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會還沒結束,玉狐就敲響了房門。
玉狐既是嶽維漢的情人,又是嶽維漢的侍從副官,對他的忠誠是不容置疑的,嶽維漢也絕不擔心玉狐會泄露了他的黨員身份。
“總座,馬佔魁上校找您。”玉狐道,“似乎有什麼急事。”
行動處長馬佔魁原本只是少校軍銜,不過在北平成功策劃“狗肉炸彈”之後,就已經因功晉升到了中校,後來多田駿派出特戰大隊前來根據地偷襲,結果剛剛滲透進來就被馬佔魁給識破了,成功免除一場危急之後,又順利晉升了上校。
“佔魁?”嶽維漢當下示意趙欣怡等黨員離開,又向玉狐道,“讓他進來吧。”
不到片刻功夫,馬佔魁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馬佔魁沒穿軍裝,卻還是向嶽維漢啪地敬了記還算標準的軍禮,旋即稟報道:“總座,剛剛有兩個形跡可疑的人去了畢廣恆的公館,旋即又一起去了孫殿英公館,我懷疑他們是汪精衛派來的!”
“汪精衛?”嶽維漢凜然道,“有證據嗎?”
汪精衛已經在三天前潛逃至河內,並且已經公開發表了脫黨聲明,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與日本人相勾結,要在南京組建汪僞政府了,憑心而論,受到汪僞政府威脅最大的其實並不是國民政府,而是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游擊隊。
道理很簡單,國民政府的勢力主要在國統區,而八路軍游擊隊的勢力卻在淪陷區,汪僞政府一旦組建,與八路軍游擊隊的勢力範圍就直接重疊了,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歷史上纔出現了蔣委員長給僞軍發軍餉的咄咄怪事。
現在已經有消息傳出來,孫連仲手下的西北軍將領以及於學忠手下的東北軍將領中,有不少人正與汪精衛暗通款曲,密謀“易幟”,一旦事情屬實,國軍在魯中、蘇魯邊界的抗日根據地勢必就會遭到重大打擊!
嶽維漢只是沒想到,三十九集團軍中居然也有人敢與汪僞私通!
如果有證據,嶽維漢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可如果沒有證據的話,要殺畢廣恆和孫殿英就不那麼容易了,這兩人畢竟都是集團軍的副總司令,因爲擅自發布殺倭令的事,嶽維漢的名聲原本就已經很負面了,如果濫殺高級將領的消息再泄露出去,恐怕嶽維漢在國人心目中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沒有證據。”馬佔魁搖頭道,“但我敢肯定!”
“先把畢廣恆和孫殿英監控起來。”嶽維漢想了想,又道,“還有高樹勳!”
頓了頓,嶽維漢又道:“還有與畢廣恆、孫殿英接觸的那兩個人,立即拿下,一定要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巴!”
…………
孫殿英公館,秘室。
孫殿英有些爲難地向面前的中年人道:“特使先生,發動兵變難度太大了,留在井陘縣城的軍隊雖然只有一個營,可這個營卻是嶽維漢的貼身侍從營,原本是魯南悍匪雁字軍,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只聽從嶽維漢的命令。”
中年人道:“有沒有辦法把這個侍從營調走?”
“調走也沒用。”畢廣恆無奈地道,“照樣殺不了嶽維漢。”
“爲什麼?”中年人不解道,“難道你們兩位就沒有自己的衛隊?”
“衛隊?”孫殿英苦笑道,“特使先生,你剛纔進來時可曾見到衛隊的影子?”
畢廣恆道:“特使先生,實不相瞞,我和孫師座現在就是個光桿司令,而且根本就沒有人身自由,甚至連離開井陘縣城都會遭到守門士兵的盤查!”
“嘶……”中年人皺眉道,“這可麻煩了,可這次的機會真的很難得啊。”
說此一頓,中年人又道:“華北方面軍主力已經回師華北,岡村寧次司令官不日就要對整個華北進行大規模的治安肅正戰了,而三十九集團軍就是此次掃蕩的重點,兩位如果能夠居中策應,從背後給嶽維漢以致命一擊……”
“咣噹!”中年人話沒說完,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重重踹開了。
旋即一大羣便衣就已經旋風般衝了進來,十幾枝王八盒子已經頂到了中年人和他隨從的腦門上,畢廣恆和孫殿英頓時大吃一驚,急擡頭時,只見集團軍直屬行動處的上校處長馬佔魁已經揹負雙手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看到馬佔魁出現,畢廣恆和孫殿英頓時就絕望了。
在畢廣恆、孫殿英以及181師、新9師那羣忠於兩人的高級軍官眼裡,馬佔魁他就是嶽維漢養的一條狗,而且還是特兇殘的那種,這傢伙的狗鼻子真不是一般的靈,任何針對嶽維漢的行動都不可能躲過他的狗鼻子。
小日本的特種兵厲害吧?沒用!
