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了,天亮了,歐陽水仙又迎來了新的一天。揉了揉還帶着濃濃睡意的眼睛,歐陽水仙爬起了‘牀’。
哪有什麼牀,不過就是在地上鋪了點乾草而已。住在城裡,就是這點不好,連點稻草都找不到,不然就可以暖和一些了。
昨天晚上,又冷醒了兩次。還好,之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隱隱的似乎在夢裡,有一個很溫暖的懷抱抱着自己,本能的感覺是胡憂哥哥,睜開眼睛才知道,原來是一同要飯的小夥伴雙兒。
看了眼那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的天色,歐陽水仙在心裡暗暗的計算着,離見到胡憂哥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雖然從來沒有聯繫過,但是歐陽水仙很有信心,胡憂一定會來綠城找她的。而且胡憂一定會找到她。
“柔兒,你在想什麼呢?”雙兒拿手在歐陽水仙的眼前愰了幾下,一大早的,都不知道她在發什麼呆,和她說話,她也沒有反應的。
“嗯?你在跟我說話嗎?”歐陽水仙回過神來。她剛剛在心裡想,是不是再去各個城門附近,留一些暗記。胡憂哥哥雖然很聰明,但是他也不一定能猜到,柔兒現在就成小乞丐了呢
雙兒翻翻白眼道:“那不跟你說話,難過我在跟那些傢伙說話嗎?”雙兒邊說着,邊指指那不遠處的空地。那裡還睡着七八個乞丐。大冷的天,他們居然連根草都沒有鋪在地上,而且還能睡得挺香。
那些都是資深乞丐了,上的是下午班,至少要睡到中午纔會起來。
乞丐也要分班?
當然要,市場經濟嘛,大家都要搞活才行。不分班,所有的乞丐一窩蜂的衝出去,不把人給嚇跑就不錯了,還想能要到吃的?而且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街上要吃吧,你不在街上的時候,又有人想給怎麼辦?
抱着不可錯過一粒糧食,一個銅板的精神,乞丐行業當然也得走向集團化,分工合作化的道路。採用三班制的原則,以早班,下午班和夜班的方式,有機輪轉。
歐陽水仙認同的點點頭道:“說得也是喲,他們睡着了打雷都不會醒的,你跟他們說話,也沒有什麼用。那你剛纔跟我說什麼呢?”
雙兒一付敗給你的表情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要飯的,一點專業精神都沒有。我剛纔說,今天城東的林家老爺嫁女,聽說會施捨饅頭喲。大白麪饅頭,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了,想想真是激動耶”
歐陽水仙皺眉道:“你不會是想叫我跟你一塊去吧?”城東林家老爺,這聽起來是一個大戶。爲了怕身份被暴露,歐陽水仙總是儘可能的避免到那些大戶人家去要飯。
雙兒像看怪物一樣看了歐陽水仙好一陣,這才一臉不信的說道:“你不是吧,我當然是叫你一塊去呀。白麪饅頭耶,你難道不想要?誰要能多給我倆饅頭,要我拿什麼換都行唉,可惜我什麼也沒有。柔兒,跟我去啦”
歐陽水仙心說:要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去,這饅頭我纔不要咧。
不過這話她也就只能在心裡說說,絕對不敢對雙兒說。一來她現在是乞丐不是公主,有饅頭得都不去,那太不合理了。二來這兩個月來,雙兒對她非常的照顧。做乞丐也是要有從業資格的,要不是雙兒把她帶進叫花幫,她連要飯都不行。雙兒對饅頭那麼熱衷,幾要視爲生命,她怎麼可以打擊雙兒呢。
再說幫裡還得上貢的,要到的食物要分一半上去,她本來每天能要到的東西就很少,如果讓頭頭知道,有饅頭分她都不去要,那後果可很嚴重。
在心裡想了好一會,去不去是一回事,能不能要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去了要不到,他們也就不能多怪她了,最多也就罵一頓而已。
心裡有了定計,歐陽水仙點點頭道:“那好吧,我跟你一塊去。”
“哈,太好了,那我們快去吧,晚了就要不到了”雙兒高興的拉着歐陽水仙就要往外跑,歐陽水仙掙開她的手道:“等一下,我還沒有洗漱呢。”
雙兒對歐陽水仙又翻了翻白眼,有時候她真有些搞不明白,歐陽水仙究竟是乞丐還是小姐,怎麼總有那麼多麻煩的事。
歐陽水仙沒有理會雙兒的白眼,她允許自己的衣服破爛污穢,因爲這是爲了掩飾身份,沒有辦法。但是她不允許自己的心也骯髒,在不會暴露身份的前提之下,她要儘可能的讓自己乾淨。
林府的後門,此時已經人滿爲患,水泄不通了。雙兒一邊拉着歐陽水仙往裡擠,一邊埋怨着。
“居然已經來了那麼多人,早知道我們就應該來早一點了。這些可惡的傢伙呀,難道他們晚上都不睡覺的嗎,來那麼早……”
相比起雙兒,歐陽水仙就安靜太多了。她的一雙眼睛,堤防的注意着四方的動靜,兩個月的逃命經歷,已經讓她學會了太多的東西,她知道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大意。
胡憂已經在綠城轉了三天了,都沒有能找到關於歐陽水仙的任何消息。綠城是寧南帝國的都城,常往加往來人口要過百萬,要在這裡找一個人,無疑與大海撈針差不多。
“柔兒會在哪裡呢?”
