的那個人,他的深愛早就給了別人。”
何歡心裡涌起異樣的滋味,面上卻假裝聽不懂:“你什麼意思?”
“蕭年沒和你說起過他的初戀嗎?”
宋美善故作驚訝,然後裝作好心的解釋道:“他的初戀是一個叫做寶寶的女孩,五年前,兩人分手了,可是蕭年卻一直愛着那個女孩,深愛着,而且只愛她一個,誰都無法取代那個女孩。”
何歡原以爲宋美善握有蕭年的黒料,萬萬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
她心口一緊,以爲宋美善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禁神色一僵,皺眉道:“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話一出口,何歡才察覺出不對來。
宋美善一直喜歡蕭年,當初甚至挑撥離間,她應該視她爲眼中釘,巴不得看到她和蕭年分開纔對,怎麼現在到她面前來說蕭年這些年有多愛她呢?
她這麼說,不是替蕭年解釋,把他朝她身邊推嗎?
這不合邏輯,解釋不通啊!
何歡暗自納悶,宋美善卻依然端着派頭,彷彿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慢悠悠的解釋道:
wWW ¸ттκan ¸c○ “我是好心奉勸你,怕你將來陷進去,被蕭年傷的太重,在他心裡沒人能比得過那個寶寶,分手五年都還念念不忘,你就知道他有多愛那個女孩了吧?與其將來痛苦,還不如現在就不要糾纏,免得自取其辱!”
何歡這時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宋美善竟然不知道蕭年口中的“寶寶”就是她,她以爲她們是兩個人。
也對,宋美善和她素未謀面,蕭年向來都用“寶寶”這個暱稱來稱呼她,她怎麼可能知道她的名字裡根本就沒有“寶寶”這兩個字,更不可能知道她其實就是蕭年的初戀,是他一直愛着的那個女孩。
何歡心裡忍不住覺得好笑,又覺得這一幕真是荒誕,比她寫的小說情節還有戲劇性。
五年前,宋美善在她和蕭年之間挑撥離間,五年後,她竟然還用這一招。
不同的是,五年前何歡起過疑心,五年後何歡只覺得好笑。
她差點忍不住問宋美善一句:你就沒點新鮮的招了嗎?她都已經看膩歪了好嗎?
何歡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纔沒有在宋美善面前破功,讓她繼續活在自己的自以爲是裡。
不過她終究意難平,宋美善以爲她自己是什麼,拿自己當太陽嗎,太陽系的所有行星都圍着它轉?
“宋小姐,我覺得這番話你應該多對自己說幾遍,既然蕭年深愛着那個寶寶,眼裡容不下別人,你爲什麼一直在自取其辱呢?”
何歡把剛纔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宋美善,好讓她知道究竟是誰在自取其辱。
宋美善倏然臉色一變,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不自覺的慢慢收緊。
她臉上的笑意盡消,眼神瞬間轉冷,“我和他相識五年,你和他不過區區幾個月,我們的感情豈是你能比的?”
何歡嗤笑,毫不留情的反諷道:“五年了人家的心裡還只有前女友,我看你們的感情也不怎麼樣嘛,還是你沒有清楚的自我認知?”
她現在看透宋美善了,她約自己見面,不過是想用卑劣的手段逼她遠離蕭年而已,一個癡愛着前女友的男人,換了任何女人都會心有顧忌。
何歡以前只覺得宋美善的舞蹈熱辣,沒想到她的演技也讓人不能小覷,虧她表面上說的振振有詞,一副爲他人着想的善良模樣。
一時間,何歡覺得宋美善可憐又可悲,就算她費盡心機,再怎麼用手段逼迫,蕭年也不可能會喜歡她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歡不想再和宋美善繼續糾纏下去,她付了自己的那杯咖啡錢,無視宋美善咬牙切齒的表情,徑自離開。
宋美善在原地坐了好一會,才漸漸讓情緒平復下來。
沒想到這個何歡看着纖細柔弱,卻有幾分聰明,有點不太好對付。
不過聰明又怎麼樣,自己往她心裡紮下了那樣一根刺,就不信她心裡會沒有一點波瀾。
女人在愛情上都是小心眼愛計較的,自己喜歡的人心裡一直深愛着別的女孩,恐怕這事沒幾個人能忍受得了。
埋下一顆耿耿於懷的火種,它將漸漸燒成燎原之勢。
蕭年和她的關係現在僵着,她無法在蕭年身上努力,只能想辦法趕走他身邊所有的女人。
蕭年一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宋美善翹起嘴角,眼底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電話這時突然響了。
她見是父親打來的,雖然很不想接,但是還是接了。
她剛換了韓語問好,電話那頭的人就用韓語問道:“你還要在那呆到什麼時候,馬上買機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