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菲兒見她仍是不放心的樣子,就繼續說道:“其實男人在感情的事上都很幼稚,別看他們裝得很強大,內心裡都是小孩子。杜總他對你是一片癡心,因爲他太在乎,所以他纔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對你最好。但其實他就是一個需要不時地給顆糖吃的小孩子。”
丁瑢瑢笑着問她:“你這麼瞭解男人?那你的未婚夫是哪一種孩子呀?”
董菲兒臉上的笑意閃爍了一下,想了想,說道:“他其實是一個內心沒有長大的孩子,很脆弱。不過他在自己的內心之外建了一堵厚厚的牆,將它保護了起來,所以沒人能走進他的內心,也就沒人能傷害到他。”
丁瑢瑢不知道她這番話指的是什麼,是指明君墨那包裝華麗卻內裡空虛的孤單童年?還是指他那被金錢擊敗了的初戀?
太瞭解人家的男人,並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丁瑢瑢沉默,沒有接董菲兒的話題。
做頭髮的時候冗長無聊,丁瑢瑢有好幾次已經開始打瞌睡,真想把頭上那堆亂七八糟的夾子帶子都拿下來走掉。看電視電影裡,那些有錢的女人不用工作,動不動就預約做臉做頭髮,感覺上好像只有那樣的生活纔像一個貴婦。
但事實上對於丁瑢瑢來說,她倒寧肯拿出這麼長的時間陪兒子曬曬太陽,做做遊戲,那纔是真正的幸福呢。
好不容易把頭髮弄好了,妝也化好了,已經快到下午五點了。董菲兒將她送去了杜西平那裡,就開車找明君墨去了。
杜西平看到造型完畢的丁瑢瑢,很驚豔地瞪大眼睛:“哇!也許我真的應該拉你來給我拍平面廣告,這身衣服簡直就被你穿出了靈魂。”
丁瑢瑢是不知道那身衣服的靈魂在不在她的身上,反正她的靈魂快要被折騰得出竅了。她感覺自己像被裹了一層殼子,坐也不敢坐,靠也不敢靠,生怕把衣服弄皺了。
而且她開始後悔沒有在化妝前吃點兒東西,因爲她現在很餓,又不敢吃。剛纔化妝師在她的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她害怕吃東西的時候,那些化妝品會撲簌簌地掉下來。
杜西平也看出她的彆扭來,扶着她在沙發上坐下了:“你坐一會兒,我去洗澡換衣服,馬上就好。”
“真不公平,我從頭上到腳下折騰了一天,你只要一會兒的功夫。”丁瑢瑢嘀咕了他一句,不過能坐下來真是好啊,她剛纔一直扶着窗臺靠着,腳都站酸了。
半個小時後,杜西平出現在她的面前,淺銀色的西裝,黑色絲綢的襯衫,看起來像是故意要跟她搭配情侶裝。
他把丁瑢瑢拉起來,牽着她一起站在鏡子前面,指着鏡子裡的兩個人說道:“你看看,這兩個人多般配,這就叫金童玉女。”
丁瑢瑢卻笑他:“哪有金童玉女?銀黑雙煞還差不多!”
杜西平開心地大笑,兩個人之前因爲緋聞事件而生出的小別扭就在笑聲裡消解了。
晚上六點半的時候,杜西平帶着丁瑢瑢來到了主題爲“永恆愛戀”的品牌派對,地點在綠森林會所,丁瑢瑢曾經跟着明君墨來過一次。
因爲今晚的主題,來賓均攜異性伴侶,不過主題這種東西是很表面化的,來的那些男女有幾對是真正相愛的情侶,誰也沒有辦法判斷。
杜西平倒是想趁着這個機會拉近與丁瑢瑢的關係,之前他滿懷希望地來到D市開拓事業,重尋愛情,如今事業還算是順利,但是愛情卻好像掉落在兩年前那個夏日的夜晚,很難找回來。
綠森林會所裡華燈綻放,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杜西平緊緊地攬着丁瑢瑢的腰,見了相熟的人就介紹人家認識他的女朋友。而丁瑢瑢也挎住他的手臂,因爲鞋跟太高,重心不穩,不抓着杜西平她就有摔倒的危險。
現場有許多的媒體,讓丁瑢瑢十分緊張。好在杜西平還是這個所謂的時尚圈裡的新人,不太吸引媒體的關注,讓丁瑢瑢避免了被拍來拍去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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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畢竟是前些日子還在報紙上轟轟烈烈出現一回的人,所以許多人看見攜她而來的是杜西平,都露出訝異的目光。
丁瑢瑢被衆多目光審視,也挺不自在的,就悄悄地問杜西平:“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給大家看的吧?”
