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上沒有什麼大礙,楊鳶洛和墨祁煜就相攜回去了。
當晚,楊鳶洛只和墨祁煜說了一聲有事要辦,便換上男裝出去了,當然還不忘了帶上雪影。
墨祁煜雖然擔心,本來上一次遇刺的事情就還叫他心驚膽戰的呢。但是楊鳶洛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墨傾城暫時不會有所動作。再說,就算他說不同意,楊鳶洛難道就能聽她的話嗎?
墨祁煜一想到這些,便也隨着她去了。
楊鳶洛自然是去踩點的。
興許這種說法聽起來不太好聽,但總歸是把意思表達到位了。
雪影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楊鳶洛道,“王妃,我們是要去偷東西嗎?”
楊鳶洛給了她一個爆慄,擡了擡下巴,道,“咱們王府缺什麼東西還要去偷嗎?”
雪影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搖頭。湘王府雖然稱不上富可敵國,可是卻絕對不缺錢花。
雪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難道……王妃,您是要……”殺人放火四個字還沒說出來,雪影又得到了楊鳶洛的一枚白眼。
“你想的太多了,不過……倒也不排除迫不得已時我不會下手。雪影,你可想好了,現在是回王府做你安安心心的小丫鬟、寄緒的準夫人,還是要追隨着我?你若回去了,我也並不會怪你,還和從前一樣。而跟着我,好處雖然也少不了,但危險也更多。”楊鳶洛表情嚴肅,但是儘量不去給雪影壓力,好處還是壞處都赤裸裸的擺在她面前,任她自己選擇。
此時此刻,對於雪影來說,她要選的並不是利益,而是忠義。
其實她現在作爲一個小丫鬟的生活就挺好,她也從來不奢求其他的東西。跟着王妃做事,以後王妃必定不會虧待她,可是這些好處於她而言可有可無,不甚在意。雪影堅持的是對楊鳶洛的忠誠和追隨,就算今日楊鳶洛不說這一席話,就算什麼好處都沒有,身爲楊鳶洛最信任的人,她也有責任和義務陪在楊鳶洛身邊。
“王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雪影目光堅定,這一刻,她爲忠義而活。
楊鳶洛會心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隱瞞你,殺手組織夜寒閣你知道吧?”
雪影點了點頭,神經不由得繃得更緊了。
夜寒閣誰會不知道呢?最厲害的殺手組織,幾乎在道上沒有完不成的任務。但若和夜寒閣扯上關係,事情萬萬一絲都不能放鬆。
“我們要剷除夜寒閣明面上的幾處產業,也就是他們暗中的據點。最後一點點瓦解夜寒閣。”
看着楊鳶洛表情如此淡定的說出來,雪影卻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
王妃剛剛說什麼?她沒聽錯吧?瓦解夜寒閣?憑她們二人之力?她雖然知道王妃不是普通女子,可是再怎麼樣胳膊也擰不過大腿啊!夜寒閣輝煌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是王妃說能瓦解就瓦解的?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不不……不是……
”雪影急忙擺手,張了半天的嘴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纔好,最後才又認真的看着楊鳶洛道,“王妃,不是我們太弱小,而是敵人太強大!”
楊鳶洛被她堵的說不出話,半晌才賭氣道,“那你就趕快回去!”說完,楊鳶洛擡腳就要走。
“不不不,我不!”雪影連忙跟上,一臉狗腿樣。她不就是太過於擔心王妃的安全了嘛!真是的,王妃怎麼能夠拋下她就走呢……
“跟着我的話你可得記着,多聽,多看,少說話。”
雪影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知道啦,奴婢肯定會謹遵王妃的囑咐。”
楊鳶洛似乎還是嫌棄雪影呱噪似的,回頭橫了她一眼,“叫楊公子。”
雪影緊抿着嘴,重重點頭。
楊鳶洛這才滿意的再次前行。
這一次她們的目標是位於城中的一家歌舞坊,說是歌舞坊,表面上看着也的確如此,其實暗地裡經營着的,卻是人命的生意。
上一次在釐陌太子訪問南儲國之時送來的幾位歌姬和舞姬,楊鳶洛分明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夜寒閣武功的影子,剛柔並濟,柔可勾人,剛亦可殺人。尤其是她們的輕功,步伐詭異,楊鳶洛學習的就是這種輕功,所以只一眼,楊鳶洛就察覺出來那些舞姬的不對勁了。
那些舞姬出現之後, 楊鳶洛想起在玉石師傅齊青那裡得到了夜寒閣幾處據點的具體位置。所以她現在一得到機會,第一步要探訪的就是眼前這個“滿園春色”。
名字起得倒還挺有意境,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嗎?說到底,就是一個歌舞坊罷了,起這麼一個名字倒褻瀆了這好詩。
“王……”雪影剛要喊出“王妃”二字,忽然間想起了楊鳶洛的警告,立馬改口叫道,“楊公子,不如奴……奴才去探探路?”
