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查到什麼了
“現在？”邵家銘明顯不悅。
“對，就現在，寫幾個字又費不了多少功夫。”瞿明琮淡淡說道，“隨便弄張紙寫給我就行，我現在被你的訂單卡着，老闆不讓我接別的單子，邵先生，大家都是打工的，希望你不要爲難我，否則我就只能一直跟你這兒耗着了。”
他的話一半示弱，一半威脅，邵家銘擔心他糾纏不休，只好妥協，打電話告訴保安放行。
喬月螢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但是進入小區僅僅只是第一步，當她跟着瞿明琮進了電梯，又開始擔心邵家銘不會讓瞿明琮進屋。
“大部分藍牙設備的有效距離只有五到十米，如果不進屋裡，我可能沒法連接上邵家銘的手機。”
“都說了讓你放心。”瞿明琮平靜注視電梯上跳動的樓層數字，低聲道，“我今天就算是不要這張臉了，也要賴在他家。”
喬月螢：“…………”
她沉默了會兒，小聲喃喃：“倒也不用犧牲這麼大……幫我拖延十分鐘左右，應該就夠了。”
“還是定個暗號吧。”瞿明琮道，“像上次那樣，你那邊完事以後播放音樂，我聽到音樂就會找藉口離開。”
邵家銘補好日期走過來，再次把紙條遞給瞿明琮。
瞿明琮嘴角微抽：“……隨便你。”
明明昨天見到時她臉上還是好好的，現在卻有了傷，這意味着昨天她從按摩店回家後，捱打了。
等了片刻，邵家銘給他開門，然後遞出一張已經簽上名的紙。
“真夠麻煩的。”邵家銘滿臉不悅，轉身回屋裡補日期，瞿明琮也趁此機會進了屋。
這時，邵家銘的妻子從廚房走出來，她看見瞿明琮時愣了一下，不過臉上木木的，沒有多少表情，只看他一眼就垂下頭走到餐桌邊，拿了塊抹布慢吞吞地擦桌子。
他知道，喬月螢的話正在逐漸被印證。
26層很高，站在陽臺上一眼望去，城市夜景盡收眼底，有種豁然而奇妙的美。
瞿明琮記得邵家銘這人應該是沒有潔癖的。
邵家銘譏諷道：“一個路邊的小破事務所，還會在乎文件格式？”
又過了幾分鐘。
瞿明琮敲響邵家銘的家門。
瞿明琮對此十分了解，這世上最難辦的案，通常不是兇殺案，而是失蹤案。
房子很大。
“喂！好了沒有？”
而印證得越多，肖帆活着的可能性越小。
瞿明琮拉開落地玻璃門，來到陽臺。
但此時此刻，瞿明琮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他的目光全被一排廣告橫幅吸引——從這個角度，竟能無比清楚的看到肖帆所住的小區。
“你自己開。”邵家銘煩躁的扔下話，拿起遙控打開電視機，自顧自坐下看節目，不再理會瞿明琮。
幾句話的時間，電梯已經抵達26層。
瞿明琮點了下頭，但沒有動手打電話，而是含糊回答：“行，我再等兩分鐘，他要是還不回消息，就肯定是故意吊着我，不用你催我也會打電話的。”
邵家銘的耐心即將告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而瞿明琮氣定神閒，大腦中已經醞釀出幾個新的拖延藉口。
曲調有些復古，瞿明琮猜測這就是喬月螢說的《Or the in gioia credea》。
瞿明琮注意到她額頭貼着一塊創可貼，脣角處也有明顯淤青。
喬月螢心中一動，立即提議：“《Or the in gioia credea》怎麼樣？1590年，作曲家Gesualdo在得知妻子出軌後，將妻子和姦夫雙雙砍死並掛屍示衆，這首曲子很適合邵家銘。”
客廳裡邵家銘不滿的催促道。
整個環境一塵不染，乾淨到發光，就像被人擦拭過幾百遍一樣。
邵家銘說：“你給你老闆打電話，我來直接跟他說這單子不用查了。”
瞿明琮的心往下沉……
紋理漂亮的大理石地磚上鋪着昂貴的地毯，灰皮革沙發後面是兩幅冷調油畫，另一面的電視牆也裝潢精緻，電視櫃設計成流線體，除了一個水晶裝飾擺件，沒有擺任何雜物。
普通的一天，平靜的一天，他沒有留意邵家銘的反常，也不關注肖帆這個人的下落，假如是這樣的話，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肖帆已經提出了辭職，按摩店的人全都以爲肖帆去了吳城，就算手機打不通，聯繫不上，也只會以爲對方換了手機號，絕不會想到失蹤，更不會去報案。
一個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誰也不會發現。
瞿明琮神色淡漠的回到客廳，回道：“照片發過去了，等他回消息。”
邵家銘皺了下眉，心煩意亂的繼續等。
瞿明琮也不着急，擡手擋住門框，另一隻手指了指邵家銘遞過來的那張紙，說：“麻煩在簽名下面加上日期。”
殺人這種事，要麼是一時念起，要麼是蓄謀已久。
邵家銘厭煩道：“那你快拍，拍完了趕緊走。”
瞿明琮對他的態度毫不在意，把紙條拿到燈下，用手機拍了幾張照，裝模作樣的擺弄一番，又對邵家銘說：“網絡信號不好，照片發送不出去，陽臺門能開一下嗎？我找找信號。”
就算髮現，大約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而等到那個時候，證據更難收集，調查更難進行。
邵家銘知道妻子出軌之後，起初一定是暴跳如雷，他會毆打妻子，也會報復肖帆——正如喬月螢說的那樣，當邵家銘發現有一排廣告橫幅擋住了肖帆住處附近的監控攝像頭，心底深處的惡意會不會冒出來，誘使他選擇更激烈，更狠毒的方式去報復？
瞿明琮不禁在腦海中假想，假想時間回到今天中午，邵家銘來到事務所找茬，捱打，報警，調解，接着是下午他去抓貓，晚上去醫院，最後回家睡覺。
瞿明琮接到手裡，看了一遍，擡起頭對邵家銘說：“我拍張照片發給老闆，看看格式對不對。”
瞿明琮平心靜氣的說：“以前是不在乎，這不是得罪客戶了嗎，可能是老闆想要讓我記教訓，那我也只能面面俱到了，省得被人挑毛病。”
……好像，不會怎樣。
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
果然沒有讓瞿明琮進屋的意思。
他微微吐出一口悶氣，揣上手機，徑直走向門口，並對身後說了一聲“再見”。
然後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邵家銘的家。
……
電梯裡，瞿明琮掏出手機，問：“你查到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