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爲這一戰,他也許混繼續這樣混下去,直到戰爭結束也不會有多少人記得他。
這一戰是改變伍金康命運的一戰,他所在的九團一營做爲支援部隊突入中心城區,據身邊的戰友說,他們身後的那棟大廈就是少帥胡憂所在的指揮部,少帥的生命已經交到他們的手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河人從這裡突破。
伍金康不以爲然,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兵,少帥距離他太過遙遠,與他跟本扯不上邊,他想着這一戰依然像往日那樣混過去,反正升官發財的事他是沒想過的,心無所求,自然也就虛懷若谷。
可當班長戰死在伍金康面前的時候,伍金康感覺到了這一戰的不同。班長是老班長了,從伍金康入伍就一直跟着這個班長,他對伍金康也很是照顧。班長與伍金康不同,他是抱着爲家人復仇的恨意加入的軍團。這是伍金康在一次無意情況下知道的,那次班長喝多了,把心裡的秘密全都倒了出來。
心中有恨的班長一直很努力,在伍金康的心裡他還是那個班長,而事實上班長中彈倒下的時候已經是排長了。
隨着老班長的戰死。伍金康所在的二排就只剩下包括他在內的五個人和一條陣地。
怎麼辦?
伍金康有些傻眼,軍隊出征之前團長在誓師大會上當衆說過,全團從他往下。團長戰死副團長代之,營長戰死副營長代之,當官的全死光了由老兵代之……
也就是說在老班長戰死之後,伍金康這個排已經沒有當官的,而伍金康則是倖存五個士兵之中資格最老的,他成了排長。
這就成了排長了?
伍金康從沒想過當官,半天之前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小兵。怎麼就成了排長?
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剩下的四個士兵,希望他們忘記了戰前團長的話。他只想做他的小兵。不想當官呀。
可士兵的眼神明顯的讓伍金康知道沒人忘記團長的話。
“排長。”
“不要叫我排長,我不是。”伍金康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雙眼紅得隨時要咬人。
四個活着的士兵全都是才入伍一年多的,他們入伍之時正是碎玻璃計劃執行之時。嚴格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上戰場,伍金康的反應把他們給嚇着了。
“我……那個……”伍金康也知道自己是過份了一些,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從個小兵一下成爲排長,他心裡一點準備都沒有呀。
“敵人又上來了!”
沉默被林河人打破,他們接到的也是死命令,只要還活着就要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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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戰飛的石頭此戰無法在空中打擊敵人囂張的氣焰,經多次努力終於得了個督戰官的位子。他像豹子一樣在陣地戰場中游走,記錄和處理在戰鬥中遇上的、出現的情況,此時他正好到達伍金康所在的陣地。這裡半個小時前已經失去聯繫。他必須來確認這邊的情況。
石頭纔到就看見伍金康等五個人戰在那裡大眼瞪小眼,而不遠處敵人已經開始組織新一輪的進攻。
“你們在幹什麼,沒看到敵人摸上來了嗎。你們的長官呢!”石頭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仗打成這樣居然還有人有功夫發呆。
“長官都死光了。”伍金康硬着頭皮道:“按團長的指示,現在由我當排長。”
石頭肩膀上扛着的可是將星,像伍金康這種角色人家直接槍斃都不用上報。哪敢在人家面前玩花樣,還是老老實實吧。
第九團誓師大會上的話其實也是整個不死鳥軍團的決心,不只是第九團,所有部隊出發前都會接到幾乎相同的指令。石頭自然也知道伍金康爲什麼說他現在是排長。
石頭搖了搖頭,伍金康的心一下就涼了大半。這不會是說錯了什麼要槍斃吧。這排長才當上沒幾分鐘呢。就要死嗎?
“你現在不是排長,是營長,九團一營怕就剩下你們五個了。”石頭哀傷的說道。這一戰打得出人意料的慘,不說是一個營,石頭一路過來,整團被打沒的都見到過七個。那是從團長往下連個新兵都沒活着的慘呀。
營長?
伍金康一個腦袋兩個大,怎麼就營長了呢,這升官也太快了一些吧。
“將軍,這不行呀,我沒當過官。”伍金康也不知道怎麼着膽子就大了,衝着石頭喊道。
石頭飛起一腳把伍金康給踢飛,罵道:“這是命令,不是問你的意願,敵人馬上就進攻了,敢讓一個敵人突破戰線,我把你生吃了!”
整個營都打沒了,剩下這麼個窩囊廢,簡直就是給戰死的兄弟丟臉,石頭不生氣那纔是怪事呢。
“將軍,就我們五個人怎麼守?”伍金康心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情況,你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咱們五個在這裡,別說營長,就算是給個師長那要死的還是得死呀。
“不是五個,是六個,應該怎麼守就怎麼守,除非是戰死,否則一個敵人也別想從這裡過。”
將軍守陣地?
瞬間,伍金康心裡一跟絲線短掉了。老班長是這樣。眼前這個少將也這樣,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人家不怕死。自己幹什麼就那麼怕死呢。
不就是當個官嘛,當就當,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打個仗嘛,打就打,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嘛,人家都死得,自己有什麼死不得的。
拼了!
