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府
早晨, 一覺好眠的杉卿玉正在用着早膳時,玉惜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
卿玉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玉惜問道, “出什麼事了?”
玉惜當即便回答着, “姑娘, 北疆動亂了, 而且消息已經傳回了京都。”
關於北疆動亂一事卿玉倒不意外, 在壽宴前她便懷疑陛下已經察覺北疆異樣,此刻傳了消息回來,想必是查探有果了。杉卿玉沉思片刻, 就是不知道陛下如此大張旗鼓的渲染此事究竟爲何?
杉卿玉問道,“青義他們怎麼樣了, 可有撤退了?”
玉惜點頭, “之前姑娘叮囑過此事, 此刻青義他們已經撤離北遼,正準備往京都這邊回來。”
杉卿玉想起了北疆的事情, 她吩咐着玉惜,“玉惜你傳信給青義,讓他順道幫我送個人回來。”
“誰?”玉惜遲疑的問道,莫不是姑娘在北疆也安插着她人?
杉卿玉輕啓紅脣,“北疆軍中的一個女眷, 名喚玉婉!”
“玉婉!”玉惜聽着這名字怎的和她們這般相似呢?但玉惜卻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玉惜遵命!”
解決北疆的事情, 卿玉的目光聚集到了京都這邊, “這個時候正是早朝的時段, 想必爲了北疆異動一事,今天該是會拖延時間的下朝, 玉惜你留意一下宮門,瞧瞧他們幾時散朝,還有散朝之後都有哪些官員沒有離開皇宮?”
玉惜望向卿玉問道,“姑娘這是打算......”
杉卿玉的眸光看向皇宮方向,“威遠將軍如今丁憂在府,朝中上下此刻能擔當北疆重任的沒幾個人,陛下肯定是不甘心再次啓用威遠將軍或者湛王殿下二人的,所以他必然會選擇其餘人前往北疆,我要知道陛下選擇的是何人?”
玉惜接話道,“北疆乃是天啓防禦北遼的邊線,若是失利了對天啓打擊甚大,更甚者會讓北遼軍隊直取洪門關,一路南下,這樣一樣不僅途中百姓遭殃,便是天啓也會引起內亂的,陛下不會不知道這樣的後果的。”
“動亂陛下又豈會在乎,左右不過是死些平民百姓而已,比起陛下的皇位,這些事情不值一提,況且便是前往北疆的人抵抗不住北遼進攻,不還有威遠將軍和湛王在嗎?到那時再派出威遠將軍或湛王,一場惡戰下來,兩敗俱傷,正好削弱他們的勢力,豈不是一舉兩得。”陛下的權衡之術用得如火純青,這點卿玉早就知曉了。
玉惜臉色一變,玉惜本就是戰亂後的遺孤,她自己便受過那般的苦楚,自是不忍心見生靈塗炭的,“陛下怎能如此狠心,那都是天啓的子民。”
杉卿玉掃視了玉惜一眼,便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卿玉輕嘆了口氣,“玉惜,你要明白,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
“弱肉強食?可是姑娘,難道弱者便沒有生存的權利了嗎?”這話玉惜問得很不甘心。
杉卿玉直視着玉惜的眼眸,冷然的道,“皇權至高無上,我們都不過是權利下隨時能犧牲的棋子,若是不想被犧牲,除非你有足夠大的籌碼去捍衛自己,否則只能任人宰割。”如同往昔的自己一般,便是定都候府的嫡女又如何,還不是被犧牲的一個。
杉卿玉眸中冷淡,“更可況對方還是天啓的陛下,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可同樣的,天子若是行差踏錯一步,那麼將士們留的血能覆蓋整個北疆。”說到此處,杉卿玉仿若看到了三年前北疆的屍骨堆積如山的場景,城中妻兒痛苦無望的面孔,戰爭無論是因何而開啓,最終苦的都是百姓。
玉惜手握拳頭,她用力的抑制住自己內心的不甘,“姑娘,既然陛下毫無慈悲之心,更是猜忌忠良,使得天啓民不聊生,何不......”
“玉惜閉嘴!”杉卿玉臉色一冷,“此處是京都腳下,玉惜你不要命了。”
玉惜大驚失色,頓時回過神來,“玉惜一時魔障,還請姑娘恕罪。”
卿玉蹙着眉宇望向玉惜,“我知曉你心中所怨,只是玉惜,倘若你不能控制心中的怨恨,我恐怕不能再將你留在京都了。”若是玉惜一個想不開進入宮中刺殺陛下,恐怕不僅是她,便是定都侯府也會惹來大禍。
玉惜單膝下跪,拱手請罪,“玉惜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還請姑娘給玉惜一個機會。”
杉卿玉審視着玉惜話中的真假,半響她纔開口道,“你起來吧!”
玉惜繃緊的身子終是鬆了口氣,“多謝姑娘。”
杉卿玉拂手讓玉惜退下,正當此時玉妍隨着鳳燁然走了進來。
杉卿玉瞧着兩人的神色,便也猜到事情傳入了他們耳中。
鳳燁然牽着卿玉的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
玉妍福身行禮,“見過姑娘。”
“起來吧!”杉卿玉望了眼玉妍,“你猶豫不決的想說什麼呢?”
