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靈成爲一種藉口,巫師卻不知該扮演着什麼角色,那巨大的貓頭鷹,不止會在噩夢中出現,也會做爲一種奇蹟,當然,你得相信它!——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雨一直沒停,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第二天,黎明時分,愛德華和士兵一起來到城牆上,昨天的血腥,已經被雨沖刷的完全看不到,宛如昨天根本沒有發生過戰爭一樣。
風中帶着一股清新的潮溼味道,透過雨幕往前看的時候一片模糊,曠野上散落的一些石塊彷彿準備擇人而噬的魔獸一樣。要塞裡一片安靜,除了偶爾冒起的一絲炊煙。
愛德華揉了揉睏倦的眼,那眼裡佈滿了血絲,昨夜他將那部手札翻看了無數遍,遺憾的是,他並沒有什麼收穫。
墨森侯爵同樣一夜沒睡,他和手下的將領們整整商談了一夜,制定了一些策略,所有人都明白,今天巴拉尼絕對不會比昨天好過。
格雷軍隊終於還是緩緩的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所有士兵的心都猛的一緊。等到攻城的陣型擺好,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格雷已經不再是試探,今天已經一次性投入了接近一半的兵力。
巨大的擋箭車在泥濘中緩慢的前行,眼尖的士兵已經發現,除了在後邊抗着雲梯的士兵,還有一隊士兵推着一個巨大沉重的撞車,那車輪在地上碾壓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們想幹什麼?他們想撞開城門嗎?難道他們沒發現橫亙在眼前的護城河嗎?所有守城士兵心頭飄過同樣的疑問。
墨森侯爵更是看到遠遠跟隨着撞車後一些騎士,他們舉着明顯特製的盾牌,那盾牌大而厚重,在盾牌之後掩着一個人,正是昨天依稀站在伐德哈卡身旁的人。墨森侯爵大叫了一聲:“誰能告訴我,那個身穿藍色斗篷的人到底是誰?”一個斥候隊長湊上來,低聲的說:“我們懷疑他是神聖教廷的人,是水神祭祀奧利維爾!”
墨森侯爵的心情變的更爲沉重,他看了看身旁不遠處同樣在許多士兵保護下的愛德華,愛德華的眼睛看着前方,他也同樣從人羣中看到了那個身穿藍色斗篷的人,神聖教廷的大祭祀?他究竟是否如同傳聞中的那樣強大?
號角聲此時突然響起,格雷士兵開始進攻。巴拉尼的戰旗也升了起來,不過那旗幟卻迅速被雨淋溼,無力的耷拉了下來。
今天墨森侯爵甚至連第一輪箭雨都省了,他要儘量的節省箭支,支撐到援軍到來。等到格雷士兵衝到護城河旁邊,墨森侯爵才一聲令下,弓箭手拉滿了好久的弓弦猛的鬆開,如雨的箭矢迅速的收割着生命。
今天的格雷士兵似乎比昨天的更爲勇敢,雲梯迅速的升了起來,向城牆靠近。
“這些該死的宗教狂,難道他們不怕死嗎?”墨森侯爵狠狠的咒罵着,同時命令士兵狠狠的還擊着。雙方的戰爭迅速進入白熾化,狹窄的城牆上再次撒上一層濃濃的血污。
就在這時候,巨大的撞車頂着箭雨來到護城河邊,在墨森侯爵的命令下,四分之一的弓箭傾泄在推着撞車的士兵身上,他敏銳的感覺到,格雷士兵絕不會愚蠢的帶着這撞車遊過護城河。巨大的石塊也紛紛的砸向這個巨大的撞車,但撞車外邊包裹了一層鐵皮,石塊一時半會很難對它造成破壞。
戰場上突然傳出嘹亮的祈禱聲,響徹了整個戰場,那聲音正是來自水神祭祀奧利維爾。
“以水神阿亞庫斯特的名義,將阻擋道路的河流凝結!”