就倆月前,整整一百多小日本的特種兵空降到了太行山深處,然後從山裡向井陘縣滲透過來,試圖刺殺嶽維漢,可是小鬼子纔剛走出大山,就被馬佔魁的便衣隊給識破了,然後調集警衛團一個伏擊,小鬼子的特戰隊就全報銷了,據說一個都沒逃掉。
“你們是什麼人?”那中年特使卻還在掙扎,怒氣衝衝地道,“你們想幹什麼?”
“幹什麼?”馬佔魁冷森森地道,“幹什麼你心裡最清楚!”
說罷,馬佔魁就揮手道:“給我帶走,押集中營去!”
“放開我,我是畢師長和孫師長的客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中年特使大驚,一邊奮力掙扎一邊扭頭向畢廣恆和孫殿英求救道,“畢師長,孫師長,你們快跟他們說說,我不是什麼奸細,我就是你們的客人哪,呃……”
“給我老實點!”中年特使話沒說完,一名便衣已經一膝頂在了中年特使腹部。
中年特使頓時慘叫一聲整個人也弓身了蝦米狀,嘴裡更是嘶嘶地吸着冷氣,再無法成聲了,旁邊的畢廣恆和孫殿英兩股戰戰,愣是沒敢吱聲。
…………
北平東效,翠明莊。
岡村寧次上任之後,就將華北方面軍的司令部遷到了這裡。
正面戰場的攻勢結束之後,日軍的主力部隊就開始逐步後撤。
在撤退的同時,日軍大本營針對華北、華中地區的不同敵情,對兩大戰略方面軍的兵力配置進行了調整,調整之後的華北方面軍總共擁有十個野戰師團以及八個獨立混成旅團,總兵力已經超過了三十萬人,成了當時日軍戰鬥序列中最大的戰略集團!
裝備方面,擁有馬匹七萬餘匹,重炮千餘門,戰車五百餘輛,卡車一萬多輛!
給養方面,日軍大本營砸鍋賣鐵給華北方面軍提供了一月份的野戰口糧,以及足以支撐一次大型會戰的彈藥儲備!
當然,擁有“一會戰份”的彈藥儲備,並不等於華北方面軍就真的具備了重新發動一次大型會戰的實力,這完全是兩碼事,所以,對於日軍來說,既便現在的華北地區已經是重兵雲集,可短時間內要想奪回山西卻是不太現實的。
但是,對佔領區進行大規模的掃蕩作戰,卻是綽綽有餘了。
岡村寧次現在想的就是對佔領區進行大規模的治安肅正戰,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創三十九集團軍和八路軍的游擊隊,先迅速穩定華北地區的治安狀況,然後再來慢慢考慮別的事情,當然,如果有機可乘的話,岡村寧次也絕不會輕易錯失。
譬如現在,似乎就有了從內部瓦解三十九集團軍的可能。
岡村寧次正在欣賞窗外雪景時,背後忽然傳來了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回頭看時,只見北平特務機關長南造雲子大佐已經邁着極有韻律且極富女人味的步伐施施然進了他的辦公室,旋即猛然收腳立正,敬禮道:“司令官閣下!”
“雲子小姐,汪先生的特使進入井陘關了嗎?”
岡村寧次回頭望着南造雲子,絲毫沒有掩飾眸子裡的欣賞之色。
都說女人如花,女人的美麗原本就是用來供男人欣賞的,而南造雲子也的確配得上“帝國之花”的美譽。
“哈依。”南造雲子猛然低頭,旋即又道,“不過,司令官閣下,我並不認爲汪先生的提議就有成功的可能,嶽維漢不是孫連仲,更不是于學忠,同樣的手段,對孫連仲和于學忠能夠奏效,但用來對嶽維漢恐怕就很難奏效了。”
岡村寧次微微一笑,說道:“不管成與不成,至少值得一試。”
“哈依。”南造雲子再次猛然低頭道,“卑職只是擔心司令官閣下對嶽維漢不瞭解,如果輕敵的話,絕對是要吃大虧的。”
“輕敵?”岡村寧次搖頭道,“不,我是不會輕敵的。”
說此一頓,岡村寧次又從辦公桌上拿起厚厚一疊資料,向南造雲子道:“這些,都是我搜集的關於嶽維漢的資料,其中有他出身、閱歷以及性格等方面的詳盡介紹,更有他所指揮的諸多戰役的詳盡剖析。”
“我必須得承認,嶽維漢是我所遇見過的最爲出色的中國軍人,既便他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想掩飾對他的欣賞,如果不是因爲這場戰爭,我和他應該會成爲好朋友,如果能跟他共同探討戰術課題,肯定會大有裨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