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從法國並沒有直飛雲南的航班,我要先到廣東然後轉乘火車過去。很多事情很多人會在我們的生命中不期而遇,所以人們很喜歡用緣分這個詞。飛機由於天氣原因被迫在**的機場降落。一出機場,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初到**的我連怎樣叫計程車還不知道,我正想轉身回去詢問機場的工作人員,一輛藍色的法拉利停在了我面前,“小姐,你去哪?我送你。”這個人就是江墨謙,當然我當時並不認識他。
突然有個人主動提出幫助,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像我這種經常冒險的人,仇人自然有三四個,心裡有所戒備,是人之常情。我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他似乎看出我的有所顧慮,連忙解釋道:“小姐,你不要誤會,剛剛在飛機上我本來應該坐在你旁邊的,可是我進入機艙的時候正見到你把座位讓給一個孕婦,本來還以爲自己跟美女無緣了,沒想到,這麼巧,竟然又讓我遇到了你。我們也算是有緣,下這麼大的雨叫計程車很不方便的,就讓我送你吧,當做是你日行一善的回報。”
我笑笑:“嗯,我相信‘好人有好報’,既然這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了。”
我上了江墨謙的車,不知道爲什麼,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感覺到江墨謙有一種讓我無法拒絕的魔力。一路上,我們有很多話聊,他告訴我很多他自己的事情:“我叫江墨謙,你可以叫我Johnson,我是**人,在法國做交流活動,本來是要到廣東送交流材料,沒想到竟然回到了**。”
我調侃道:“太子爺,也要跑腿啊!”
他卻不尷尬,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太子爺’啊?”
我說:“在飛機上你坐的是商務艙,一下飛機就開跑車,渾身上下都是名牌,手中的文件有‘華聯’的字樣,根據以上的分析足以證明你是華聯集團的高層。這樣的年紀再加上你姓江,自然可以猜到你是華聯集團的太子爺嘍!”
他說:“看來我們華聯集團在法國也很有名氣嘍?”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法國。”
他說:“你跟我交談選擇了中國最普遍的普通話,你坐飛機去廣東卻不說廣東話,你肯定不是廣東人了,你拿着旅行包,不是回鄉就是旅行了,既然是旅行,你自然就居住在法國了。”既然他以爲我是到廣東去的遊客,我也不方便向他透露太多,就隨他說好啦!
他問我:“你的推理能力這麼好,以後準備做警察嗎?”
我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是?”
他說:“你的性格出賣了你,雖然你的淡妝看上去讓你略顯成熟,可是要強的性格讓你在說話的時候,想要佔盡上風,經歷過職場的女性都會有些許的內斂。雖然你善於觀察,推理能力強,但是你跟我交談的時候很坦蕩,所以你一定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妹妹。”
他說的很對,我天生就是一個戰鬥基因極強的人,被搶了對白當然不服氣:“你的推理能力也不錯啊!爲什麼不做警察啊?捨不得‘太子爺’的身份啊?”
他淡然一笑:“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不公平,才能彰顯出什麼是公平。”
他似乎不想跟我爭辯下去,於是轉移話題,給我介紹**。可是我卻對剛剛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在下車時,對他說:“其實,你的推理能力實在一般,你不知道中國大陸有很多地方是不能直達的嗎?”說完,我便關上車門離開了。
我在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我便準備離開**。誰知,我一出境處竟然遇到了江墨謙。
江墨謙見到我,主動過來打招呼:“Hi!”
“Hi!”
“去廣東啊?”
“是啊!”
“一起吧!”
“你在等我?”
“你說話一直都這麼直接嗎?”
“難道我應該說‘這麼巧啊’?”
“我真的要去廣東公幹!”
“Well……與我無關!”
“好吧!其實,我的事並不急!只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去廣州,但是知道,你一定會出境…”
“所以你就早早地來攔截我了?”
