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還未亮。
連夜看卷宗,才趴在桌案前睡了不到半個時辰的趙知府。
又被屬下叫醒了。
“大人,不好了,又出事了!”
“大人,喻二他們幾個全死在地牢裡了!”
“報告大人,剛纔屬下去通知喻牢頭,發現他也死在了自家炕上......”
趙知府剛站起來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晃了晃腦子,不可置信的問:
“死了幾個?怎麼死的!發現兇手了沒?”
衙役:“......”
與此同時。
在外面溜達了一圈的阿土,又從柵欄門裡側着身子,咕涌進來了。
一主一鼠將情況彙總,放進了神木空間裡。
阿土它伸出了一隻小爪子,給甘明蘭比劃:
“吱吱,本大王可能幹了,一共抓了五顆腦瓜和十顆眼珠子!”
甘明蘭不解:
“我給你畫的目標不是四個人嗎?怎麼還無中生腦瓜了?”
“唧唧,本大王沒有認錯人,你畫的那個胖子,我看到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那個人渣還有個雙胞胎兄弟?他穿的什麼衣裳?也是獄卒麼?”
阿土的鼠腦容量有限。
嗓子都叫啞了也沒說清楚,那個二號目標的衣裳和一號目標,有什麼本質區別。
說不清楚,它索性就不說了。
扭着屁股,氣哼哼的躲進自己的洞穴中睡覺去。
忙活了這麼久,它也很累的嗦。
一小盆桑葚果也就值這點活兒,不能再多了!
出了空間的甘明蘭,很快就知道了它乾的好事。
一個能養出人渣兒子的牢頭,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都說壞人變老後,只會是老混蛋。
她家阿土真是好樣的,撓得好!
甘明蘭的心情大好,恨不得給室友們每人發一個菜饅頭慶賀一下。
比她早一步得了消息的趙知府,在兇案現場被嚇暈了過去。
比起前天晚上,那七個獄卒被割斷喉管的死法。
今晚這五人的死相,稱得上是慘絕人寰了。
哪個變態殺人,會把死者的整顆腦仁和眼珠子,都完整的挖出來!
挖就挖吧。
還把戰利品都整齊的擺放在,幾人之前喝過酒的小桌子上!
這是幾個意思?
要用這些來祭天?
就是驗屍經驗豐富的仵作,見到此時此景也是怕得很。
手,抖得厲害。
和屍體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他,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場面過於殘忍。
不止是知府大人在縣城暈厥了過去。
膽子小的官差,褲子都已經溼透了。
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地牢之上的牢獄走廊就有人扎堆。
被請來臨時看場子的駐軍們,瑟縮着湊在一起說小話。
這些小話,源源不斷的傳進了囚犯們的耳朵裡:
“我滴嘞個娘哎,悄無聲息的在兄弟們的眼皮子底下殺了五個人,該說這個兇手膽子大,還是要誇他武藝高強?”
“哎喲喲!我覺得眼睛發痛,後腦勺也涼颼颼的!到底這幾人都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大罪?”
“這誰知道呢,都是第一次來府衙,誰又比誰的消息廣?”
“咱是粗人一個,只覺得這牢頭的父子倆死在同一個人的手裡,指定就是仇家報復啊!說不定那幾個獄卒,也是被這父子倆給連累了。”
“不好說啊,聽過仇家報復連累親戚的,殺同僚的聞所未聞啊!”
“嘶,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出這樣的狠手!”
“我覺得這個牢獄裡的陰氣好重!明日換班,我就直接回駐地了,這半兩銀子的差事,咱真幹不了!”
“同回,同回!再多的銀子也要有命花啊......”
人就是這樣的。
一旦有了心理暗示,就是幾百個壯漢抱在一起,都覺得這個牢獄裡頭煞氣重。
一個個的都等不及天亮,就嚷着要回駐地去。
趙知府暈厥後,查案的工作就由同知與警巡使主持。
查案,本就是警巡使的主要職責。
死去的還是自己的同僚,警巡使對案更加重視。
他們很快就在地牢門外,發現了那個被阿土掏出來的洞口。
讓警巡使官員想不通的是:
洞口的那一堆青磚粉末是人爲的,還是什麼動物造成的?
用的又是什麼樣的工具呢?
照着這個入口,他們在腦子想象着兇手從這個洞裡進入地牢的場景。
人,哪怕是和猴子一樣大的人,這樣的洞口應該都轉不進去吧?
換成動物的話,又是被誰指使的?
什麼樣的動物,能將人的腦仁和眼珠子完整的挖出來!
還有,死者的衣裳上明顯有被擦拭過的那些腦漬。
是有意,還是無意爲之?
總之,案情很燒腦......
樂元縣。
甘家肉鋪已經好幾日沒開了。
甘洪真天天都在宴請友人。
好不容易纔打通了州府衙門裡的關係,找到了關照閨女的婆子。
當閨女懷了二胎的消息傳來,甘洪真和楊氏商議後做了決定。
夫妻倆打算讓女婿寫一份放妻書,要在流放之前將閨女和大外孫給接回孃家來。
至於那個便宜女婿,給他準備些銀票就是了。
可今日,風向好似不對。
甘洪真憂心忡忡:
“老婆子,這都正午了,還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怕是出了什麼事。”
楊氏眼窩子淺,聽男人這麼一說,當下就紅了眼:
“當家的,你倒是趕緊想想法子啊!平日的狐朋狗友那麼多,關鍵時候得派上用場啊!
懷孕前三個月胎兒最小氣,就牢房的那種環境,睡不好吃不飽的,我閨女怎麼受得住?”
“想,想,我這不是天天在找人想法子的麼?不行我等下就親自去一趟大名府,在家也是乾着急。”
“這個好,你把家裡的銀票都帶上,打聽消息可不要吝惜銀子。”
“你個老婆子,我冤不冤啊!閨女的事上我這個當爹的啥時候吝惜過銀錢?”
“怪我,我嘴快了些,你可是咱們樂元縣第一好爹!”
夫妻倆藉着拌嘴的功夫,舒緩了一下緊繃的情緒。
“爹,我同你一塊去大名府,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門外響起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甘家長子甘明福,推門走了進來。
楊氏驚喜的迎了上去:“阿福,你怎麼回來了?青山書院今兒休沐?”
甘明福滿頭大汗:“聽說昨夜州府衙門戒嚴了,心下着急就請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