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爵聽到一個面容平平無奇的男人對自己說“我回來了”這種話,第一反應是:“你誰?”
君士坦丁說完這句話也沒了下文,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貝琳娜。從他進門以來,就一直是這副表情,完全不怕冒昧。
林德等人都露出“看好戲咯”的表情。
貝琳娜的臉色沉凝,“你不該解釋一下嗎?我從未見過你這個人。”
君士坦丁彷彿幽幽的往日魂靈,“我一直都是這樣藏頭露尾,因爲真容無法行走在陽光下。但你須想起來我的存在。當年這間會客室,我就坐在你身後。”
女公爵勃然色變,驚呼:“守衛!把他們給我趕走!”
阿斯代倫惱火地笑着,“玩砸了吧,現在有誰來告訴這個老女人,我們和她是一夥兒的?”
威爾也急忙地安撫:“斯特梅公爵,請不要這樣。我們是你的盟友!”
門外的打手與屋內的侍從在雙方之間建起人牆。
不過雙方的人數對比還是很懸殊的。冒險者一方可以很輕易地幹掉所有侍衛,動作快一些的話,甚至可以在不驚動樓下客人的情況下,對貝琳娜完成刺殺。
在情況急轉直下的關頭,需要有人踩剎車了。
林德的決定則相反,他要踩油門。
許多看起來無解的局面,只要把情況推向更極端的地步,反倒會騰出展轉的空間。
就像此時,林德選擇把貝琳娜公爵身邊的守衛都放倒,這樣她就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影心可太懂了,直接釋放沉默術,一個球型的靜音場域將小會客室完全籠罩。
瞬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大家像是默劇演員,只能比劃口型,卻發不出話來。貝琳娜的尖銳言辭都消失了,侍從們的警報吼叫也一併緘默。
聖武士從椅子上站起來,揮拳砸向離他最近的侍從。
在沉默術的場域裡,所有需要念咒的法術都無法施放,基本上,這就是個肉搏場。
卡菈克與萊埃澤爾是這裡最強壯的,她們一人就能對付三四個打手,拳頭沉重得能把鋼鐵打凹。
一頓酣暢淋漓的胖揍之後,貝琳娜的侍衛都倒在地上。至於她本人,以及她的侍女艾麗卡,則只有眼睜睜看着。
影心解除沉默術。
當這個靜音場消失後,會客室裡卻依舊死寂,直到阿斯代倫壓低的笑聲再次響起。
公爵拉着驚魂不定的侍女,姿態依舊沉着,她詢問:“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讓你們放過我?我對博德之門的掌控力並不高,盾牌騎士會衰落後,我基本成了聾子和瞎子,瞭解這座城市的主要途徑是在早餐時翻看《博德之口》。”
林德拍了拍身旁的君士坦丁,“斯特梅夫人,你完全不必擔心再度受控。先不說你作爲高塔君王的邪術師,只要進入夢境就能掙脫心靈控制,更重要的是,你認識的那頭奪心魔已經洗心革面了。”
貝琳娜不動聲色,她像是聽信了這番話,點頭說:“這樣我就放心了。”
君士坦丁注意到對面的一些小動作,無奈地問:“既然你放心了,能先別用[回返真言]逃走嗎?”
女公爵微微一笑,低聲念出咒語。
下一瞬間,她與身邊的侍女一同化作以太閃光,消失不見。
回返真言是6環的牧師神術,能夠將施法者與周圍5個自願生物一同傳送回事先設置好的避難所。
隊友們對這場談話的挫敗感到不可思議。“林德,沒想到你居然也有談崩的一天。”影心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倒是很有點兒調侃的意味。
“斯特梅公爵的確是個強硬的政治家。”林德聳聳肩,“和她交手就像馴馬,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掀翻,更不妙的是被蹄子踹上一腳。”
君士坦丁很是自責:“是我太沖動了。假如我不自曝身份,貝琳娜不會就這麼離開。”
“你知道她會去哪兒嗎?”
“我有個想法。”君士坦丁說,“她使用的那枚戒指,是多年前我贈送給她的禮物。回返真言設定的避難所在我當年的藏身地,也就是精靈之歌酒館的地下。”
“她恨不得把你做成章魚小丸子,居然還留着那枚戒指?”林德笑問,“難道這就是畸形的愛?”
君士坦丁搖搖頭,“我不知道。當我使用心靈控制,讓貝琳娜自以爲愛上我,從那天起,這份感情就是虛僞的。但我忍不住幻想,在這份虛情假意之中,有一星半點的真實。”
冒險者們發出“woo”的聲音。
老奶奶賈希拉說:“愛情的前提就是真摯。一旦產生懷疑,這顆豐茂的樹木就倒塌了。”
蓋爾提醒道:“諸位,我們這是在把寶貴的追逐時間用在無意義的愛情探討上。話說這種問題,直接去詢問淑妮女神不是更好?她本人就是愛情的象徵。”
“淑妮?她只會鼓勵你多和人交往,用那種異常緊密的形式。”威爾吐槽。
“做出來的也是愛嘛。”阿斯代倫笑得賊兮兮的。
林德等人火急火燎地衝到樓下,叫上在大廳站崗的武僧們,一同鑽進後廚,直接跑進地窖裡。
君士坦丁口中的藏身地還是相當隱蔽的,該地點位於盾牌騎士會的據點內,另外有一個藏身的密室。
騎士會據點入口則在一個橫陳的大酒桶內,掀開酒桶蓋子才能貓腰進去。
貝琳娜果然在這裡,站在據點大廳裡。盾牌騎士會如她所言,已經衰落了,假如這裡不衰落,不至於出現一大堆吉斯洋基人。
很巧,這羣吉斯洋基人通過星界傳送門直接來到了這個隱蔽的地下室,又來了一次鳩佔鵲巢的好戲,把這裡當作是他們的軍事據點。
“你來了。”女公爵的臉色很奇怪,“看來我就是沒法逃脫你的魔掌,不是嗎?”
“你不該把避難所選在這裡。”君士坦丁走上前來。
貝琳娜沉聲說:“與那無關,只是我的運氣實在太差。沒能及時撤走而已。”
她的脖子上架着吉斯洋基人的劍。
而這些效忠女王的洋基人神情怪異,身體僵硬之極,彷彿看到了天敵。
“請問,你是林德嗎?”爲首的一名軍官詢問。
“沒錯。”帕拉丁地點頭。
“我們這就走,無意冒犯。”洋基人訕訕地從傳送門離開了。
萊埃澤爾茫然地放下星界銀劍,“他們怎麼走了?”
林德聳肩:“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