江墨謙笑笑,說道:“那你要不要出境啊?”說完,便拉着我去辦手續了。
雖然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江墨謙是“圖謀不軌”,但是他的確是個很風趣、很有智慧的男人,一路上,有他說說笑笑倒是不悶。
很快就到了廣州,想到要與江墨謙分開,我還覺得有點不捨,畢竟我很少能有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男人總以爲女人最需要的呵護,其實我們更願意得到的是尊重。
“好了,我們要分道揚鑣了。”
“去哪?我送你!”
“你不是要公幹嗎?不用麻煩了,我坐計程車好了!拜拜!”我不給江墨謙說話的機會,因爲我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畢竟我有正經事要做,我一直認爲朋友是心照不宣的。
我匆匆地趕到了廣州火車站,因爲我在祖國生活過,只能排隊買票,可是卻在我走向售票口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又是江墨謙!
“去哪兒啊?我是vip,可以優先買票!”
“你跟蹤我啊?”
“我從來不做這種卑鄙的事?”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自己說的啊!廣東也許只是一箇中轉站,我只是想碰碰運氣而已。沒有想到,我們這麼有緣啊!”
“你想怎麼樣?”
“現在大陸正是春運高峰期,你要是排隊的話,估計買到票也要到晚上了!”
“我要去雲南!貴州!”
江墨謙隨即就拉着我去買了車票。其實,有時候有個有錢的朋友的確容易做事。
我見到江墨謙拿着兩張票出來,知道他想跟着我,於是故意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還沒有去過雲南,去那裡旅行也不錯啊!聽說冬天的貴州很冷,我叫助手給我們送些棉衣來!”
“你的公事不做了?”
“公司出錢請人就是要他們做工的。你也說了我是‘太子爺’,哪裡需要親力親爲啊?”
“腿長在你身上,隨便你!”我的確沒有理由制止他,只能到了雲南再甩掉他。
不過,我應該感謝江墨謙,“百聞不如一見”,祖國的春運的確是很壯觀,擠上火車已經很難了,在火車的夾縫裡度過十幾個小時,的確很痛苦,那個時候祖國的高鐵纔剛剛在大城市間試運行。如不是江墨謙在我身邊的話,我一定會瘋掉的。一個男人,不問我是誰,不問我要做什麼,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可以不顧及自己的身份,義無反顧地守護着我,從相遇開始,都盡力使所有的刻意變得自然,的確是讓我心動,可是上一段戀情剛剛結束,我還不想這麼快開始新的戀情,而且,等到了雲南,我們就必須要分開了,以後也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下了火車,我第一件事就是要與江墨謙分手,雖然我知道他來這裡是爲了我。
我對江墨謙說:“好了,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我們都沒有開始,怎麼分手啊?”
“Johnson,不要開玩笑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江墨謙攤開手,聳聳肩,說:“OK!不過,我相信我們的緣分,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雖然我還不知道外公叫我來到這裡到底做什麼,但是我知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甚至可能會有危險,因爲在這方面我有自知之明,我的運氣一向不好。這兩天相處下來,我知道江墨謙表面上放蕩不羈但實質上是個正人君子,和我這種做事喜歡踩界的人臭味相同,所以我不希望他捲入這件事。我提醒他道:“你最好不要跟蹤我,否則你會很麻煩的。”
他說:“我更相信我們的緣分!”說完,他便離開了。
由於地理原因,冬天的貴州格外的冷,我不知道要到的地方天氣會如何,不得不提前準備些防寒用具,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我還是喜歡有備無患。另外,雖然得到了江墨謙的承諾,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想通過閒逛確定他沒有跟蹤我。我到達貴州的時候是舊曆的臘月二十八,街道兩側張燈結綵,人們還在紛紛採購着年貨,年味很濃。雖然我的家族很大,但是因爲家裡人各個很怪,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很難聚齊,再加上我們住在法國,根本沒有過節的氛圍,我們也不過外國的節日,所以我從來沒有體會過“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可是在這個地方,在這樣的氛圍裡,我突然很思念家裡人,那種感覺像是沉睡在自己血液裡的血統和民族意識突然覺醒了一樣,我真的覺得如果沒有在祖國生活過會是一種遺憾。可能是這種思想悄無聲息地侵蝕了我的潛意識,所以後來家人要我移民時,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讓我選擇回到祖國。我覺得漫遊在街上的自己好像一個可憐蟲,甚至開始後悔自己趕走了江墨謙。
“你在想我嗎?”突然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的辨聲能力很強,更何況這個人已經跟我在一起兩天了。
我轉過身:“江先生,我不是請你不要跟着我嗎?”
