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帶着腥氣的鮮紅讓我越加的興奮,一看見飛舞而起的鮮血我的眼裡、腦海裡、甚至心裡瞬間被染的一片血紅,殺!
此刻,這是我唯一的信念。
軍刀揮出,每一刀都快速的結果了一條性命,隨着橫七豎八的屍體躺下,那幾個家丁嚇的魂不附體,頓時一邊叫嚷着就往回跑,四周一片哭聲哀嚎,死了的倒在地上,沒死的、受傷的都嚇的吃驚不已。
“是你們逼我的,你們一格格的都必須死!”我大喊了一聲,忙衝上前去以極快的速度將那七個家丁的性命一一結果,那個領頭的老大被我連軋了二十多刀,還尚未解恨。
我當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一幅什麼模樣?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想着殺,只想泄憤!殺完一切想殺的人,殺完一切負我的人。
我不解,爲什麼我平白的付出那麼多年,和妖鬼相鬥替生靈解除災禍,卻還會被人所唾棄,我更不解爲什麼世間會有這麼多的不平事。
殺!
殺!
………………
一陣微風吹過,帶起地面上濃烈的血腥氣把我從呆愣中喚醒,面前是一具具倒下的屍體,鮮血把整個街面上都染的通紅,我不敢相信,難道這一切……?
看着面前近二十具屍體盡皆倒在血泊之中,他們死前的表情還面帶驚恐,好像是看見了平生最可怕的噩夢一般,個個睜着眼珠死不瞑目。
遠處躺下的家丁一個個身中數刀,死相可怖,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子一陣不舒服,下意識的往身上看去,我此刻簡直就是個血人,一身衣服早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整件衣服都是,再摸摸臉,全是殺完人賤到的鮮血,臉上、眼睛上、頭髮上甚至脖子上無一不是……
我愣愣的看着右手上緊攥着的那柄軍刀,上面沾滿了血跡,我呆呆的看着自己,一時間竟然就這樣愣住了……
半晌,一陣微風吹過,天空之中陰雨連綿,雨水越下越多,慢慢的打溼了我的衣衫,順便沖走了地上的血跡,大雨傾盆之中,我格外的清醒,我想起自己殺人時候的一幕幕,那每一個動作,每一刀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記,的確,人是我殺的!
“天吶!爲什麼是我?”怒吼一聲我再也無話可說,這就是一時衝動的後果嗎?
我又該怎麼辦?是逃還是……
沒有臉面再回去見師父了,我搖搖頭舉起了軍刀,想要自己了結卻最終下不去狠手,那旁一個人的指頭在雨中似乎動了一下。
我趕忙提着刀上去抓住他,激動的問他:“你……快,我揹你去找……找郎中!”
“你……”、
他指着我:“你…你真是…狠毒啊,殺人兇手,你是……”
說話間這人斷了氣,我來不及再去探知他的鼻息,耳旁忽然兩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不成,你確定應該是在這邊?”
“其他兩條路我都挨個的去問了,都說沒有發現是非。”
“好,咱們去找……”那個他字沒出口,一處衚衕的轉角,師父和師兄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們驚訝、呆愣甚至有些驚恐的看着我。
大雨如注,鮮紅的血液被雨水沖刷着緩緩的從高往低流到師父他們腳下,在我的面前,是數十具已經身死的屍體。
上面幾刀甚至數十刀的傷口都是我所爲,此刻我正雙手抓住那具剛剛還有氣息的人的屍體,軍刀反抓在右手上,被師父他們看了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我愣了,他們也愣了……
半晌,師父驚訝甚至還帶些恐懼的語氣看着我:“是…是非,你真的是當年我林三所收養的那個雖然調皮搗蛋卻心底善良的是非嗎?”
我低頭不語,師兄看着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此時的我已經沒有臉面再去面對師父,看着師父一臉的不可置信,我的心底深處猶如刀絞。
“茅山戒令當初我教你們背的那三條你們都記得吧?”
我沒有說話。
“不成,背給他聽!”
師兄呆愣了片刻,斷斷續續的背道:“正邪對立,搏鬥終生!”
“以……”
“夠了!師父,我知道,是非不孝,今天辦了錯事甘願一死,維護茅山正道尊嚴!”
“唉……”
半晌,師父看着我嘆了口氣,一跺腳道:“你非死不可,我和不成轉過身去,你自行了斷了吧!”