胡憂在路邊的一個茶攤坐下,要了一壺茶,邊喝着邊分析歐陽水仙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一進綠城,他就有預感,歐陽水仙肯定在這裡,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她找到。
“可惡啊,又是誰在這裡亂塗鴉的。畫的這是什麼,穿衣服的水仙花嗎?”
“嗯?”這無意間飄到耳邊的話,引起了胡憂的注意。他馬上尋聲找過去,看到茶老闆正拿着一塊布,在那裡擦着什麼。
“等一下”胡憂三兩步過去,阻止了茶老闆的動作,目光停留在那塗鴉上。
塗鴉已經被茶老闆擦去了不少,不過依稀還是可以看出來,那上面畫的是一朵水仙花。這水仙花很怪,已經有些凋謝了,花的身上,還披着一件類似衣服的東西。姑且算是衣服吧,只不過上面很有多小方洞,不知道代表着什麼。
“喂,年輕人,你幹什麼?”茶老闆對胡憂打斷他的工作,那是相當的不滿。他是一個喜歡乾淨的人,最看不到人家在他的店門外亂寫亂畫了。
“呵呵,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塗鴉挺有意思的。老闆,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胡憂邊說着,邊塞給茶老闆幾個銅板。錢不是萬能的,有時候卻能解覺很多問題。
做茶鋪本就是小本生意,幾個銅板對茶老闆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額外收入了。錢一進手,那臉上馬上就現出了生意人的本色,嘴咧得跟什麼似的,呵呵笑道:“公子真是有眼光,我也覺得畫得不錯呢。可惜我也不知道是誰畫的,想來應該是些小孩子吧。”
說了等於沒有說,胡憂並不放棄,又問道:“那這是什麼時候畫的呢,以前有沒有過類似的塗鴉。”
茶老闆想了想道:“這個嘛,到是經常有小孩子在這裡亂寫亂畫的,不過畫穿衣服的水仙花,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聽茶老闆已經兩次提到花穿着衣服,胡憂皺眉道:“你覺得這個是衣服嗎,那麼這些方型的破洞,又代表什麼呢?”
茶老闆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道:“我覺得應該是衣服吧,至於這些洞,我也不知道了。也許什麼也不是呢,小孩子的東西,那是說不準的。”
胡憂想想也有道理,也許是哪個小孩子隨手加上去的呢。
這時候茶鋪又來了客人。
“茶老闆,來壺茶,再來一包子,快快快,丐爺可餓了”
“啊,好好,馬上來。”茶老闆應了一聲,不好意思的對胡憂道:“公子,我那邊還有生意,你看……”畢竟拿了胡憂的錢,他也不能就這麼跑了。
胡憂擺擺手道:“你去忙吧。”
“好好,那你慢慢看,慢慢看,有什麼需要,儘管叫我。”
茶老闆一溜煙的跑去招呼客人了,胡憂又對着那塗鴉看了一會,沒有看出更多的東西。這雖然畫的是水仙花,可是水仙是一種很常見的花,並不能說就代表歐陽水仙呀。再說這塗鴉簡單而又很奇怪,興許這就是哪個小孩子畫的。
這一次胡憂的判斷出現了錯誤,他感覺這不是歐陽水仙畫的,實事上,這就是歐陽水仙給他留的暗號。不過這也不怪胡憂看不出來,要怪就是那茶老闆,太喜歡乾淨,跟一個塗鴉叫真。
其實胡憂看到的這個塗鴉並不完整,歐陽水仙還在塗鴉的旁邊,留下了不少暗記的。那些都是歐陽水仙從朱大能那裡學的暗記,如果讓胡憂看到,他肯定就知道這是歐陽水仙留下的了。只可惜,暗記的部份,已經被茶老闆給擦掉了。
略有失望了出了茶鋪,胡憂剛想離開,那茶老闆習慣性的叫了一句:“公子吃好了,再來呀。”
憂禮貌性的轉頭,眼睛瞪時直了。
茶老闆叫胡憂的時候,剛好上茶到那個新客人的桌前,而胡憂轉頭的時候,正好也看到了那個新客人。
“我明白了,那些小方塊是補丁,不,是代表叫花幫身份等級的小口袋。水仙花披着有小口袋的衣服,那代表叫花子乞丐”
“這是不是柔兒留下的,是不是,難道她現在化裝成乞丐嗎?”
思路像野草一樣,在胡憂的腦海裡瘋長着。整個大腦,全速的轉動。
胡憂想着,如果這是歐陽水仙留下的,那麼她肯定不只留下一幅,在別的什麼地方,肯定還有沒有被擦掉的只要找到它們,就可以知道,是不是歐陽水仙了
可是綠城那麼大,怎麼樣才能儘快的找到其他的畫呢?
