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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鈺回到老家後, 便跟着一個堂叔做事,這堂叔沒讀啥書,但敢闖敢拼, 又碰上了下海撈金的好時期, 很是大賺了一筆。他這堂叔十分欣賞葉鈺冷靜謹慎的性格, 給了他很多鍛鍊的機會, 前兩年他便自己單幹了, 這次便是來蓉城洽談一筆業務,順便來看一下他妹妹。
如今蓉城發展形勢好,他也有將業務重心轉移到蓉城的考慮, 這次無疑更是加深了他的意願。
很快他便打聽到林安是在附小東路的一家水果店裡工作,水果店是林安她姐開的。此後他隔三差五便到優品果店刷存在感, 林洛都快把他的底細從林安那套得一清二楚了。不過林洛知道她妹那蝸牛的性格, 稍微戳一戳她, 便會縮進自己毫無保護力的殼裡了。只能要麼裝作無視,要麼一擊便要直中要害, 使她避無可避。
大概最瞭解林安的莫過於林洛了,即使葉鈺也知道她的性格,但他卻沒法對林安直擊軟肋,林洛要乾脆果斷很多。
就在林洛想着怎麼和林安好好談一下時,果店卻發生了一件令她們頭疼的事。她們受到舉報, 說家裡有小孩子吃了果店的水果後拉肚子, 舉報她家捱得水果有問題。食藥監局的執法人員很快便到她們店裡來檢查了, 結果說她們削皮切塊的水果沒有標籤, 不符合食品安全。
林洛自是一臉懵逼, 她哪知道只是爲了小孩子方便,將水果削皮切塊放在冰櫃裡還要貼啥標籤, 這標籤印刷粘貼都比她們的勞力來得技術含量高好不好!林洛都不瞭解其中行情,林安和王小虎她媽就更是一臉懵逼了。等收到處罰告知書時,看到要處五萬的罰款,王小虎他媽兩眼一黑一下就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林洛性子向來是不肯吃虧的,哪裡肯就這麼交五萬這個罰款,直接到了食藥監局執法大隊那裡理論,讓林安和王小虎媽守着店子。接待她的大隊長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與一般大腹便便、一臉橫氣的執法人員不同,看着濃眉大眼、還頗有幾分英氣,別人穿着執法制服土裡土氣的不行,他穿着一身制服掐腰顯腿的,還破好看。
但甭管這人再好看再咋滴,林洛也沒法有個好氣,他們可是要爲了一個標籤罰她整整五萬塊!想這家果店辛辛苦苦整了幾個月,利潤也沒有五萬!林洛說了一通,這大隊長也不急不躁的反倒端了杯溫水給她喝,林洛說了這麼久嗓子也幹了,端起來咕嚕咕嚕幾口便喝掉了。
這大隊長便好言好語地給她解釋起來,說這水果削皮切塊後就會產生細菌,即使放在冰櫃了裡,也不是萬無一失的,也有很多嗜冷細菌的存在。所以她們經營這種切塊包裝好的水果,包裝、還有標籤需要叮囑的注意事項都是十分必要的,這是爲了消費者負責。
而她們這件案子,是有消費者投訴,他將案卷拿了出來,將投訴舉報的信息指給林洛看,那裡詳細寫着什麼時間、什麼人因爲什麼事,投訴她們家果店,而這家小孩就是吃了她們果店削皮切好的回去拉肚子的。
一通說下來,直把林洛說得懨頭耷腦的,她還是不死心道,“長官,我們這家果店就是個小本生意,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五萬,而且我們剛開張,根本沒掙幾個錢,收回本都差得好遠,您看能不能少罰點?!”
那大隊長看起來倒像比林洛都爲難,苦着臉道,“叫我孫隊就可以了。我們也知道你不容易啊,可現在《食品安全法》規定嚴格,基本上就是五萬起罰。現在上面對我們的執法自由裁量也卡得很緊,什麼能減輕、什麼能從輕,條條框框都是規定好了的,我們已經根據你們的情況從輕處罰了。不過如果你們交罰款有困難,可以申請分期執行。”
從執法大隊走了一遭,林洛也完全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倒是被這大隊長說那麼一通覺得很有道理,法律都那麼規定要處罰了,她又能有啥辦法。但是五萬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回去與林安和王小虎他媽解釋一通後,三人又是唉聲嘆氣一番,林安勸她姐道,“我看那大隊長說得還是蠻有道理的,看來我們以後還是不能給水果削皮切塊了,切了後保不準啥時候就變壞了。哎,只是一下子要罰五萬塊,這眼看今年都是白乾了!那隊長不是說能分期執行嗎?我們申請這個也能緩口氣。”
王小虎媽一拍大腿道,“對,就這樣!吃一塹長一智,我們也不能就這麼關門了,也就是五個月的利潤,五個月後,我們又能重頭再來!小洛,這五個月的工資,你要不也先不用給我發了,等五個月後再給我發工資就行了。”
“哎,你們一個個的咋都這麼老實!楊姐,這再困難也不能不給你發工資啊!怎麼着也不能讓你回去看那負心漢的臉色!雖然着這麼一遭,是倒黴了點,但也是我們的疏忽,這些事情怎麼着也是得注意的。我聽那孫隊長說,他們會對我們這些做小本生意的組織這些培訓,哪些要注意的法律規定能做不能做的都有,楊姐,就勞你晚上去聽聽,以後就照做。”
王小虎媽本就是個赤忱性子,聽到自是忙迭不已地答應,又感嘆道,“雖然老實人難做了些,但老老實實點以後才能長遠啊!”
