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琮斟酌着回答：“你出車禍後被送進醫院，我當時也在那家醫院，就在你的病房樓下。”
“所以你沒有出車禍？也沒有受傷？”喬月螢問。
瞿明琮緩緩搖頭，“嗯，沒有。”
喬月螢神情惘然，“原來不需要經歷車禍，她也能進入別人的大腦……”
瞿明琮忍不住道：“就算是想讓她離開你的身體，也用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冒險，車禍這種事還是太危險了。”
喬月螢愣了愣，笑着解釋：“你誤會了，我一開始確實有過策劃車禍事故的想法，但後來遭遇車禍是一場意外，當時我……”
她頓住，想到當時的情景，語速緩了緩，“當時我醒了，發覺她又在操控我的身體，我很生氣，因爲案子已經查出結果了，按照以往的慣例，她不應該出現，我一時情急，就和她爭奪身體的掌控權，沒留意路口有車開過來……”
瞿明琮知道這事，是鄒凱透露的，他說查了交通監控，車開過來時喬月螢站在路上一動不動，所以有些人懷疑是喬月螢自己想不開。
原來當時是兩個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瞿明琮，你要當心。”喬月螢忽然對他說，“她很貪心，你要儘快想辦法解決這個麻煩，否則遲早有一天你的身體會被她奪走。”
瞿明琮一時無言，他當然沒有這樣的煩惱，因爲她在他的手機裡。
“希望我是個女的……”她小聲碎碎念，“希望我長得漂亮一點……年輕一點，學歷高一點，家裡有錢一點，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單身啊……”
他默不作聲的把車開進加油站，後面那輛車也跟過來，停在另一邊的加油機旁。
小喬愣了愣，“怎麼了？”
他放下戒心，離開了加油站。
他一邊慢慢走着，一邊回想喬月螢剛纔說的那些話……如果她說的全是真的，那麼手機裡的小喬，身份依舊是未知之謎。
是他誤會了，還是對方覺察出了什麼？
回到車裡，小喬問他怎麼了。
“我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怎麼不說話？”
外面的雨還在下。
“沒事，你先別說話。”他叮囑一句，解開安全帶下車交費，然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走進加油站裡的便利店——
按理說他今天來見喬月螢，除了他和喬月螢之外，就只有鄒凱和江弈知道，鄒凱人在香海市還沒回來，應該不會走漏消息，難道是江弈？擔心未婚妻和他之間有什麼秘密？
瞿明琮隨手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收銀臺前結賬，走出便利店時餘光再次掃向那輛車。
他在問手機裡的小喬。
瀝瀝細雨影響了視野，他慢吞吞開着車，心情也有些沉悶。
瞿明琮想了想，低聲說：“我下車看看。”
他記在手機備忘錄裡了，她自然也能看見，於是慢吞吞的念出那幾個人的名字：“吳奉晟，肖穎，馮源……還有一個可能叫沈靜的助理。”
加油站就在前面。
剩下那位神神秘秘的特派助理下落不明，是瞿明琮最後的希望。
“平時查案子不是挺積極嗎？怎麼遇到自己的事，就只會說不知道。”
來到停車場，瞿明琮坐進車裡。
此時瞿明琮心裡已經有了六成把握，只是不確定對方爲什麼要跟着自己。
瞿明琮扯了下嘴角，“別瞎想了。”
“你認爲她的話可信嗎？”瞿明琮問。
瞿明琮微愣。
來回跑了這麼幾趟，汽油也快見底了，他打開手機上的地圖app，搜索附近的加油站，開始導航。
面對退休的老檢察官，他提着禮物登門拜訪；
面對剛轉正沒多久的實習生，他也是這麼一套話術，但對方誤以爲他有意追求自己，還給瞿明琮留了自己的微信號。
瞿明琮知趣的退出病房，而後輕輕帶上門。
她的眼皮往下耷拉，疲憊感比剛見面時更重，整個人怏怏的沒有精神。
瞿明琮無奈的笑笑，“不管怎麼樣，喬月螢也算幫上大忙了，至少她提供了綁架案裡其餘四個人的名字，只要挨個查下去，應該會有新的發現。”
面對仍在檢察院工作的檢察官，他假裝關心對方的安危，詢問這段時間有沒有遭到綁匪同夥的報復。
不過看喬月螢這個樣子，估計心理陰影不小。
他心裡嘆氣，握着方向盤在十字路口拐彎，往加油站開，餘光瞥見後面有一輛白色汽車，車牌是外省的。
“可能是我誤會了，我以爲剛纔那輛車在跟蹤我們。”瞿明琮見那輛白車已經開遠，若有所思，“也許是巧合吧。”
“我不知道說什麼……”手機裡傳出弱弱的女聲，“她剛纔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了……搶奪身體什麼的，我有那麼壞嗎？”
……
他刻意在商品貨架前多停留了一會兒時間，目光在商品間流連，時不時瞟向門外，觀察那輛白色汽車。
對方也在加油，但加完油後一直沒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後面那輛車似乎跟得有點緊。
接下來幾天，瞿明琮什麼案子都沒接，一心一意排查喬月螢給的名單。
“……謝謝提醒，我會小心的。”他回道，“你安心休息，我會調查名單上的人，如果你想起其它線索，也麻煩打電話通知我，謝謝。”
她語氣傷感：“唉，這可能就是當局者迷吧……”
兩男兩女。
不過可以排除她是喬月螢的可能性了。
車子裝了鏡面膜，他看不見裡面的人，正猶豫要不要繞到車頭看看，那輛白車忽然發動引擎，駛出加油站。
喬月螢慢慢點了一下頭，後背陷入柔軟的靠枕裡，神色虛弱，“好久沒說過這麼多話了……確實有點累了……”
現在意識到她不是喬月螢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心裡泛出一種不真切的不安感，像陷進了迷霧。
喬月螢的人脈夠硬，幫他查到對方叫沈晶，目前在休產假所以不在檢察院裡。
瞿明琮的心頓時涼了大半……
這個也不是。
如果這個叫沈晶的助理是手機裡的小喬，不可能在意識出逃身體的狀況下生孩子。
難道他的推理全錯了？小喬的出現，其實和那場綁架案無關嗎？
瞿明琮感到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