我哽咽着看向師父:“師父,是是非不孝,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但求一死,但求死後師父不要將我逐出門第,靈牌上但求寫上是您的弟子。”
…………
師父沉默了良久:“是非,你必須死,但是……”
“但是……後面的要求我做不到!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不再是茅山傳人,你既然身死我也不再廢你道法,你且自行了斷吧。”
師父的話給了我心頭一番重擊,在瞬間我徹底的死了心,這世界上大概也沒有我要留戀的了,我是別人用來煉屍的材料,是師門的逆徒,我愛的人卻是真正要害我的人……
活着太累,太麻煩……
在瞬間,那柄軍刀直刺進我的胸膛……
………………
四周圍黑漆漆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間小黑屋,一片黑漆漆的,無論我往那個方向走,不出五步,必定會被一堵牆生生的堵在裡面,再也不能前進。
這裡不是地獄,也不是人間,更不是師父所說的陰陽界,枉我學道近十年,卻連自己現在的所在之處都分不清。
但是無疑這樣卻又極好,一個人呆在這裡不用害怕、也不會去想到別的東西,靜靜的呆坐着什麼都不用幹,不麻煩,也不會太累……
這樣的感覺真好!
似乎沒有時間的流逝,只有我自己坐在這一片漆黑當中,慢慢的我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已經極其的漫長了!
或許是三天,也或許是五天七天,亦或者是半個月半年,我絲毫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在這裡聽不見聲音也看不到任何東西,我只能用自己的左手摸着自己的右手,確信自己的雙手還都存在着。
直到有一刻,耳邊似乎有聲音傳來,慢慢的我竟然看到了一束亮光。
那道亮光極其的輕微,似乎常人根本就無法用肉眼來分辨,可是我看的極其清楚,因爲我是個沉浸在黑暗之中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的人,亦或者說是鬼……
漸漸的那道微不可查的亮光緩緩的變的粗壯了起來,並且越發的光亮,不過片刻之間,亮光從外照進,我纔看清楚,我現在所在的屋內全都是一片漆黑,而亮光照射進來的地方赫然是個小窗子。
外面好像是師兄的聲音傳來:“是非,快出來,師父有危險,咱們必須快點出來去幫忙。”
我沒有吭聲,外面的聲音再次傳來,一陣大過一陣,可我依舊不敢出去,我幹了那樣的事情,已經沒有臉面再去見師父和師兄了。
…………
“是非,你出來啊!”隨着師兄近乎野獸般的嚎叫,我分明聽見他在外面拿身體撞牆的聲音。
“師兄,我已經死了,魂魄就算出去也是幫不了你的!”
“你他媽再給我說一句!你給老子記住,你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幻覺,師父現在還在棋盤山的木屋內和幾個人對持,並且在和金屍的爭鬥中受了傷即將撐不住,別信你之前經歷的一切,我們都遇到了幻術,可是我和師父從幻術裡醒來了,你被永遠的關進心底,他們就是要這樣將你的心弄死,讓你自己心死再也無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好方便他們煉屍。”
“你他孃的就是頭蠢豬!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這麼蠢的豬,給老子出來,你聽見了沒有!”
“草你仙人的,給老子出來!”
………………
師兄站在門外已經近乎瘋狂的破口大罵,不斷的用身體撞擊着黑暗中的那堵牆,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身體,明明我是魂靈的狀態,可是卻還有體溫!
果然,我沒有死,那些都是幻覺!
我急忙問道:“師兄,那我要怎麼出去呢?”
“你往有光的地方跑,快點!”
我急忙站起身來點點頭,衝着那扇光芒四射的窗戶奔去,與此同時師兄手中一個攝魂鈴正叮鈴鈴的搖晃着,伴隨着口中我聽不懂的咒語,我的眼前忽然一花。
“嘶……”
腦袋一陣刺痛,我緩緩的睜開雙眼,我依舊睡在這棟小木屋內,和我一同躺下的還有師兄,我仔細的將自己這一連串經歷的事情穿起來,幾乎是從我匆匆睡下之後開始直到上一刻,實際上我都是在別人佈下的幻術中活着,一瞬如同過了千年。
我不由倒吸了口涼氣,記得上次悟雲觀我也遇到了幻術,可是那個幻術漏洞百出讓我瞬間就破了對方的法術,可是現在……
對方的幻術精細異常,身處在幻覺之中卻根本就像是親身經歷,哪怕是幻境中我殺人的場景,歷歷在目,卻又是那樣的真實。
“哎呀……可他孃的把我給累死了!”師兄的聲音傳來,他緩緩的從地上坐起來,看了看我急忙一把拉住我:“快走,師父說一旦我把你從幻境里拉出來,就一定要把拜月教那個老蝙蝠拉出來狠狠的弄死。”
“什麼?拜月教的老蝙蝠?”
“就是那個讓你中幻術的人,他每次施展幻術是不能移動的,並且會消耗大量的精氣神和體力,一旦他的幻術成功,就可以將人變成沒有反應的活死人任人宰割,可是一旦他的幻術被破就會陷入自己佈置的環境之中遭到反噬。
“師父說了,支撐一時半刻他還行,讓我先把你弄醒,一起去把那個老傢伙直接扔下懸崖,斬草除根!“
我頓時點點頭,這老混蛋這他孃的噁心,我要弄不死他這輩子都不姓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