杜西平也不否認,很坦白地說:“這些人有什麼要緊?我是想讓明君墨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他那雙腥爪子最好別往你這裡伸。”
原來他還在糾結那件事,她還以爲他已經釋然了。她不由地氣悶,想對杜西平說,其實我還不算是你的女朋友。可是那樣的場合,她不能對杜西怎麼樣,又不得不裝出一個優雅的笑容。
她正鬱結的時候,就看見守在派對現場的所有媒體呼地衝向會所大門外,有人喊着自己的同事:“快!搶到前面去,樑玉淇來了!”
丁瑢瑢順着方向望過去,就見會所的大門口,一輛黑色奔馳的門打開,樑玉淇穿一身火紅的長裙,從車裡鑽了出來。一位品牌方的高層等在車門那裡,紳士地牽起她的手,引着她走進會所來。
各路媒體蜂擁而上,大批的安保人員衝過去,將媒體隔開,給樑玉淇開路。
哇!這陣仗,丁瑢瑢終於見識到當紅明星的大派場了!
樑玉淇一路與人打着招呼,應付着各種合影的要求,始終保持着淺淡而精緻的笑容。
當她路過丁瑢瑢身邊的時候,丁瑢瑢低了頭,往杜西平的身後挪了挪。
可樑玉淇還是看到她了,她露出欣喜的表情來,與陪在她身邊的那位男高層說了幾句什麼,就直接奔着丁瑢瑢來了。
不要啊不要啊!那些記者都盯着你呢!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上鏡頭啊!
丁瑢瑢在心裡吶喊着,樑玉淇卻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牽起她的手:“瑢瑢!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太意外了!”
丁瑢瑢還沒來得及答話,就感覺身邊如海潮涌起,呼啦就圍上一羣媒體人,長的話筒短的錄音筆一齊對準備了她們。
“淇姐!這不是前一陣子和你一起見報的那位丁小姐嗎?聽說明家並不排斥兒子娶妻納妾,請問淇姐和丁小姐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今晚派對的受邀名單裡有明君墨先生,陪他來的會不會是鴻泰千金?你和丁小姐有沒有吃醋呀?”
“樑小姐與丁小姐看起來很融洽,那你們和董菲兒小姐的關係怎麼樣了?”
何謂飛來橫禍?丁瑢瑢此刻的狀況便是!
她只是陪杜西平來參加一個派對而已,她以爲自己是個小人物,丟在人羣里根本就沒人理會。卻只因爲樑玉淇的突然靠近,本已經平息的緋聞又再一次被揭了起來。
她想退出這些人的包圍,可是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根本就沒有她撤離的空隙。護在她身邊的杜西平想要解釋,卻根本沒有人搭理他。
樑玉淇應付慣了這種被羣攻的場面,她很鎮定。
她偏過頭來湊到丁瑢瑢的耳邊,小聲問:“你跟誰來的?”
丁瑢瑢指了指身邊的杜西平。
樑玉淇便轉過頭去,嫵媚地笑着,對着那些話筒嬌嗔地說道:“你們這些人啊!真是讓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你們寫我什麼,我都不計較的,畢竟我是公衆人物。但我身邊這位丁小姐是一位企業白領,又不是娛樂圈的人,你們何苦逗她?她是我朋友,我們經常在一起聚一聚,沒想到喝咖啡也能惹出禍來,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啊!你們看這位先生,多帥多有型……”
傳說中的明君墨的三老婆是有男朋友的?這也是一條大新聞啊!