伴隨着這句話,河流冒起了藍色的煙霧,煙霧散去之後,城門前的護城河詭異的開始迅速冰封,一條冰的道路延伸到城門前。
所有巴拉尼士兵呆楞的看着這幕詭異的景象,格雷王國的士兵卻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那隊士兵迅速推着撞車往城門靠近。
“阻止他們,阻止這該死的撞車。”墨森一聲令下,石塊鋪天蓋地的朝着撞車扔去,格雷的士兵一波波的被砸的血肉模糊,但馬上有更多悍不畏死的人衝過來推着撞車,有些人甚至爬在撞車上,用自己的身體阻擋石塊對撞車的傷害。
巴拉尼的守軍早已煮沸了熱油,將那些熱油傾倒在推在撞車的士兵身上,風中除了些血腥味,還多了些肉塊燒焦的味道。有些士兵乾脆將熱油倒在冰凍住的道路上,希望能使河流迅速的解凍,不過效果卻不明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滑溜的冰再加上那些更加滑膩的油,使撞車一時前進的速度極慢。
愛德華張大了嘴看着迅速凍結的河面,說不出話來。他看向祈禱的奧利維爾,不知所措的喊到:“誰告訴我,他到底是誰?”墨森侯爵身旁的一個將領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愛德華,咬着牙說:“他是神聖教廷的六大祭祀之一,水神祭祀奧利維爾!”
墨森看到近到咫尺的撞車,對愛德華大喊:“巫師先生,能不能讓這該死的河流解凍?”
愛德華再次看了看不遠處的奧利維爾,那藍色的斗篷在格雷軍隊中是那麼明顯,一個祈禱就能使一條河流冰凍,這力量未免強大的可怕!
所有焦急的目光都投在愛德華身上,他拿起身前的一個巨大包裹,裡邊防水的布料裹着一大團紅色的磷粉,他將那粉末撒下,無奈的開始念頌那不完全的咒語,同時,心裡開始祈禱這個巫術能成功。
他到現在爲止掌握的巫術只有這兩個,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沒有更適合的巫術來解決眼前的情況,他也不確定,這巫術是否能起到作用。
短暫的咒語結束後,紅色的磷粉猛的燃燒了起來,不像第一次那麼的短暫,這次的劑量充足。火焰持續燃燒了幾分鐘,第一波時,推着撞車的格雷士兵猛的感覺到一陣溫暖,身上潮溼和寒冷迅速被趕走,許多人舒服的差點**出來,接下來的火焰卻迅速將他們包裹在火焰裡,燒成一團灰燼。
愛德華心裡涌動着狂喜,難道說,難道說我已經掌握了這個巫術嗎?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以前,他的無數次實驗中,那磷粉爲什麼卻不聽話的燃燒起來。
河流冰凍的厚度大大超出了愛德華的想象,火焰燃燒完之後,撞車沉入水面半米的深度,半米之下仍冰凍着。弓手持續的射下箭矢,將那些趟着水衝向撞車的格雷士兵一一的釘死在水面上,圍繞着撞車的河水被鮮血完全染紅。巨大的石塊不間斷的砸在撞車上,卻因爲水的阻力,對撞車造成傷害更小。
奧利維爾一直冷冷的看着施放巫術的愛德華,他突然走出騎士盾牌的保護,往要塞走去。弓箭手看有機可乘,許多箭支帶着尖銳的破空聲射向他,不過那箭支卻被他身前一個藍色的光盾阻擋住,無力的落在了地面上。
正在發呆的愛德華突然有了危險的預感,他擡起頭看到了盯着他往前走的奧利維爾,他那藍色眼睛突然像起了水霧一樣模糊。他將雙手攏在胸前,喃喃低語着,城牆上方的雨改變了下落的軌跡,匯聚在一起,變成了拳頭大的冰雹,向正在施法的愛德華落去。
當奧利維爾低語着的時候愛德華已經感覺到不妙,守侯在愛德華身旁的士兵迅速的舉起手上的盾牌,冰雹持續不斷的落在盾牌上,發出巨大而沉悶的響聲。