“對了,小花小草”胡憂馬上想到了船上遇到的那對小兩口。他們應該是叫花幫裡的什麼人物,在城鎮裡,沒有人比叫花子的消息更靈通了
眼前這個衣服上有七個小口袋的老者,不正是叫花幫的人嗎。有七個小口袋,又有錢上茶館喝茶,看來地位不底
這些東西,瞬間就劃過了胡憂的腦袋,在他做到決定的同時,他已經走向了那個正喝茶的七袋叫花。
“這位丐爺,請問你認識這個玉佩嗎?”胡憂大步來到那乞丐的面前,把小花給的玉佩拿了出來。
“少幫主”乞丐底喝了一聲,擡眼看向胡憂,警惕道:“你是誰,這玉佩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胡憂一看有門,解釋道:“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的,她的名字叫小花,不知道丐爺是否認?”
老乞丐問道:“你認識花丫頭?”
胡憂點點頭:“我跟小花小草都有一些交情,他們告訴我,只要拿出這塊玉佩,就可以找到他們。這位丐爺,能不能請你給引個路,我找他們有些事。”
老乞丐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他們此時並不在綠城”
“怎麼會,我三天前纔剛剛與他們一道來的綠城。”胡憂儘量不讓對方看出他的不滿,在他看來,這個老乞丐是在故意的推諉。
老乞丐笑道:“誰規定三天前他們回來,現在就一定在綠城的。不過你也不用怕,既然你拿出了這個玉佩,那老叫花也不會坐視不管。你先說說看,你找他們有什麼事,要是我能幫到你的,我也就幫你了。要是幫不到,我再替你想想辦法,看是要聯繫他們,還是怎麼樣”
胡憂聽得這話,在心裡暗叫慚愧,看來自己是誤會人家了。趕緊道:“那就太謝謝丐爺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剛纔看到一個塗鴉,感覺挺有意思的,可惜已經不完整了,所以想讓貴幫的兄弟幫幫忙,找找看還有什麼地方,有那樣的塗鴉。”
“這樣呀。”老乞丐奇怪的看了胡憂一眼,道:“這是小事,你先帶我去看看那塗鴉是什麼樣子的。”
“柔兒,你看這饅頭多好多大,早就叫你先不要去茅廁了,你就是不聽。唉,可惜了,不然你也能分到一個的”雙兒小心的捧着剛剛分到的白麪饅頭,雖然在此過程之中,饅頭已經被壓扁了不少,但是她依然當珍寶一樣的護着。
歐陽水仙在對裡說了聲‘對不起’,微笑道:“我也不想呀,可是這肚子實在是不給力,再不去就得拉出來了。這都已經分完了,也沒有辦法了,我們走吧”
雙兒不捨的看了眼那已經空掉的簸籮,道:“要是能再有一簸籮就好了。”
“不可能了,走了”歐陽水仙拉着雙兒往外走。要是再有一簸籮,她又得找藉口躲開,那才真是要被雙兒埋怨死了。
就在歐陽水仙和雙兒要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聲音:“兩位小姑娘,請等一下。”
兩人疑惑的轉過頭,只見一個五十多歲,像是管事之類的胖男人,正快步走過來。
歐陽水仙看了那人一眼,就把頭給低了下去。她剛纔之所以藉故跑開,是因爲發饅頭的人,是這林府的管家。她不能確定,那管家以前有沒有見過她,但是她不能冒那個險。對這個跑過來的管事,也是一樣的道理。
雙兒是一點不怕的,她看這胖男人叫住她們,不由奇怪的問道:“這位老爺,你有什麼事嗎?”
胖男人一雙鼠眼,帶着異色的看看雙兒,又看看歐陽水仙,堆起一張笑臉道:“哦,是這樣的,我看這個***沒有分到饅頭,挺可憐的。我那還有兩個肉包子,想給你們,不知道你們要不要”
“肉包子”雙兒一雙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一個饅頭都已經足以讓她拼命了,有肉包子,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要,當然要”雙兒想都不想的回道。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思想了,一門心思全都已經在肉包子上。
歐陽水仙聽到‘肉包子’全身一顫,這不是高興的,而是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她擡頭又偷瞄了那胖男人一眼,這個人與她們無親無故的,爲什麼會有肉包子不吃,而追過來給他們呢。
歐陽水仙記得胡憂曾經說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心眼不能不留呀。
胖男人看雙兒對肉包子那麼有感覺,嘴角牽起了一絲陰笑,道:“我出來得急了,包子沒有拿出來。你們要的話,跟我到廚房去拿吧”
“好”雙兒起步就要走,歐陽水仙拉住她,道:“雙兒,我們已經有了饅頭,就不要什麼包子了吧,咱們回去吧”
雙兒一下瞪大了眼睛,誇張的道:“柔兒,你瘋了,肉包子耶,你知道我已經多久沒有吃過肉包子了嗎?哇,怎麼可以不要”
雙兒說着又問胖男人道:“大爺,是不是真有肉包子的,而且還是兩個?”
“當然了,我騙你們幹什麼。”胖男人道:“也許不只兩個喲,不過我們得快點,不然就被人家給拿走了。”
雙兒連連點頭:“是是,我們得快,手快有,手慢就沒有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