記者們馬上將進攻的目標轉向了杜西平,各種問題亂七八糟地砸向他。
丁瑢瑢同情地看着他,以爲他會惱火會慌亂。沒想到杜西平非常鎮定,一手攬在丁瑢瑢的肩頭,另一隻手插在西裝褲的褲袋裡,擺出一個非常帥的姿勢,與記者們應答着。
那些記者當然會首先好奇他的身份,總要拿他與明君墨比較一下。
杜西平心裡也清楚自己不能跟財閥世家的明君墨相比,他就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的創業型好青年,他藉着回答記者提問的機會,大大地介紹了一番他的溯洄服裝設計工作室。
當然,最後他不忘強調,丁瑢瑢是她的女朋友,拜託各位媒體記者放過她。
丁瑢瑢被圍在中間,緊張地手心都冒了汗,杜西平卻與媒體互動愉快的樣子。
總算是打發了那些記者,樑玉淇歉意地握着丁瑢瑢的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剛纔看到你,覺得挺意外,沒有多想就跑過來了,給你造成了困擾。”
事情已經這樣了,丁瑢瑢也只能裝不在乎了:“不要緊,都過去了。”
樑玉淇一笑,眼神一飄,瞄向杜西平:“不過是福是禍,也要因人而異,你的男朋友怕是要感謝我呢。”
杜西平很上道,立即伸出手來:“淇姐好,我叫杜西平,今天我欠你一個人情,改日一定要請你吃飯,以示答謝。”
樑玉淇擺出當紅明星的範兒來,一擡下巴:“我工作很忙的,不是誰都能請得動我的,不過要是瑢瑢請我,那就另當別論了。”
杜西平一把牽起丁瑢瑢的手:“當然,我們兩個一起請淇姐,希望淇姐賞光。”
樑玉淇勾脣笑了一下,把目光轉回到丁瑢瑢的臉上:“我還要去給品牌站臺,我先走了,等我有空了,一起喝咖啡。”
“好。”丁瑢瑢勉強答應着,心裡卻想,我還跟你喝咖啡?我怎麼那麼不長記性?
樑玉淇走了,將所有關注的目光也帶走了。丁瑢瑢鬆了一口氣,悄悄地在背後甩了甩手心的冷汗。
杜西平依舊沉浸在剛纔被媒體包圍的興奮情緒裡,攬着丁瑢瑢的腰,高興地說道:“沒想到今晚有意外收穫,明天跟着樑玉淇上版面,對我們品牌的形象的推廣大有好處呀……”
轉頭看見丁瑢瑢定定地看他,他不安地問道:“怎麼了?我剛纔表現得不好嗎?”
丁瑢瑢搖了搖頭:“你表現得太好了,我反而感覺有點兒陌生,呵呵……”
杜西平明白她話裡隱含的意思,正色解釋道:“做生意嘛,沒有辦法的事,你太單純,大概不能明白,任何一個品牌掛在樑玉淇的名字旁邊,那都是求之不得的機遇啊。”
“哦,這樣看來,我倒真應該請她喝咖啡了呢。”丁瑢瑢沒有杜西平那麼興奮。
身邊安靜下來了,丁瑢瑢突然感覺口渴,她想要找點兒喝的。她一轉身,就看到明君墨靜靜地站在不遠的地方,向她這邊望着。
他今晚穿了一身深淺兩種藍色相間的暗格襯衫,深藍的褲子,隨性而灑脫。丁瑢瑢不得不承認,明君墨真的是那種穿什麼都好看的男人,在這樣的環境裡,他的隨意與放鬆真是格外地搶眼。
此種場合之下,她應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呢?
丁瑢瑢正在猶疑,董菲兒從一堆女人中鑽了出來,直奔着明君墨跑過去。她穿着今天剛買的漸變彩虹色小洋裝,像一顆糖果。
她站在了明君墨的身邊,仰臉看着他。
丁瑢瑢心裡一縮:哦!她的妹妹和明君墨……真是一對璧人啊!