愛德華剛鬆了一口氣,那空中卻又突然凝結了粗大的冰刺,冰刺從高空落下後力量巨大,第一根落在盾牌上一個士兵已經被砸的單腿跪在地上;許多士兵舉起盾牌的手臂突然一陣劇痛,就失去了知覺,但他們迅速了換了手,半跪在地上合力將同樣倒在地上的愛德華護在中間。
冰刺持續落下,擎着的的盾牌越來越少,失去盾牌庇佑的士兵無一例外的被冰刺穿透之後,釘死在愛德華身邊,雨水沖刷着濃濃的血液流淌着。一根巨大的冰刺被盾牌阻擋之後順着盾牌之間的縫隙落了下來,砸在愛德華的頭上,愛德華眼前猛的一黑,暈了過去。
墨森侯爵大驚失色,如果失去這個巫師,巴拉尼就完了,幾百名士兵在他的命令下擎着盾牌衝了過去,奧利維爾看着流着血倒下的愛德華,輕蔑的笑了笑,停止了祈禱。那冰刺重新變成雨滴,輕微的拍打在盾牌以及滿臉血跡的愛德華臉上。
愛德華身旁的老狼突然憤怒的咆哮了一聲,那巨大的聲浪震的本來準備去將愛德華送回去治療的士兵站都站不穩。它死死的盯着奧利維爾,那雙眼睛逐漸變的血紅,嘴裡念出一些奇怪的咒語,守城士兵全都呆呆的看着這隻一直跟隨在巫師身邊的狼,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那咒語冗長而繁複,誰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些什麼內容,這是所有人都不懂得的另外一種語言。奧利維爾突然一陣恐懼,因爲他感覺到要塞城牆上那隻狼的身體上聚集了強大的能量,那能量令他發抖。
咒語整整的念頌了一分鐘,老狼四周的空氣逐漸變的灼熱,空中的雨滴還沒落下來直接就被蒸發了,從虛無中生出絲絲的火焰,附近的士兵分明聽到了那火焰的歡歌聲,它們歡快的聚集着。就在這時候老狼突然痛苦的搖了搖頭,因爲它記不清接下來的咒語,只有沮喪的停止了。那火焰失去控制之後落下城牆,在護城河上劇烈的燃燒着,撞車露出水面的部分迅速被焚燒的一乾二淨,河水開始沸騰,冰凍住的河面在這恐怖的火焰下終於完全的解凍,燒燬的撞車迅速沉沒,不見蹤影。
守城士兵雖然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們還是忍不住歡呼了一聲,爲巫師身邊這隻神秘而強大的狼歡呼着。看到這隻古怪的狼平靜下來之後,墨森侯爵急忙吩咐那些士兵將愛德華送回去治療。
奧利維爾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明白那隻狼怎麼會有那麼恐怖的力量,看那隻狼的樣子似乎只是那個巫師身邊的一個跟班,最奇怪的是那個巫師爲什麼會在剛纔受傷,他想不通。
輕輕的念頌出一段禱文,空中的雨突然變成濃濃的霧,隔斷了巴拉尼守軍的視線,奧利維爾開始在騎士的保護下向後走去,他不敢保證,在那隻狼恐怖的力量下,自己能完好無損。
雖然那輛撞車已經不再是威脅,但現在情況仍然惡劣,那霧氣完全遮擋住了弓箭手的視線,城牆上的敵軍越來越多,墨森手忙腳亂的發佈一些命令,將一些士兵派往那些危急的地方。最後他無可奈何的命令弓箭手無差別的散射,現在他也顧不得節省箭支了,巴拉尼已經陷入了生死存亡的一刻。
巫師受傷,至今生死不明,這對守城士兵的士氣是個打擊,格雷士兵在濃霧的掩護下瘋狂的攻擊。灰黑色的城牆早已經被鮮血染紅,格雷軍隊更是將粗大笨重的投石機運到射程之內,一顆顆巨大的石塊呼嘯着落在城牆上,震的整個城牆一陣顫抖,那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就如同砸在守城士兵的心頭上一樣。更是有許多石塊在頭頂呼嘯而過,落在要塞裡邊。
城牆上格雷士兵越來越多!巴拉尼要失守了!所有守軍心裡都升起一股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