等到執法大隊處罰決定書送達後,林洛準備去交罰款時,卻被孫隊長告知已經有人給他們把罰款繳清了。林洛第一反應便是寧致遠給她繳清了,心裡便有些氣不順道,“你們又不知道是罰誰的!任哪個人來繳罰款你們都收啊!”
孫隊長叫苦不迭道,“哎喲,我的姑奶奶,這有人替你們把罰款交了你們倒還不高興了!”
林洛也知道這孫隊長純粹躺槍,沒再說便走了。她可是再不想欠寧致遠啥,欠那人的根本就沒啥好,欠一分就要還兩分,向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那人就是個變態加沒底限的,惹了他就沒好。
林洛咬咬牙,只能把自己惟數不多的積蓄幾乎盡數取出來,當晚便去找了寧致遠。寧致遠以前儲存過她的指紋,她自己也能直接登堂入室。不過她也是掐着點的,趕在寧致遠在的時候過去的。
寧致遠看到她時一臉驚喜,自兩人鬧掰後林洛可就從來沒來過這裡了,即使他去了她老家一趟,費盡心思扯了一張結婚證,可是壓根卵用也沒有,除了爲週末把小林驍送到林洛那提供方便外,兩人之間壓根也沒有啥實質性進展,
所以寧致遠看到林洛自然是十分驚喜的,只是小林驍比他更直接更坦率,直接像顆小炮彈便衝到了林洛懷裡撒嬌道,“媽媽!我好想你!”
林洛最是受不了兒子在她面前撒嬌了,現在小林驍沒跟她一塊住,只週末母子兩個才能見面,如今林洛對小林驍更是寵溺了些,自是自己兒子啥啥都是好的,說啥啥都是對的。
寧致遠見林洛對他不假辭色,抱着兒子卻是一副毫無底線、儼然一副慈母多敗兒的樣子,心中就來氣,不爽地咳嗽了一聲,小林驍立馬聽話地端正了身子在林洛旁邊做好,只是一隻小手還是捨不得的拉着他媽的衣角。
林洛瞧小林驍被管束的這個小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見寧致遠對兒子這幅冰冷嚴肅的模樣,心中對他更是怨懟了幾分。她摸了摸小林驍的頭,溫柔道,“驍兒乖,媽媽有事要和你寧叔叔說,你進屋乖乖看自己的書哈。”
小林驍頓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頓時兩隻手都緊緊拉着她的衣角道,“媽媽,你走的時候要記得和我說哦!”
林洛自是應下了。
寧致遠卻是被林洛那句寧叔叔給噎得一口血哽在了喉頭,等小林驍進屋關好門後才陰陽怪氣道,“呵,我竟然變成了小驍的寧叔叔,林洛,你也是夠可以的!”
林洛也不搭理他,從自己包裡將準備好的那張卡取出來放到了茶几上,自顧自道,“這是五萬塊,你收好,你替我繳的那五萬塊罰款算是和你兩清了!”
寧致遠一臉茫然,奇怪道,“你們那案子結案了?!我靠,我讓孫原那小子結案了就第一時間通知我的,竟然你都交罰款了還沒給我說!”
“咦?!不對啊,你以爲這罰款是我給你交的,但我沒給你交,哪裡冒出來的程咬金還這麼好心地給你們把罰款給交了?!”
林洛一聽,便知道自己想差了,立馬將那存摺五萬的銀行卡收到自己包包裡,裝作若無其事道,“那看來是我會錯意了,既然如此,那便沒事了,今天我就先走了,記得週末把驍兒送過來。”
說着就要離開,眼看都走到門口了,卻聽到寧致遠輕飄飄道,“呵呵,你不是說走的時候要告訴小驍一聲嗎?欺騙小孩子可不是好習慣哦。”
林洛腳步一滯,只得回身敲了敲小林驍在的那個屋子,小林驍就像是在門邊守着一樣,立馬衝了出來,拉着林洛的衣角一副委屈的要哭的小模樣道,“媽媽,你要走了嗎?”
那小眼神黑亮黑亮,像泡着滿滿一汪淚水一樣,擺明了就是在說媽媽不要走,看得林洛心裡真是各種受不了。
林洛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頭。
小林驍鍥而不捨道,“媽媽,我好想你,你今晚留下來陪我睡覺好不好?!”
這時候寧致遠卻像沒看到似的,也不咳嗽了,就那麼放任小林驍撒嬌。
小林驍又拉着林洛的衣角,搖了搖自己胖乎乎的小身子哀求林洛留下來,這下林洛是完全沒轍了,她內心根本就沒法拒絕自己兒子啊,只得最後點了點頭。
一旁的寧致遠嘴角翹起了幅度,心道這小子還真是個大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