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馳淮用最慘烈的方式,替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復了仇。
穆氏的男人左文君,聽聞穆氏被砍了頭,大笑三聲,氣絕。
這人在成安府牢獄中持續被毒打好幾日。
一根碎裂的肋骨戳破了體內的脾臟。
在沒有得到任何醫治的情況下,活到今日已經算是個奇蹟了。
和他同處一室的左文軒,剛拼命上揚的嘴角卡住了。
啥玩意?
笑,也能笑死人!
那他,還是在心裡偷得樂吧。
呂氏那個賤婦,不就仗着那張好臉到處賣高價麼?
看她今後還怎麼浪!
哎呀呀,這個大侄子幹了他想幹又不敢幹的事,真是好樣的!
兩位頭目得了消息後,是又氣又怕。
沒想到左氏那羣軟蛋男人裡頭,還有如此心狠手辣之輩。
都摸着自己的脖子,後怕不已。
這是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毀了三棵搖錢樹呀。
沒有了穆氏這個老鴇給他們穿針引線,他們的搖錢樹隊伍應該很難再添新成員了。
不,不,不。
剩下這六個婦人,也都是有相公的。
要是她們的男人經此一事受到某種啓示......
那下一個被砍頭的,就該是他們這些官差了!
如果說幾天前被人狠狠的擺了一道,是震懾了住了官差們的行爲。
今夜的砍頭案,卻是真的嚇破了官差們的膽子。
他們商議到大天亮,最終決定割捨掉這一樁皮肉生意。
實在是怕了,怕掙了銀錢沒命花。
被迫斷了財路的火氣,自然就要發泄在這些囚犯們的身上了。
五日後,重新上路。
左文軒再沒了擔架可以躺。
除了十歲以下的孩子,所有人(包括呂氏等人)的脖子上都被戴了木枷,雙手和雙腳也被鐵鏈子捆住了。
如此大規模的負重前行,速度比之前又慢了些。
可官差們全然不在乎。
甚至一天之內,就用馬鞭抽了好幾次走不動的人。
肥仔看到孃的脖子上也套了那個大板板,也不讓娘揹他走路了。
小傢伙堅持要自己走。
這一走,就走到了亥時(晚上9:00),才走到了今日的目的地。
剛停下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滿是血泡的胖腳丫子,嗷嗷大哭。
“娘,娘!窩痛,窩好痛!嗚嗚嗚......”
肥仔以前撒嬌賣慘,都是乾打雷不下雨。
人家的眼淚珠子可是金貴得很。
今晚的金豆豆,就跟不要錢一般大顆大顆的往地上落。
慘兮兮的哭成了狗。
只把甘明蘭哭得,心尖尖兒發疼。
這種情緒,真是過去三十多年,從未有過的體會!
她把小傢伙的胖腳丫子抓到手裡,從腳脖子處慢慢的給他梳理着,聲音緩緩道:
“我家肥仔真了不起!你今日可是七歲以內唯一一個,自己走完五十里路的娃娃呢。
娘給你好好揉揉,等下幫你把這些血泡都挑了,再給你摸上一點香香的水水。
娘給你保證,明天早上就一點都不痛啦。”
小傢伙的眼睛裡還包着一汪眼淚,仰着小腦半落不落,委屈巴巴道:
“娘,窩都這麼能幹了,能得兩個兔子腿和很多很鬆鬆(肉鬆)做獎勵嗎?”
甘明蘭很是無語。
別看崽子年紀小,在吃這件事兒上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估計痛是真痛。
歸根到底,還是爲了滿足口腹之慾。
哎,小孩子哪有不饞嘴的?
自己的娃,當然是無條件的寵!
她低頭在肥仔耳邊輕語:
“等下娘給你挑了血泡,就給你吃兩把香噴噴的肉鬆墊墊肚子。要是你今晚能堅持到子時,兔子腿還是可以有的。”
“行叭......”
能吃到香噴噴的鬆鬆(肉絲),受一點皮肉之痛算得了什麼?
娘給抹的藥,味道好聞得緊,還涼悠悠的舒服得很呢。
就是肉鬆才吃完一把,小傢伙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實在是體力透支嚴重!
不過,有甘明蘭這麼一個開外掛的親孃在。
肥仔第二日早上又活蹦亂跳了。
要說上了木枷和鐵鏈後,最痛快的還是羅氏這等小腳婦人。
她們都有裹腳的習慣。
腳上之前才磨出來的老繭,在負重一日後又添了新傷。
裹腳布和血泡粘在了一塊兒,鑽心的疼。
但她們的忍耐力,比孩子強上百倍。
直到次日深夜,她們露宿在一座荒山山腳的土地廟裡。
羅氏腳上的傷口經過兩天一夜捂着,發膿發炎引起高熱並驚厥。
甘明蘭與左文康被叫值夜的官差叫去的時候,兩人隔着草鞋,都聞到了老太太腳上的腥臭味……
左文康雖然打心底沒法對這個老婦人,代入原身那麼強烈的母子情。
此時也是心頭髮緊,鼻子發酸。
潔癖如他,親自爲羅氏除去裹腳布,認真幫她清理起膿血來。
甘明蘭想了想,向官差們表明她要去給婆母採藥。
採的啥藥?
廟外的草叢裡的馬齒莧長得不錯。
採了一大把回來,用石頭鑿成了糊狀物。
並偷偷在裡面加入了神木精華。
她對便宜男人道:
“這個有涼血消腫的效果,你給娘厚厚的敷上去,明早起來應該就不會這麼難受了!要是娘用了效果好,明日我再給她做。”
左文康默默的接過了藥膏:
“辛苦娘子了,辛苦你懷着身子吃這麼多的苦,還要照顧兒子替我娘操心......”
甘明蘭最受不了這種磨磨唧唧,擺擺手朝土地廟廟前黃姓頭目的車廂走去。
官差們在禹洲府訂製的馬車,比之前在大名府車馬行裡租得強上百倍。
不僅車廂的面積寬大結實,內飾也做得精巧。
如今他們的菊部傷勢還沒有全好,夜裡都是純休息。
甘明蘭找到兩位頭目想要對方兌現承諾,讓羅氏傷好之前搭幾日他們的順風車。
誰知,這兩人竟然翻臉不認賬!
甘明蘭在心裡呵呵了兩聲,再沒有多言。
看她一副憋屈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模樣,黃姓頭目心中很是得意。
這個有親爹護着的女人,他不想招惹也不待見。
雖然從下屬們十二個時辰監視她的結果來看,她的言行舉止目前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她身上的嫌疑,還未全部洗清。
黃姓頭目:就想看看,把這個女人逼到絕境會如何反擊?那個幕後的江湖高手會不會主動現身爲她分憂。
甘明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