玉妍望了眼鳳燁然,低頭抿嘴。
杉卿玉心中升起一抹疑慮,“玉妍你怎麼了?”
“玉妍沒事,只是現今京都風聲緊,玉妍心中不安。”玉妍雖是這般說,但是杉卿玉瞧得出她沒說實話。
杉卿玉遲疑的說道,“你指的是北疆的事情嗎?若是因爲北疆動亂而心憂,那你大可放心,定多也就兩三天的時間,事情自會有定論。”
玉妍低頭應道,“姑娘說的是。”
鳳燁然眼中閃過一抹掙扎,隨後開口道,“玉妍你不必忌諱鳳某在此,如實彙報吧!”
杉卿玉打量着神情不一的兩人,心中越發存疑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值得你們如此避諱。”杉卿玉擡頭看向玉妍,冷聲喝道,“玉妍你如實說來。”
玉妍見姑娘動怒了,幾番掙扎,終是開口了,“回姑娘,方纔玉妍接到消息,說是、說是湛王昨晚遇刺了,此時正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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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卿玉猛地站了起來,她的動作過大,案桌上的茶杯也被她無意中掃落在地,“你說什麼,湛王遇刺?”這、這怎麼可能?
杉卿玉急切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玉妍,你細細說來!”
鳳燁然望着情緒失控的卿玉,盯着兩人緊握的手,眸中暗涌翻滾着。鳳燁然微微合了眼眸平復情緒,而後他輕聲的安撫着卿玉,“你彆着急,先冷靜一下,宮中御醫醫術精湛,想必湛王不會有事的。”
玉妍連連點頭道,“是啊姑娘,鳳公子說得對,湛王殿下不會有事的。”
卿玉收攏五指,此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了。杉卿玉心中苦笑不已,她這是在怎麼了,明明說過要了斷和賀奕玦的前塵往事,爲何當她知曉對方生死不明時,心裡會如此慌亂呢?
卿玉低頭看向鳳燁然,眸中歉意愧疚着,“燁然,我......”杉卿玉有心解釋,但又不知該從何解釋。
鳳燁然嘴角含笑,目光包容度注視着卿玉,“卿卿,你別多想了。”鳳燁然扶着她坐了下來。
卿玉的愧疚他能感受到,鳳燁然想此刻卿玉能想起自己,便說明她心中還是有着自己的,如此只要他再努力一點,是不是就可以佔據那個人的位置了,是不是就可以取而代之呢?
鳳燁然雖然心中百轉千回,但面上卻一直柔和的注視着卿玉,“卿卿你先坐下,先聽玉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屆時你再下定論。”
杉卿玉勉強的勾起嘴脣,“你說的對,是我不夠冷靜。”杉卿玉平復了一下心情,她看向玉妍道,“你說吧,把事情仔細說清楚。”
“是姑娘!”玉妍應道,而後細細道明事情的來龍去脈,“昨日湛王在風華樓待到夜晚,後來他和龍三兩人離開了風華樓,緊接着便出現了一羣人攻擊了湛王他們?”
杉卿玉蹙眉,“賀奕玦武功高強,便是對方人多勢衆,也不至於抵擋不住的,況且還有龍三在旁邊。”
玉妍附和道,“姑娘說得對,刺客並未傷及湛王要害,事發不久,巡衛也及時趕到了。”
如此說來,杉卿玉更是不解了,“那賀奕玦是怎麼受的傷?”
玉妍回答,“在湛王準備回府時,暗中射來了寒箭,湛王一時不察方纔被箭射中了。”
“暗箭?”杉卿玉面露疑色,“可知曉對方的來歷?”
玉妍搖頭,“不知道,此事巡衛府正在排查,大理寺也在追查此事。”
杉卿玉面露憂色,“既然對方潛伏暗處,必然是想要一招致命的,若是如此,湛王的傷勢恐怕不妙。”想到這裡,杉卿玉的臉色微微一變。
若是賀奕玦被暗箭所傷,對方定然會把握時機一招致命,便是賀奕玦及時避開要害,也難以保證不會危及性命。
杉卿玉轉頭看向鳳燁然,“燁然,我想求你件事?”
鳳燁然目光平靜的望着卿玉,“你想要百解丹!”
杉卿玉輕輕的點頭,“是。”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賀奕玦不僅僅是賀奕玦,他還是天啓的湛王,所以他不能死。
鳳燁然凝視了卿玉半響,輕輕的笑了笑,“藥我已經準備好了。”鳳燁然從腰間取出一個玉瓶放置桌上,“我來時便想到這藥興許有用,便取了過來。”
杉卿玉伸手拿過藥,亦是之間,心中五味雜全,“燁然謝謝你!”
鳳燁然伸手覆蓋着她的嘴脣,“噓,卿卿,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杉卿玉看着面前這個由此至終都不曾動搖的男子,她瞬間便下定了決心,她一直以來要的不就是這種信任嗎?
杉卿玉拿過桌上的藥看向玉妍,“你把藥送到湛王府上,至於他們怎麼用便是他們的事情了。”
玉妍錯愣了一下,隨即見姑娘是認真的,便伸手接過藥瓶,“是姑娘。”玉妍心中嘀咕着,看着姑娘方纔的架勢,她還以爲管會親自去湛王府上一趟呢?
鳳燁然看着眼前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得逞,他終是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