江墨謙湊到我跟前:“我說過我相信我們的緣分,如果我是跟蹤你到這裡,我爲什麼要出現呢?”
“好吧!江先生,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請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了,好嗎?”
“也許我能幫助你呢?”
“誰說我需要幫助了?”
“你雖然伶牙俐齒,可是在我們的談話間你時不時就會若有所思。而且你並不反感我卻總是要讓我跟你保持距離。以你的年紀絕對不是感情問題,況且如果真的有感情問題,以你的性格一定會坦誠相對。所以,你一定遇到了**煩,而且很危險。”
“爲什麼?”
“一般人遇到麻煩無非是在家庭、感情、事業或學業和金錢上。剛纔已經排除了感情,從你的談吐看,你的學業不會是你的負擔。你這麼自負,背後必定有一個強大的家庭後援團。至於金錢方面,你認識了我,我又這麼迷戀你,可是並沒有趁機向我求助,所以也可以排除。”
“照你這樣說,我還有什麼煩惱呢?”
“我剛剛說的是一般人,可你不是一般人。”
“哦?”
“因爲我喜歡你,我江墨謙喜歡的人一定不一般!”他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這麼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是相信你!”
“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該再跟着我。”
“我已經說過了是緣分,我沒有刻意的跟蹤你。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
“好,我相信,那又怎樣?”
“讓我陪你一起面對。”他拉起我的手,認真地說。
“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你何必要冒這個險呢?”我掙開他的手。
“上天註定我們在一起,我要全心全意的守護你!”
“好!既然你相信緣分,相信天意,那就讓上天來安排吧!現在我們各自走向這條街的兩邊,如果還能有緣再見的話,我就讓你跟着我。”說完,我便轉身走開了,等走到街角岔路口我轉了進去,回過頭來,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好怕江墨謙跟上來,不過,我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江墨謙走向另一頭的身影。我最害怕死纏爛打的男人,但是這兩天的交談中,不難感覺出江墨謙是一個重情但是灑脫的人,我不願意相信他故意跟蹤我,難道真的是他說的緣分?無論如何,總算擺脫了江墨謙,我實在不想讓不相干的人介入。我看着江墨謙遠去,心裡便無所顧忌了。
我根據外公給我的地址,到了貴州城郊的一處民居,那是中國西南地區的傳統民居,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向主人說明來由,主人熱情地接待我,並給了我一份地圖。主人是外公的朋友,外託主人把地圖交給我,外公讓我按着地圖走到目的地,找一個叫阿達的年輕人,他會告訴我到底要做什麼。
外公雖然脾氣古怪,但很少這麼神秘,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不簡單。由地圖來看,目的地已經離開貴州市,應該是雲南省邊界的山脈附近,我要先回到市區,然後找輛車到那個山脈附近的城鎮上才行。這次真的由不得我不相信緣分,至少這一次我知道江墨謙並沒有跟蹤我,我們竟然在車站巧遇。
我無法描述自己看到江墨謙那一剎那的感覺,很奇妙,我並沒有誇張地驚訝,反而與他相視一笑,調侃道:“怎麼?華聯集團在雲南沒有分部嗎?”
江墨謙也笑笑:“‘太子爺’偶爾也要體驗一下平民生活。”
“你一定要跟着我嗎?很有可能會小命不保的!‘太子爺’的命那麼矜貴,我可賠不起。”
“我每年都有交保險金的。更何況,臨死之前可以得到一個紅顏知己,也死而無憾了。”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意吧!總之,我是不能趕走江墨謙了,只能帶他一起上路。江墨謙卻沒有問過我要去做什麼,當然我除了讓他緊緊跟着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