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此時正在牀上躺着,卻是背對着他們的。趙統領又是開口喚了一聲,“皇上駕到,還不快起身行禮。”
牀上的人這纔有了動靜,一邊翻過身來,一邊在口中不滿地嘟囔着:“擾人清夢是要下地獄的。”
待他轉過身來之後,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清溪,嘴角勾起一笑,“好久沒見了。”
百里祺側頭看了一下清溪和程沐予兩個臉上的神色,心中暗道:“原來他們真的是認識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清溪問道。
躺在牀上之人正是消失了許久,不見蹤跡的蕭逐風,自上次在朔寧京城的茶樓之後,他們便再未見過了。當初他們商量好了的,然而蕭逐風卻隔了這麼久都沒有露面,清溪還以爲他已經遭遇了不測,卻沒成想會在這裡碰上……
“聽我的手下說你們不在京城,又聽聞唐家大小姐要嫁給延庭皇帝的事情,所以就趕了過來,昨天剛剛趕到的,我想着在這偌大的京城,想要把你們兩個給找出來實在是太麻煩了,於是索性就來宮裡守着了。”
然而,事實並未像蕭逐風現下說得這麼簡單。
清溪轉過頭去向一旁不明所以的百里祺解釋道:“他就是我之前跟皇上提到過的那個閻門門主,之前懷疑是他將百里諶帶走的……”
聽清溪這樣說,百里祺一下子便想起來了,之前從許小姐的口中,他也大致知道了一些她與這個閻門門主之間的恩怨。本來他也懷疑將百里諶帶走的人會是他,但是這次許清溪和程沐予來京之後,自己才從他們這裡知道,當初帶走百里諶的人不是他。
蕭逐風聞言立刻道:“那個什麼五皇子可不是被我給帶走的,我沒事帶走他幹嘛。”
這話說完,他看向站在百里祺身後的趙統領,對他道:“能先給我弄些吃的來嗎?我餓了。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我還滴水未進。”
趙統領臉上的神情很是不滿,帶着怒氣地看向蕭逐風,他從未見過誰敢在皇上面前如此無禮。
蕭逐風看着那趙統領臉上的神情,淡淡一笑,“別這麼吝嗇,我敢保證我接下來說的話,可比這宮裡的一頓飯值錢得多。”
只見百里祺深深看了蕭逐風一眼,然後衝着趙統領擺了擺手,示意他讓人去準備吃的過來。
“在飯菜端上來之前,先跟我們說說,昨天你與那人交手之後,是否認出他是誰了?”清溪兀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蕭逐風問道。
他之所以會選擇進到皇宮之中,也是爲了要跟那個人交手吧?畢竟闖進皇宮也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
蕭逐風聽到清溪這樣問,臉上的笑意也緩緩斂了下來,他搖了搖頭,“沒有。從他的武功路數之中,我能確認他跟我練的應該是同一種功夫。”
清溪聞言皺起眉頭,“既然與你是同一路數,那應該就是你的同門,爲何你卻認不出來?”
“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我們師兄弟五人,除了我、符翊,還有玉綰之外,就只剩下另外的兩個師弟,而他們早就已經忘記了過往,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而且,”蕭逐風說着,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垂眸,眸光暗沉了幾分,片刻之後,才接着道:“我這次離開這麼久,主要就是去找了他們。”因爲他們已經分離多年,沒有再有過任何來往,而自己也刻意不去打聽他們的消息。
正因爲如此,所以爲了找到他們,蕭逐風頗耗費了些時間。
“他們兩個……已經死了。”蕭逐風擡眸看向清溪,“一個死於前年冬天,一個死於去年春天,中間隔了兩個月。我已經去確認了他們的屍骨,他們的屍體都是被切成了八塊,所以骨頭也是零落的。”
所有的事情,他都是跟他們二人的鄰居打聽的,他們二人的死狀如出一轍,而且都是晚上被殺,屍體在第二天被發現,而且不多不少,正好都被切成了八塊。
他們二人中的其中一個,前兩年剛剛娶了妻,他的妻子清早醒來之後發現丈夫不在身邊,便到處去找,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丈夫會被人切成八塊,裝在了家裡的醬缸之中。
屍體是她自己發現的,發現屍體的時候,她身邊沒有別人,只有她自己,當下她就別嚇暈了過來,醒來之後就發瘋了,到處去找自己的丈夫,後來被接回孃家了,蕭逐風去看過她,已經形容枯槁……
他們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弟,對於他們的武功,自己再瞭解不過,想要殺了他們並不是武功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縱然他們這些年早已不再習武,但實力還是在的。
這個時候,宮女端了飯菜過來,一一在桌上放好,清溪此時正在桌旁坐着,看着桌上那些冒着熱氣的葷菜,再想到方纔蕭逐風說的屍體被大卸八塊的事情,胃裡頓時一陣難受,趕緊移開目光,站起身來,坐到另外一邊去了。
而蕭逐風則含笑走到桌邊坐下,對着清溪道:“怎麼走開了?這麼一早被叫過來,你們應該也都沒吃飯吧,來,一起坐下吃點兒。”
程沐予倒是在桌邊坐了下來,百里祺稍後亦是落了座。
清溪只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清茶小抿了一口,然後纔看向蕭逐風,問他道:“你沒有查到是誰殺了他們嗎?”或許,殺了他們的人就是救走百里諶的人?
蕭逐風搖了搖頭,“沒有任何人看到那個兇手。”
“如果他們兩個不可能是幕後之人的話,那就只剩下你們三個了,你,你的師弟符翊,還有你的師妹玉綰。”
蕭逐風仍是搖頭,“肯定不是他們兩個,以符翊的性子根本做不出這種事情來,他也沒有理由跟那個五皇子攪在一起,而玉綰……她已經武功盡失了,誰都有可能,就她最不可能。”
“你確定?”有些可能是假象,是騙人的,那個符翊的確是有些大大咧咧,但以此理由就確定不是他,未免太草率,而那個玉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