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神靈名義外衣包裹之下,在那神聖光芒的僞裝之下,他們並不見得比巫師更具有寬容之心,這是他們的原罪,也是我不得不決定將他們當爲不得不消滅的敵人的原因。——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在皇宮裡,約修亞端坐在王座之上,無奈的嘆着氣。
他覺得,他實在是不想做國王,但是,如同衆人在災難中的成長一樣,他也成長到足以使他明白,這實在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他只能憑空的幻想,他的老師有那些巫師們,在那個塔樓裡,究竟又研究出了多少魔法的秘密。
幸好,他的姐姐羅珊妮與那些大臣們足以幫助他去處理那些在他看來複雜無比的國事,他時刻期待和幻想着,某一天,他的老師會帶着他再創造一段傳奇。
一想到這裡,他就熱血沸騰,即便是僅僅跟隨着他的老師去往他的家鄉看看,他也覺得,比坐在這張冰冷的椅子上,要舒服很多。
這是約修亞的苦惱,他還從未發現,他姐姐的苦惱。
公主羅珊妮,時常站立在露臺旁,這裡開闊的視線,能使她看到遠處那座塔樓,她在心底嘆息連連。自從回到索拿多開始,並不像以前那樣,她時常能夠看到愛德華,也正是這份疏遠,也終於使這位公主清楚的看清了內心,她是多麼的渴望能夠跨越這不算遠的距離,但是,她明白,她有她的責任,這份責任是對於他的弟弟。
“總有一天……”羅珊妮低聲的反覆重複着這句話,最後,以一聲沉重的嘆息做了結尾。
此時,在那座羅珊妮時常注視的塔樓裡,魔法學習理論的整理工作終於完成,剩下就需要研究之後逐漸的加以補充,這已不是眼前片刻間能完成的工作。一時閒暇下來的愛德華有些無所事事,嘗試着與他的老朋友老狼修復他們之間的關係。
說實話,在之前的那段旅程中,這隻狼給予他的幫助巨大,而經歷了那漫長的旅程之後,他也早就將這隻狼當成了他的朋友。
不過,他的善意卻受到了某種阻礙,每當他試圖與這個老朋友進行一番更深入的交談時,他總覺得,這隻狼有些閃爍其詞,隱瞞着一些重要內容,這段內容肯定是與水神祭祀那一戰有關,而且,他敏感的察覺出,這隻狼似乎根本就不願意呆在他的身旁,假如不是那個遠古魔族曾加在它身上的束縛,恐怕,現在這隻狼早就離開了他的身旁。
一想到這裡,他就想到了已經失去聯繫很長時間的遠古魔族阿撒而,雖然,他對這個遠古魔族並不抱太大的好感,甚至還感到有些懼怕,但是,他始終覺得,這一切的謎底,應該與這隻遠古魔族有關。
不過,無論他嘗試什麼樣的辦法,他始終無法與阿撒而取得聯繫,那枚戒指,有着一道屏障,阻擋了他精神力的探詢。
最後,在別無辦法之下,聯想到這個遠古魔族的不良品性,他時常在精神裡嘲諷這隻遠古魔族,從嘲諷直到咒罵,但是,阿撒而無所反映。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份咒罵早就令阿撒而憤恨不以,在戒指的空間裡咆哮不以,當然,記仇也絕對是這個遠古魔族的天性之一,咆哮過後,他陰冷的笑聲與話語聲響起。
“好吧,你會爲此得到一份合適的懲罰!”
當這句陰冷的話語響起的時候,愛德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雖然這冷戰的原因不爲他所知,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停止了心底的咒罵聲。
在老狼這裡得不到任何與謎底有關的東西之後,愛德華又將目標定在了安諾的身上,他同樣能敏感的察覺出,安諾似乎洞悉了一段與他相關的命運。
雖然,至今他仍不太願意相信命運這東西,但是,他並不覺得,眼前總是迷霧籠罩的生活回更加的有趣。
說實話,在這段平靜的時間內,他曾無數次偷偷的觀察過安諾,他也說不清楚這觀察到底是爲了探詢某種秘密,還是包含着別的內容。
他清楚的感覺到,每當他看着安諾的那張毫無瑕疵的臉龐時,他總是心緒躁動難安,這躁動似乎隱藏着異樣的情愫。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他與安諾在喀黎斯初見的時候,雖然,此時她的那張臉與當時看起來並沒有差別,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出,在那張臉之後所隱藏的困惑與憂鬱。
某一次,他的心底不受控制冒出這句問話。
“我是否愛上了安諾?”