瞧着“滿園春色”的門前熙熙攘攘,正值客人多的時間,門口雖然人多,卻依舊井然有序,兩個門童各守一邊。
相比於這附近其他的勾欄院,門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媽媽站成一排拉客,這裡倒顯得安靜規整多了。
“且慢。”楊鳶洛攔住她,看着一輛豪華的馬車停留在“滿園春色”的門口,片刻之後,馬車上走下來一位男子,一身錦衣華服,旁邊的小廝和丫鬟前呼後擁。楊鳶洛認識他,他是朝廷的官員,位於監察督史副手的陳大人。也不知道他是衝着裡面的姑娘來的,還是……另有蹊蹺?
陳大人下了馬車之後在門口站定,兩個門童中的一個迎上來,還未寒暄奉承,陳大人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牌子,隔得太遠,又是黑天,楊鳶洛沒有看清那牌子的材質,只知道上面的花紋繁複,下面還綴了一個流蘇。應該不是代表身份職位的牌子,而且就算是的話,陳大人難道進個歌舞坊都要昭示一下身份嗎?
直覺告訴楊鳶洛,那牌子肯定有些古怪或者其他的用處。雪影不知道楊鳶洛爲何都到了“滿園春色”的門口還退縮了站着不動,怯生生地問道,“楊公子……怎
麼了?我們不進去嗎?”
楊鳶洛皺了皺眉頭,腦袋裡面飛快的運作着,“再等等。”
接下來的一盞茶時間裡,雪影一共數了六客人進去,其中有兩個是乘着馬車來的。
楊鳶洛聚精會神,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並且她還發現那兩個乘馬車的都是朝廷官員,並且都在門口向門童出示了牌子。
楊鳶洛這一回特意觀察了那東西,發現後來的那兩個人手持的牌子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澤,雕刻的花紋大體是一隻老虎,但是細節很難看清。
只不過,即便是看不清細節,楊鳶洛只看了那老虎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麼了。夜寒閣的標識就是老虎,每一個夜寒閣所屬的殺手或者屬下都會有一塊令牌,上面的花紋就是老虎,只不過和這些官員手裡拿的令牌卻一點也不相同。
在夜寒閣裡,爲了區分身份的高低,令牌就是其中一個方面,有木質、鐵質、玉質、翡翠等。地位最低下的就持木牌子,而手持翡翠令牌的,只有滄流殤一人。
看那幾個官員手中令牌的樣子,肯定不是夜寒閣內部的人了,但是卻不保證和夜寒閣沒有什麼瓜葛或者合作。
還真是想不到,表面上衣冠楚楚、忠心耿耿的朝廷命官,背地裡竟然和殺手組織有掛號。呵,若是這等第一手資料穿出去,恐怕朝廷又要一陣動盪了。
看了一會兒,雪影沒有楊鳶洛的提醒卻也發現了玄妙,問道,“楊公子,他們手裡拿的都是什麼呀?會不會……是什麼暗號或者信物之類的東西?我們要不要也去搞一個?”
楊鳶洛對於她的天真實在無力,“你以爲那東西是大街上賣的串珠嗎?隨隨便便就能搞到?今日我們只是來踩踩點,先進去看一看情況再說。”
“哦……”雪影呆呆地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楊鳶洛卻在此時往前走了幾步,剛纔她們一直是蹲在了牆角的隱蔽處,雪影的腿早就麻了,看楊鳶洛往前走她也想跟上,卻不料一下子沒有站起來,反而還差點摔跤。
楊鳶洛有些無奈的停下來等她,雪影揉了揉自己痠麻的左腿,傻兮兮的笑了兩下,這才隨着楊鳶洛進了“春色滿園”。
從安靜的街角到熱鬧的大街是一個階段的過度,雪影想着歌舞坊這種地方肯定不會安靜了,所以在進門之前早做了準備。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一踏進“春色滿園”的屋裡,沒有意料之中的酒氣和脂粉香,反而是檀木香薰的味道摻雜着茶葉的苦澀。
所見也並非是吵吵鬧鬧亂作一團,反而樓上樓下規規矩矩,大廳中擺了十來張桌子,四五個人坐在一起,全都聚精會神的聽着臺上一位少女在撥弄琴絃,客人們也時而品茶飲酒,吃些小菜,卻不是豪飲,而是酌情。看起來,還真是頗有雅興!
楊鳶洛並沒有在大廳中看到剛纔幾位官員的身影,想來應該是進去包間或者其他更爲隱秘的地方了。
不過也幸好如此,楊鳶洛還害怕被人認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