明君墨和董菲兒是剛剛纔到,董菲兒一進來就被相熟的朋友圍住寒暄。明君墨跟幾個熟人打招呼的時候,一轉眼就看到了在衆媒體包圍之中的丁瑢瑢、樑玉淇和杜西平。
他看到丁瑢瑢緊張的臉都僵掉了,而杜西平則是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他留意到杜西平的手攬在丁瑢瑢的肩上,並且聽到他說:“這是我的女朋友,各位媒體朋友以後請高擡貴手……”
他覺得這個畫面很刺眼,她爲什麼要來?這種場合根本就不適合她!
他有一種衝動,想衝過去把丁瑢瑢拖走,將她塞進車裡,把車門鎖上!
“君墨,你在看什麼?”董菲兒捅了捅他的胳膊,問他。
“噢,那個杜西平就是你的老闆?”明君墨指着杜西平,問董菲兒。
本來董菲兒在溯洄上班,大家都不知道。因爲上次鬧緋聞的事,媒體將董菲兒上班的地點挖了出來。那件事之後,溯洄的人都知道董菲兒是豪門千金,而董菲兒身邊的人也都知道了她正在一個叫溯洄的地方做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助理。
“是噢,他長得帥吧?”董菲兒歪着頭,調皮地看着明君墨,“他可是我們公司所有女性職員的夢中情人呢,家裡的條件不錯,自己也有上進心和創業能力,最重要的一點,他對瑢瑢很癡情呢。你不知道吧?他家裡是在J省做生意,他自己跑來D市創業,完全是爲了追回丁瑢瑢。”
董菲兒把杜西平誇成絕世好男人,明君墨嚴重吃味,臉色很不好看。但是董菲兒卻像是看不明白他在生氣,繼續說道:“瑢瑢的媽媽非常中意杜西平,雖然瑢瑢有一個非婚生的兒子,但是我看那都不是他們的障礙,他們兩個一定會走到一起的。”
“你可真八卦,人家的事你知道得這麼清楚。”明君墨說完,轉身就要走。
董菲兒卻一把拉住他:“都是熟人,過去打個招呼嘛。”不由分說,她把明君墨拽到了丁瑢瑢和杜西平的眼前。
丁瑢瑢還沒有調整好狀態,在這個地方以外,她和明君墨好像從來都是吵吵鬧鬧的。今天在這樣一個正式的場合,人們都優雅地微笑,她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樣面對明君墨,就呆呆的。
還是杜西平先口了,不過他是跟董菲兒講話:“菲兒,也只有你才能把這麼複雜的顏色穿得這麼好看呢。”
董菲兒高興地眼睛都眯起來了,也回敬了杜西平一句:“也只有我們杜總纔有這樣的欣賞水平,能看得懂我穿衣服的品味,哈哈!”
兩個人互相吹捧,丁瑢瑢想笑,明君墨卻受不了似的皺了一下眉。
他的目光從丁瑢瑢的臉上落在她的衣服上,他看到了她衣領以下那個開得很長的衣縫,燈光的映照下,那一條縫隙裡有若隱若現的陰影。
“沒想到在這裡遇上我們丁室長,看我們丁室長的風範,倒像是時常出現在各種派對上的時尚達人呢。”明君墨狠狠地盯了她的胸前衣縫一眼,然後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對丁瑢瑢說道。
他叫她丁室長,真是彆扭!好在周美美不在,否則她該有多尷尬。
而且他那是什麼語氣?分明就是在嘲諷她。可是她哪裡得罪他了?他不會是以爲像她這樣的人不配來這種時尚派對吧?
她剛想開口接話,杜西平替她擋了過去:“瑢瑢年輕,明先生請多關照吧。她很低調的,今天要不是爲了陪我,她是不會來這裡湊熱鬧的。”
“丁室長可不低調,杜總不太瞭解自己的女朋友呀。”明君墨狀似無意,說起話來卻綿裡藏針。
杜西平也不示弱,將臉一沉:“若論起來對女人的瞭解程度,我當然不及明先生。不過有時候兩個人相處,感情纔是最重要的,我和瑢瑢一起從校園裡走出來的,我們之間有的是默契。”
丁瑢瑢夾在中間,聽着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來我往地互相攻訐,她的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