這個問題剛剛冒出來,就讓他覺得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識的將這念頭壓制了下來,只是,他心底卻更加的迷茫。
然而,這問題雖然再沒在心底響起,他仍是不由自主的時而感到興奮,時而感到失落,每當處在這情緒的跌蕩時刻,他更是忍不住會回頭偷眼去看看安諾。
而當他每次回頭去看時,總是在心底希望,那張臉上會帶上笑容,而不是困惑與憂鬱,但是,他每次的希望都是落空,於是,他只能在心底拼湊起安諾的笑容,不過,無論他怎樣拼湊,始終都拼湊不出他所希望看到的笑容。
他就這樣情感所折磨着,不過,時而,他的目光也會落在克依娜的臉上,每當這個時候,這個沉默的女人都會令他心情變的稍稍沉重,這沉重的原因他倒是清楚的知道,因爲,他對這個可憐的、曾身爲亡靈巫師的女人,已經擔負起了一種責任。
最爲讓他無奈的是,這份責任絲毫不能推卸。
在生活平靜下來之後,他的情緒卻是這樣的躁動難安。
他也時常與安諾交談,希望從中瞭解出些內容,他更是希望能夠幫助安諾,解脫藏在她心底的困惑與憂鬱,在交談之中,在安諾的徘徊之中,他確實隱約的瞭解到,這一切似乎正於命運有着一些關係。
但是,這答案距離謎底還太過遙遠,只會令他愈加的迷茫。
假如這是命運,那麼,又是誰安排了這命運的存在?是傳說中神靈嗎?那麼,這命運的終點又是什麼?
假如這是神靈安排的命運,愛德華可不認爲,與遠古魔族共生的他會在這命運的安排下有着什麼好下場,因此,他下意識的排斥這答案。
實際上,此時的安諾,她的心緒同樣的躁動不安,這躁動倒不像愛德華那樣,攙雜着些別樣的情感,她一時在等待着命運的發生,以希望探詢這命運發生的原因,一時卻又懼怕這命運的發生,因爲,這命運一旦發生,對她,對她心中的信仰都是一個巨大的衝擊,到了那時,假如她仍不能知悉這命運的答案時,她不知道她如何繼續她的生活。
就在這樣的等待之中,愛德華突然萌生出了去往家鄉的念頭,此時的波爾局勢已經穩定了下來,他覺得,他應該回到撒摩而去看看。
當他心裡冒出這個念頭時,對於家鄉的思念,一時間,他竟然有些遏止不住馬上出發的念頭。
但是,還未等他將這念頭化爲實際的行動,這命運再一次將他歸家的日期延後。
一封加急的軍情報告送到了皇宮,約修亞與羅珊妮閱讀完這份報告之後,大驚失色,甚至來不及於一衆大臣商議,約修亞更是直接施展了飛翔術,在一衆大臣的震驚之中,惶急的飛往了塔樓。
此時,愛德華正準備將他歸家的決定化成行動,但是,他馬上注意到約修亞正面色惶急的飛向塔樓的窗戶。
“嘿,約修,做爲一個國王,你要注意到你的身份!”
愛德華預感到有些不妙的事情發生,但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還是對約修的訓斥。
“格雷四十萬軍隊剛剛抵達巴拉尼要塞前!”
約修亞的這一句話馬上令愛德華呆立在了原地,就連一衆巫師也馬上停下了忙碌。
皇宮裡,大臣們爲後來到的十幾名巫師讓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站的靠近這些巫師,對於這些掌握着強大而神秘力量的人,普通人還是存在着畏懼之心。
“此時,波爾僅僅有十一萬的士兵,這些士兵還未整頓完畢,並且,大半的軍隊仍舊壓制地方可能的動亂,巴拉尼僅僅有四萬的士兵,根本不能抵擋格雷的進攻。四十萬的軍隊幾乎已經是格雷的全部兵力,他們選擇此時出兵,看來正是爲了這個時機。”
統帥部的元帥,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令在場所有的人心情變的沉重。
統帥的參謀遲疑了片刻,打量着一衆巫師,小心的開口說到:“我看,也許我們能倚仗我們的魔法師……”
“不……魔法師並非全能的神靈,魔法也並不能制約一切,四十萬的軍隊,即便此時我們去往巴拉尼,也不見得能夠抵擋住格雷軍隊攻破巴拉尼要塞,況且,時間根本不夠我們趕往巴拉尼。”
猶瑟嘆了口氣,曾經在巴拉尼幫助防守過的他清楚的明白,十幾名巫師,根本不能將戰局完全的左右。
“那麼,或許我們能夠再次召喚一次風暴,來消滅格雷士兵?”
約修亞試探着詢問着愛德華。
“不,正如猶瑟所說,時間根本不夠,況且,這裡不是沙漠,即便召喚出風暴,也不會產生太大的作用,反而會對波爾受到巨大的傷害。”
愛德華搖了搖頭,既而,他皺着眉頭,左右徘徊着,熟知愛德華的人都知道,此時他正在思考,並不熟知愛德華的那些大臣們也別無良策,因此,衆人沉默着,眼光匯聚到愛德華徘徊的身影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實際上,這樣的變動早已存在於愛德華的猜測之中,他不認爲,神聖教廷會放棄他這個敵人,這些有着神靈光環的祭祀,並不見得比巫師寬容,從這裡思考,他能夠得到一個答案。這答案就是,格雷屯兵巴拉尼要塞之前,或許只是神聖教廷針對自己的另外一個陰謀。
他反覆思索着所有的可能,卻猜測不出這陰謀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