“弟兄們。咱們的班長死了,排長死了。營長也死了,他們是英勇戰死的,我們絕不能丟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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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六個人的陣地也絕對不是說通過就通過的。石頭雖然是玩空軍的,但是對地面戰場他也同樣不陌生。事實上這樣的地面戰換了誰來也都是一分鐘學兩分鐘會。說破大天去也跑不了一個攻一個防,防的不要命則難攻,攻的不要命則難守,兩邊都不要命那就得看誰先消耗不起了。
有人說戰爭打的是後勤,這話沒錯,卻也不能說是完全對,戰爭打的是後勤,可後勤不過是戰爭中的一部份,戰爭真正打的是人命的消耗。哪一方的有生生命被消耗到無法接受的程度,哪一方也就打不下去了。
九團一營陣地還剩下五個人,加上石頭不過六個。可他們現在硬生生的釘在這裡,在石頭的感染下伍金康幾個也豁出去了,先當自己把命丟了再來打這一仗。
伍金康發現豁出去的感覺還真不錯。之前思前想後的,前怕有狼後怕有虎,中間還怕有子彈飛過,那真是做什麼什麼不順。幹什麼什麼不行,現在可好。放下包袱全身輕鬆,子彈要來就讓他來,打不死老子就讓老子收拾了那些孫子!
“老金,左邊!”石頭是督戰的,他完全可以不參加一線戰鬥。可那不是他的性格,這一營用生命守的陣地眼看要不行,他難道能拍拍屁股就走?
石頭也是從新兵過來的,他知道伍金康是什麼心態。他要是走了,伍金康肯定也不會再守陣地,這片用生命和鮮血守住的陣地不是要拱手送人?
現在的情況確實是不好,六個人頂着人家一百多少的進攻。他們只能用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方式來疑惑敵人,讓他們不知道這裡的虛實情況。
話又說回來,就算是六個對一百個那又怎麼樣,現在用的可是自動武器,每個彈甲最少都有二十發子彈,六支槍就一百二十發,足夠消滅對面一百多個敵人了。
打仗確實不能這麼算,可這樣的想法能給自己減壓,讓自己有再戰下去的勇氣。石頭難道就不怕死嗎,他也怕,他家裡還有嬌妻等他回去呢。
進攻再一次被打退,石頭長長的鬆了口氣,算起來,這還是石頭第一次與敵人面對面的敵兵相接,感覺比戰飛空戰還要刺激。空中格鬥那是不知道怕的,生死瞬間事,還沒到怕就結束了。陣地則不同,每一顆子彈都有可能打中你又有可能打不中,這就讓人可以有很多時間去幻想,甚至去害怕了。
記得有人曾經做過研究,得出個關於老兵新兵間的結論。話說聽到槍響而眨眼的那一定是新兵,反之則是老兵。聽到槍聲而不眨眼那是因爲聽得太多,幾乎都和吃飯睡覺一樣了,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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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胡憂幫秦明取出第九顆子彈長長的鬆了口氣,這次手術是他做過的手術中最難的一次,他不希望以後再遇上這樣的手術,要不然心臟差點都活不過八月十五。
“沒死就哼一聲,我可是累得要命,沒力氣給你檢查了。”胡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掏空了一樣。
“暫時應該死不了,不過也是早晚的事。”秦明有氣無力道。全程沒有任何的麻藥,這麼硬頂着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還能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暫時死不了就行。有什麼情況?”
後面這話胡憂是對楊國光說的。他一臉難色的推門進來,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
“五加橋被攻破了。”
“嗯,終於還是沒守住呀。下面還有多少人?”胡憂對五加橋失守並不意外,傳來的槍聲就屬那裡最密集,可見敵人已經是在那玩了命。畢竟是林河帝國的精銳部隊呀,要完全守死他們是不可能的。
“還有不到五百人,子彈也不多了。”楊國光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勸胡憂了,他知道無論說什麼胡憂都不會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情況告訴胡憂,讓他自己定奪。反正楊國光是打定了主意,這次胡憂要是過不去,他也不獨活。
死就死吧。
胡憂揮手讓楊國光退下,點了支菸遞給秦明。
“可惜你這身傷,要不然,咱們哥倆又可以像以前那樣和敵人玩一把大的。”
“你想怎麼做?”秦明問道。雖然他不知道胡憂有什麼計劃,但是他肯定胡憂是有計劃的,他認識胡憂那麼多年,曾經是對手又是朋友,沒人比他更瞭解這個人。
“你想知道?”胡憂一臉高深莫測。
“廢話。”秦明是起爲來,不然非抽胡憂兩巴掌。這傢伙就是這樣,永遠都不能爽爽快快的。
“我在這大廈裡埋了雷,他們要是攻進來,我就炸。怎麼樣,怕了吧。”
“就這?”秦明一臉鄙視道:“這算是什麼破計劃,炸死幾個兵對你來說有意思嗎?”
“沒意思。”胡憂哈哈一笑,道:“還是你瞭解我。其實我什麼計劃也沒有,在這裡呆着不過是個賭。”
秦明點點頭,這纔是胡憂的性格。胡憂做事很多都是隨性而爲,一定要問他有什麼計劃,他多是說不上來,他的計劃就是隨當時的環境而變的,而且賭性極重,要不是運氣好,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不問問我賭什麼?”看秦明只點頭不說話胡憂不由好奇道。
“有什麼好問的,你不就是賭你的部隊能在這裡被攻破之間揮兵來援罷了。”秦明很不給臉子的點穿胡憂。這樣的事別人不敢做,胡憂可沒什麼不敢的。
說起來秦明到不覺得這是在賭,不死鳥軍團的戰力他是親身體驗過的。胡憂被困在這裡,他們還不抓狂,一支全軍抓狂的部隊能暴發出多可怕的戰力,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