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體內原本兩種狂暴的能量,難以調和,動輒爆體。
要不是金剛不滅體堅不可摧的屬性加持,他早就炸開了。
一種是從旺財體內吸取的龍血和龍元。
這股“龍”屬性的能量,徑直霸道的統合了他體內的罡氣,融合成了一種新型能量。
葉太稱之爲“真元”!
這是論攻擊屬性,絲毫不弱於“仙法”的力量,且還有大量的上升空間!
龍血改變了自基因層次,改變了葉太的肉身,他又在地底,服食了大量充滿靈力的異果,花了大半年時間,才勉強將龍血吸收,從而依靠龍血對肉體的改造,方勉強壓制住了在體內暴虐沖刷的龍元!
重回地面的時候,他之所以還維持着金身形態,是因爲龍元與體內空間能量相沖,自己擅動核心法則的力量,引得體內空間能量,也暴走起來。
不過好在的是,戰神圖錄的最終奧義,也就是那最後三座浮雕蘊含的法則,便赫然跟空間法則息息相關!
只要完全掌握了最後三座浮雕,所蘊含的宇宙奧義,他便能勉強將體內的空間能量,進行調和、運用,不再至於任由它暴走,而無法控制了!
此間葉太距離勘破最後一座浮雕奧義,也只差臨門一腳了。
體內的空間能量,也能夠進行一些控制了。
然而葉太卻在最後一步時,止步了。
因爲他能夠感受到,只要自己完全勘破戰神圖錄,加之自己體內空間能量引動天地法則,他恐怕瞬息便會震碎虛空,破開天門,脫凡成仙而去!
這個世界還有一點收尾工作沒做好,葉太便止住了繼續突破的勢頭,召來了蕭美娘。
幽州城。
這是距離魔門總舵,最近的巨型城池之一。
魔皇與蕭妃褪去龍袍鳳冕的光環,僅以一身華貴錦衣,白龍魚服,蒞臨於此。
此次出行的行蹤和目的,卻是連魔門鉅子們也都不知曉。
加之葉太的金身形態,已經處於蛻變的邊緣,除去皮膚之上,時有淡淡的金色光華流轉之外,表面上看起來,和常人並無差異。
此間日頭高掛,初夏的陽光普灑大地,旁人就更加認不出來,他就是那位名震古今的魔皇了。
這幾年以來,天下大亂,烽煙遍佈中土大地,即便是幽州城,也四處能夠見到面黃肌瘦的流民身影。
而參雜在這些流民之中的,不乏拖家帶口,舉着牌子,要賤賣自己,或者賤賣自己年幼子嗣的人。
這就是亂世的普遍光景,最苦最慘的,永遠只會是底層的百姓,爲了一口吃食,足以出賣很多東西,尊嚴與自由,都不及能吃上一口飽飯。
沒錯。
葉太召蕭美娘前來於他出遊,就是爲了給自己找個“兒子”的。
至於他爲什麼不自己生……
一是沒必要,他不想有所牽盼。
二是他現在即便想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了,龍血篡改了他的部分基因,嚴格意義上說,葉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人類,到底算不算得上同一物種,有沒有生殖隔離了。
三是,即便是自己的親兒子留存在這裡,等自己走後,他也註定會成爲權利鬥爭的玩物的!
讓自己親兒子遭這罪,根本沒意思!
那些桀驁不馴的魔門鉅子們,除去自己以外,無人能夠壓服,哪怕自己留下的子嗣,不會輕易被他們傷害,可也不可避免的,捲入爭權奪利的浪潮之中,且一定處於弱勢的一方!
因爲一定不會等他長大,在襁褓中時,就已經陷入了一個個狼子野心之輩的謀劃當中!
而葉太之所以想要留下一個“兒子”,不過只是給那些從龍之臣,不至於分崩離析的理由罷了!
你們可以爭權,可以謀奪江山,但也一定要圍繞在,自己給出的那個“正統”的小兒周圍!
這樣纔不至於自己建立出來的不世基業,在自己離開以後,就這麼輕易的自核心處,成爲一盤散沙了!
皇帝必須姓葉,這樣王朝才能方興未艾,勢頭不減的繼續維持下去!
葉太一路走過,一路打量。
因爲身着錦袍,氣質出塵,周圍那些舉着牌子的流民,都對他投來或豔羨或希冀的目光,想要他大發善心,選擇自己,給一口飽飯吃。
葉太不爲所動,這時候如果身爲盛世皇帝,他自該有所反省,可身爲亂世皇帝,他就應該對這個人吃人的亂世,有所充足的接受能力。
心慈手軟者,也註定不能在亂世鑄造出一番基業!
更莫說,幽州城,還不算自己麾下的領地了。
腳步稍緩,葉太來到了一戶衣不蔽體的流民身前。
這是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漢子,以及他那餓的顴骨突出,身形佝僂瘦小的婆娘。
兩人雙目無神的坐在街旁,他們的身側,乖巧的站着兩男一女,年齡從五六歲,到十一二歲不等。
不過相同的是,他們的脖子上,都插着一束乾枯的稻草。
包括那瘦小女人懷抱着的嬰兒,襁褓中也同樣有一束稻草延伸出來。
草。
代表着這個東西不值錢,隨意出個價,就能夠賤賣了。
那個坐在街旁的中年漢子,原本根本沒有希冀眼前這兩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公子、小姐,能夠替他們留步。
因爲一路之上,想要賤賣自己的,身強力壯的勞力,年輕貌美的姑娘,乖巧可愛的稚童,都沒能使這二人卻步一瞬。
而他們,能夠賣的只有自己的兒女,唯一比方纔那些人多的,就是一個還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嬰兒。
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會買一個尚需撫養的嬰兒?
買來做什麼?
不知道自己生嗎?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都不曾抱有任何希望,那位面如瓊玉,風采綽約的獨臂公子哥,卻直直的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乾瘦漢子愣神一陣之後,連忙站了起來,充滿希冀道:“這位公子哥,你們需要勞力嗎?別看我瘦,但是我有的是勁力,我的兩個兒子也懂事,說什麼聽什麼,我的小女兒別看它臉上髒兮兮了,其實生的乖巧水靈,您們需要嗎?”
葉太搖搖頭,看向那個面容蠟黃,長相平庸的乾瘦女人,準確來說,是看向她懷中的嬰兒。
中年漢子愣了愣,雖然不知道這個公子身後,已經有了一個美若天仙的美嬌娥,爲何還看上了自己的婆娘。
可他還是咬了咬牙,道:“我這婆娘命賤!跟着我就是倒了八輩子黴!公子若是看上了,隨意賞口飯吃便是……淑芳!還不過來!賤娘們兒,愣在那幹什麼!狗剩兒給我!”
乾瘦女人愣神之間,便被中年漢子,搶走了懷中的嬰兒。
她有些手足無措,看向自己男人,道:“大柱,我,我想跟你,我不想跟別人。”
“下賤!”
中年男人面容有些猙獰道:“能被公子看上,不知道是你哪輩子修來的福分!你跟着我,天天吃老子食糧,老子早就見不得你了,今天就休了你!自個兒跟公子爺走!”
被稱作淑芬的乾瘦女人,不知道平日裡自己不吃東西,都要給自己留一口的男人,爲什麼會這樣嫌棄自己。
她仍舊後退兩步,愣愣的搖頭道:“我不吃,你吃,餓死了就吃wo肉,我想跟你大柱……”
“你!”
中年男人淚光都出來了,還要說什麼,可卻被葉太拍了拍肩膀,從他懷中接過了那個嬰兒,直言道:“你女人是個好姑娘,好好對她,不過我要買的不是她,你兒子怎麼賣?”
中年男人怔了怔,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他到現在還處於那個誤區,這個年頭,富貴人家的公子哥,自己找人伺候就算了,怎麼還會賣一個需要撫養的嬰兒,給自己添累贅呢?
卻是那個傻傻的淑芬反應過來,她不捨的看向葉太懷中的兒子,道:“公子爺,你要是能好好對他,就不要錢,要是不能好好對他,便隨意賞些銀錢給我男人罷。”
“你插什麼嘴!”
男人大柱斥責一句,而後轉頭看向葉太和他懷中的嬰兒,道:“公子爺,你會要了我兒子的命嗎?”
這個饑荒年代,不僅窮人吃窮人。
那些驕奢淫逸的富人,也或聽聞方士讒言,或只是圖個樂,對人臠下了嘴。
中年漢子到現在也想不通,除了買來“嚐鮮”,這兩位富貴人家公子小姐,買嬰兒能做什麼。
蕭美娘看起來又腚大,能生,這個公子爺若想要一個子嗣撫養,別人家的,哪有自己生的親啊。
葉太笑着逗弄着襁褓中的嬰兒,道:“自然不會要了他的命,他的命,天潢貴胄,無人能要。”
天潢貴胄。
沒聽過。
不知何意。
但是這個公子看起來面善,而且他說不會要了自己兒子的命,便足夠了。
中年漢子再問:“公子爺,您一定能好好對他嗎?就是能給他吃飽飯,穿上一件完整的衣服。”
葉太答道:“賣給我,他能穿上最華貴的衣服。”
黃袍加身。
中年漢子聞言便不再猶豫,咬牙道:“賣了!公子爺,只要您能好好對他,不要錢!今天給我們賞頓飽飯就夠了!”
葉太點了點頭,側頭向蕭美娘示意。
蕭美娘憐憫的將手中的食盒,遞予了中年漢子。
打開食盒。
撲鼻的肉香味襲來,讓大柱、淑芬,還有兩男一女三個孩子,都久久回不過神來。
譁!
中年漢子連忙蓋上了食盒的蓋子!
不只是因爲肉香味襲人,更是因爲他隱約看出來,盛飯所用的餐盤,似乎都是銀質的!
而且雕工如此精緻,這就已經能夠讓他們一家幾口,吃上幾月的飽飯了!
看着葉太遠去的背影,大柱高聲道:“公子爺,飯真香!好好待我兒啊!”
淑芬也哭啼啼道:“不要吃狗剩!”
葉太沒有回頭,兀自離去。
讓他當皇帝,還不算好好待他嗎?
只是他會不會被這滾滾的天下大勢給吃掉,自己就不知道了。